第149章 第149章
城阳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变了脸色,长公主沉声道:“城阳,你可想好了吗?话是不可以乱说的?”
城阳冷笑一声,她知道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拿霍凌肃当宝,她偏要把这个宝贝撕碎了给你们看。
城阳道:“平白无故的,我怎会冤枉自己的亲哥哥?父皇若是不信,我还有证据。”
皇上藏在龙袍下的手指猛地一紧,他沉声道:“你有何证据?”
城阳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道:“这玉佩就是他当初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女儿当时不知他的真实身份,只当他是霍家的公子,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被他的花言巧语蒙骗,女儿实在是无辜,还请父皇明查!”
皇帝使了一个眼色,卢春上前将玉佩呈递过来,皇上在手中摩挲了几下,他认得这确实是霍凌肃的东西。
皇帝虽然身为九五之尊,但是向来心细如尘,这等贴身的小玩意儿别人未必会在意,可是皇上却认得。因为这玉佩本是杭州太守白玉蛟私下送给霍凌肃的,朝臣们与皇子的私下往来,皇上向来倍加留心。
这是江南盛产的太白玉,肉质细腻,在白色的石纹理隐隐透出一股淡青,别具韵味。这上边的雕刻亦是余杭斋的大师功,绝非那么容易可以仿制的。
霍凌肃的贴身东西,怎么会落到城阳的手里?要知道男女之间就算是互赠礼物,也绝不会送这种贴身的腰佩,难道二人之间当真有什么奸情?
皇上想到这里,勃然大怒,若说城阳不知道他的身份,还情有可原,霍凌肃难道不知这是自己的亲妹妹?当真是禽兽不如!
皇上冷声道:“单凭一块玉佩,朕如何信你?”
城阳咬着嘴唇道:“女儿还有证据。”
“什么证据?”
城阳道:“这个证据涉及隐私,女儿只能说给姑母一个人听。”
皇上看向长公主,长公主点了点头,道:“你过来说话。”
城阳走上前,在长公主耳边耳语两句,说的乃是霍凌肃小腹上有一颗黑痣。
这等隐秘之事,若非二人当真有奸情,旁人哪里会知道?长公主一时也无法判断,她亲自上前,小声与皇上说了,皇上的脸上顿时凝起一道阴云,看来这霍凌肃的,八成不是清白的了。
这等卑劣可耻之事,竟然当真会发生在他的儿子和女儿身上?他的嘴角因为剧怒而颤抖着,长公主知道皇上多疑,宁可错杀,不会枉纵,她今日来就是为了要把事情查清楚的,不可冤枉了好人,当下道:“陛下,此事不可草率,我看还是叫祁桓来当面对峙的好。”
皇上道:“皇姐还嫌丢人丢的不够?这等大事,城阳还敢撒谎不成?叫他去验明正身!”
长公主阻拦道:“皇上不必操之过急,凡事都有个万一。祁桓看起来是个聪明人,皇上应该明白。”
长公主没有再说下去,意思却很明显,她不了解霍凌肃的为人,但是却很明白他是一个聪明人。
旁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他自己却很清楚,如果他真的与城阳私通,一旦被人发现,就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这的确不像他会做出来的事情。
皇上沉吟片刻,道:“宣魏王进殿。”
太监领命下去,不一会儿只见霍凌肃进了屋,他依旧一身白衣,目不斜视地跪在地上,道:“孩儿参见父皇。”
“你这个逆子!”皇上向来很沉得住气,不知为何,今天看到霍凌肃的样子突然大发雷霆,或许他对心里对霍凌肃的期望太高,所以不想他有一丝污点。
毕竟他已经失去了一个苏湛了。
霍凌肃依旧平静地道:“不知孩儿究竟做错了雷霆,惹父皇这样大发雷霆?”
皇上哼了一声,眼睛扫过城阳,霍凌肃也看了她一眼,城阳的眼中满是阴狠得意的冷笑,霍凌肃则是面不改色。
霍凌肃回过头道:“孩儿不明白,还请父皇明示,若当真是孩儿的过错,孩儿定全力改正,任凭父皇责罚,还请父皇不要气坏了身子。”
皇上听他这样说,略略缓和了怒火,待皇上回复了理智,霍凌肃道:“可是与城阳妹妹有关?”
城阳公主哭哭啼啼地道:“九哥,咱们的事儿我都已经同父皇说了,是死是活,都任凭父皇发落就是,到这会儿你还想隐瞒吗?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下去了。”
“哦?”霍凌肃挑挑眉道:“咱们的事?不知道皇妹指的事哪一件,父皇想知道的,我必定知无不言。”
城阳又举着袖子哭了起来,这种事情,她当然不好公开说的,而且她知道一定会有人替她说。她越表现得难以启齿,旁人才越会对她有好感。
皇上伸手将一块玉佩扔到了霍凌肃的面前,道:“给朕看看,这是不是你的东西。”
霍凌肃捡起来看了一眼,低眉道:“是。”
这下皇上大为意外,他以为霍凌肃一定会狡辩一番,想不到这么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这下皇上到不知道该如何逼问下去了。
霍凌肃道:“只是这个玉佩早就被儿臣卖到当铺去了,不知谁这么好心,帮我赎回来了呢?还请父皇告知,儿臣对他当面道谢。”
他此言一出,众人都呆住了,城阳道:“当铺?九哥你开什么玩笑?就算你要撒谎,也应该找个好点的理由,堂堂皇子,难道父皇会短了你信银子,还要你去当东西吗?”
霍凌肃不慌不忙地道:“父皇有所不知,这玉佩本是我去年去杭州公干的时候,当地的太守白大人送给我的,乃是京城里难得一见的烟水玉。那白大人不学无术,在位期间更是贪污渎职,害得江南一代怨声载道,白大人不仅不知悔过,还追到京城来送什么玉佩想要讨好于我。我恼火之下,故意当着他的面,将这块玉佩当了五钱银子,孩儿一时冲动,做了这等无聊之事,还望父皇恕罪。”
“你撒谎!”城阳厉声道:“什么白大人的玉佩?分明是你平常戴着的,是你亲手送给我的!”
霍凌肃淡淡道:“我当日为了羞辱白大人,当这块玉佩时是很多人瞧见的,如今想必当铺的票子还在,府上都是吩咐丫头们一并保管的。”
皇上眯了眯眼,“哪个丫头,姓甚名谁?哪家当铺?”
霍凌肃道:“父皇既然对这件事有兴趣,那孩儿今天也就弄个水落石出。请父皇吩咐人即刻去我府中,通传下人,并那当铺的老板伙计,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皇上心想也对,当即吩咐侍卫出去,尽快找到霍凌肃口中的当铺地址,不过半个时辰,当铺的老板,小二,肃峰苑的丫头忆柳就被带了上来。
这忆柳本是和惜荷一起被周王妃赏过来的,后来惜荷不幸惨死,忆柳吓得有些精神失常,被三娘带到后园,娢嫣便再也没怎么见过了。
皇上对忆柳道:“这个玉佩,可是你替你主人当的?”
忆柳看了一眼,点头道:“不错。”
“你胡说!哪里当过什么玉佩!”城阳大喊,却被皇上制止,“小奴才,你想清楚了,如果有半句假话,朕必要诛你九族。”
忆柳颤声道:“奴婢知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皇上点了点头,又问那当铺老板,老板也点头称是。皇上便吩咐忆柳呈送票据,忆柳却突然跪在地上,颤声道:“票据奴婢弄丢了!”
皇上厉声道:“你府上的当铺票据,都是统一管理,为何偏偏这个弄丢?是不是你有意隐瞒!”
忆柳大哭道:“不是的,皇上饶命,皇上饶了奴才吧!”
正此时,那当铺老板开口道:“这票据已经撕了,因为这玉佩已经被这姑娘又赎回去了。”
霍凌肃也转头看着忆柳,“你何时赎回去了?”
忆柳抖如糠筛,跪伏在地,“因为……因为有人向我讨一件公子身上的东西,我本想顺手拿一件,可又怕被公子发现,就想如何不把这个玉佩赎回来……”
皇上道:“是何人让你讨要他的东西?”
忆柳咬着嘴唇,沉默了一会儿,似终于鼓足了勇气,她指着城阳,道:“是城阳公主!”
城阳瞪大眼睛,“你胡说八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皇上冷冷地看了城阳一眼,“朕在问话,你不得插嘴。”说完,对忆柳道:“说下去。”
“是。”忆柳道:“是公主有一天来找奴婢,给了奴婢很多银子,说是要让奴婢帮她取一件公子的贴身物品,奴婢虽然害怕,可终究没有抵抗的了诱惑,心想那玉佩公子已经不要了,我偷偷赎回来,也没人知道……”
皇上面色更沉,道:“小奴才,你可想好了,你若无证据,信口污赖公主,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皇上眼中杀气一亮,忆柳已魂飞魄散,“奴婢有证据,奴婢有证据!城阳公主给奴婢写的秘信,还有她给我的银票,奴婢还没有花完,都在府里放着,皇上一看便知。奴婢……奴婢都是受人指使,请皇上饶命,奴婢真的不知道公主要做什么,公主不过说让奴婢取一样东西,再……再瞧瞧公子爷身上是否有胎记黑痣之类的,奴婢猜想这些事情都无关紧要,才照办的,请公子饶恕!”
她话说到这里,皇上心头顿时雪亮,长公主也不禁“啐”了一口,“好不要脸!”
城阳如疯了一般瞪着忆柳,“你这贱婢,你竟敢害我!是何人指使你的,我要杀了你!”
霍凌肃冷笑着望着她,不发一言。皇上道:“去,起来这奴才房里,把证物带上来。”
侍卫领命,立刻去了霍王府的旧宅,没一会儿,果然带了一箱子银票信件等物。皇上打开一看,信件是城阳的手笔,而那些银票,具都是宫中之物,上边盖着皇家信印。
皇上大怒,顺着这些票号派人去内务府查询,果然是半年前分给城阳的份例银子,证据确凿,皇上勃然大怒,道:“城阳,朕万万没想到你竟会做出这样无耻的事来,还不知悔改,妄图陷害他人,祁桓他是你的兄长,你竟把这样的肮脏事情推到他身上,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还知不知道何为廉耻?朕今日就把你就地正法,以正国威!”
皇后一听,只觉脑袋上顿时响起一道惊雷,她上前一把抱住皇上的大腿,哭道:“皇上饶命,都是臣妾的错,皇上要杀就杀臣妾吧,求皇上饶了城阳!”
皇上怒道:“朕还没来得及问你的罪,你反而自己凑上来,都是你教养的好女儿,卑劣无耻,丢尽了朕的脸面,朕要你这个皇后何用?朕今儿就废了你!”
城阳听到这里,才真的害怕起来,她大哭着爬到皇上身边,“父皇,父皇我错了,父皇……”
皇上道:“现在你还不说实话,你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城阳终于崩溃大哭道:“是苏湛的!父皇,是他逼迫我的,不信父皇去他家中查查,他养了无数姬妾虐待,他变态的,他不是人!”
皇上心头一震,颤抖着望着城阳,城阳道:“我这次说的都是真的,父皇,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饶了母后吧!”
城阳趴在地上,和皇后哭成一团。而皇上跌倒在椅子上,心中一片苍凉。
城阳这个样子,显然说的事真的,他的儿子,当真和他的女儿……
可怜他什么一国之君,九五之尊,竟然连子女都管不住,做出这等□□恶事,还留下了一个孽种祸胎,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皇上悲怒交迸,厉声道:“来人,把皇后,城阳公主给我带下去,关进大牢,没有朕的吩咐,谁也不许放出来,谁敢看她们一眼,格杀勿论!”
侍卫大骇,连忙将二人带了下去,城阳不停地呼喊,那声音越来越小,终不可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