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89章
夜半，落地窗外的夜空飘起细雪，一眼望去只有灰暗和阴冷。
在恒温的室内，孟以凝燥热不已。她出了一身汗水，枕在男人的臂弯，哼哼唧唧喘着气。
“你压到我的头发了……”她的嗓子发干，嘟囔一声，沙哑的声音略带娇嗔。
霍行深轻移手臂，孟以凝趁机翻了个身，挣脱了他的怀抱。
“怎么了？”
霍行深看着她明显不愿在他怀里睡觉的举动，餍足的眉眼间，又有一抹危险的情动之色。
“还怕我压到你的头发？”
孟以凝不太自在地将薄被扯到胸口，摇摇头说：“我很黏。”
她的体质容易流汗，翻云覆雨过后，她都会大汗淋漓，比霍行深还夸张，明明都没怎么动。
再加上她太热了，哪怕想念霍行深的怀抱，这一刻她也实在不想被男人当成抱枕一样。
此时两人抱在一起，根本就是一个大熔炉。
分居一年多，快两年了，孟以凝陡然想不出来，以前这种时候，都是怎么过来的？
唔……似乎是一结束，他抱着她温存片刻，就各自睡了。
“嗯？”霍行深闻言贴近她，一手支起脑袋，一手懒洋洋地落在她细长的脖颈上。
孟以凝不由屏住呼吸，想拿开他的手，“别摸，真的好黏。”
她的头发没有束起，全都散落下来，更把肩颈闷出黏腻汗水，连头发也潮湿不少。
“这么嫌弃自己？”霍行深淡淡地问。
“……”
孟以凝睨了他一眼，想起过去的一件事，咬牙切齿道：“那也是你嫌弃我在先的。”
霍行深不解，“我什么时候嫌弃你了？”
孟以凝一口血差点没吐出来，揪住被子奶凶奶凶说：“就那一次，你跟我去公园拍片那一次，你当着陆先生的面说我臭！”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霍行深面不改色道：“是吗。”
不承认，也不否认。
孟以凝咬咬牙，翻了个身不理他。
霍行深轻浅一笑，按住她的肩头把她掰回来，“也就只有那一次，之后我都没有了，不是吗？”
孟以凝正要仔细回忆，是不是没有了，又听他温声说：“当时陆嘉林还提醒我，不能这么和小姑娘说话，我听了，也改了。怎么样？”
怎么样？孟以凝哪里说得清，小脸红了又红。
没想到堂堂大老板还得被秘书提醒怎么和小姑娘说话！
正好，这个小姑娘是她，他为她而改。
忽然间，又不知哪里来的熊心豹子胆，孟以凝小小声说：“霍先生，其实，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好久了……”
“什么问题？”霍行深好整以暇地用修长的食指勾起她一缕濡湿的发丝把玩。
“就是……你以前有没有别的姑娘？有过几个？”
程怜青说过，霍行深没有交过女朋友，孟以凝且听且信，心里还是好奇得很，总归要问一下本人才知道。
问出口的一瞬间，孟以凝几乎是睁大了眼睛，在未拉窗帘的自然夜光里，她企图将霍行深的反应看得清清楚楚，以此来揣测他有没有说谎。
这毕竟是一个城府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
孟以凝到底还是怕自己看不分明。
昏暗中，霍行深的脸色完全没有变化，只是笑意更深，有揶揄之意。
孟以凝困惑至极，大失所望。
“我说了，你会信？”
又是这句话！孟以凝脸色一沉，这会儿要是不知道他是故意的，她就是彻头彻尾的大傻子。
但她还是眼巴巴地敷衍说：“我信，你说什么我信什么。”
霍行深嗤笑着往她脑门轻弹一下，无情说：“我不信你。”
“……”
此时此刻，昏暗的夜色里，空气中仿佛还萦绕着爱火燃烧出的独特味道，无形而暗暗刺激着人的感官，提醒着人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那是令人面红耳赤的征战。
作为被征战的一方，孟以凝终于彻底冷静下来，浑然不知自己今晚中了什么邪，要来送人头。
这个不会说好话，不会哄小姑娘的男人，到底哪里好？
她快郁闷死了，冷着小脸又翻身背对他，不出所料又被他掰回来。
“孟以凝，”霍行深正色道，“在你之前，一个也没有。”
——在你之后，也永远不会再有。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幽暗的夜色中格外沉静、认真，算得上肃穆，似乎在说一件极其严肃的事。
孟以凝的小脾气顿时跑得不见踪影，只剩下呆愣，面对突如其来的严肃而不知所措的呆愣。
霍行深定定地看着她清瘦的小脸，深邃的眼睛溢出自己也没察觉的宠溺，两指轻捏她的脸颊，唇边勾起极具蛊惑力的笑意，不正经问：“相信我吗？”
没等孟以凝反应过了，他漫不经心补充道：“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谁叫你来得这么晚。”
——谁叫你来得这么晚。
当年有本事问他的名字，过后却毫无死缠烂打的本事。
一想到这么多年来，孟以凝没有主动追过自己，只窝囊地把他藏在心底，时不时想起来那么一时半会……霍行深心情复杂。
也只能捏捏她的脸当作惩罚了。
孟以凝回过神，打掉他作怪的手。
“真的一个都没有？”她是不大相信的，毕竟霍行深的条件有目共睹，可遇不可求。
“是，一个都没有。”霍行深难得好脾气道，“连追求者，都比不上你孟导演的多。”
“怎么会呢？”孟以凝举起手，开始掰着手指头给他数，“单我知道的，就有赵小姐、祝小姐，两个了，那我不知道的，可能就有——”
话还没说完，孟以凝的红唇就被男人吻住，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男人的俊颜近在咫尺，暗眸如藏着月色的春夜，温柔地淌着徐徐云波。
孟以凝呆呆地和他对视，忘我地张开唇齿，任他细细吸吮，时而舔舐，时而横扫，完全占有她的领地。
“孟导演，我已经回答你的问题了，是不是该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霍行深不紧不慢地说，薄唇贴着她的红唇，轻啄浅尝，看起来温柔得醉人，眸底欲海却早已暗流涌动，像有什么可怕的庞然大物，正伺机苏醒。
孟以凝呼吸微沉，吐气如兰，嗓音喑哑，语气软糯，“你有什么问题？”
“你打算什么时候正式公开我们的婚姻？”
“……”
孟以凝毫无思绪地眨了眨眼睛，慢吞吞道：“什么时候都行呀……”
“那就现在。”
霍行深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开了一盏暖黄的床头灯，再把她拉起来坐着，一脸冷峻地盯着她，势必要她公开给他一个名分，而不是让他被混淆成又肥又丑的老男人。
在霍行深的监督下，孟以凝下意识点开社交应用软件，挠挠脖子沉思片刻，从照片里找出当初领证时拍下的两本结婚证的照片。
“这张还在？”霍行深有些恍然，快四年了，没想到孟以凝还保留着当初随手拍下的照片。
他一直没见过她把结婚证的照片发出来，朋友圈没有，她的“以画圆梦”上也没有，不过她的粉丝说她说过自己结婚了，不知是不是发完又删了。
为什么要删？
霍行深不满，但——过去的都过去了。
现在他要看着她发出去，谅她也不敢再删。
“嗯……”孟以凝含糊应一声，没和霍行深说太多。
她换过手机，旧手机的照片都被另外保存了，唯独一些照片，她在新手机上也留一份，为的是时常看看。
而这些照片，很多都是和霍行深有关的。
包括这张两个小红本的照片。
“霍先生，要说什么好？”孟以凝头脑空空，想不出来要配什么文字。
霍行深愈发不满地盯着她，“你感谢别人的时候不是文思泉涌吗？”
孟以凝今天写的感谢小短文，霍行深已经看过了，是洋洋洒洒两三千字的篇幅。
结果到了他这里，她就写不出来了。
很好。
“……”孟以凝有些不可思议，他居然连那些人的醋都能吃。
她不禁更加抓耳挠腮，最后护住手机，“霍先生，你先别看，我才写得出来。”
霍行深破天荒配合地别开脸。
孟以凝灵光一闪，又加了一张照片，是之前传得沸沸扬扬的偷拍照片其中之一。
照片上她依偎在身材高大挺拔的神秘男人怀里，路灯昏黄，夜色沉暗，像素模糊却赋予这张照片别具一格的气质。
然后她窃喜着敲下一行字。
点击“发布”。
“霍先生，我发好了。”孟以凝邀功似的拿给他看。
霍行深拿过手机看了一眼。
——这是一个温暖的冬天。
虽然是一句简短的话，但霍行深看得出这句话里最重要的字眼——温暖。
和他重逢，和他复合，对于孟以凝来说，是温暖的。
她的感觉都在这两个字里了。
“这样可以吧？”
孟以凝认真地观察霍行深的神情，怕他一个只看钱的商人看不出她的情意绵绵，她解释道：“霍先生，我毕竟是搞艺术的，不能把话说得太白，如果直接说‘我结婚了’，那样就没有格调，也不神秘了。”
霍行深忍俊不禁，随手扔开她的手机，倾身拥过她，一齐倒回枕头上。
“霍先生……”孟以凝嘤咛一声。
霍行深的大手轻抚她的心口，莫名滚烫，像烙印般要在她的心口留下印记。
孟以凝默默长舒一口气，紧绷着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慢慢沉沦于男人的宠爱。
他的气息也十分炽热，喷洒在她的耳畔，勾起撩人的痒。
留下生涩而真挚的低语——
“凝凝，相信我，我不会再令你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