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
这一夜，孟以凝做了一个梦。
梦里，还是刚嫁给霍行深的时候，她懵懵懂懂，却破天荒收到许多橄榄枝，多家影视公司的大项目都指定她担任导演，档期排到几年后，合作的都是国内一线演员和新锐演员。
然而问题来了，几乎几年的时间里，她需要在这个影视城待几个月，在那个影视城待几个月，如此反复，根本没有时间回燕城。
梦中她暗自庆幸，回不回燕城的其实无所谓，反正孟家也没那么待见她，不回更好，她不用回家挨骂，也不用被迫看吵架。
就在她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时，霍行深出现了，掐着她的脖子说：“你当我死了？”
她震惊，想起来自己已经结婚的事。她正要和他说一声，他却抢过她的行李箱，大手一推，行李箱仿佛有生命一样自己滑行回到衣帽间。
“不准去。”霍行深说。
她一时心慌意乱，“不行的，我已经答应了……”碍于对方已是自己的丈夫，她退一步说，“我一有空就回来好不好？”
霍行深回答她的却只有冰冷的两个字，“做梦。”
宛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落下，她被困住了，唾手可得的梦想转而远去，想追也追不上，她难过起来，独自蹲在地上，泪水溢出眼眶。
“我没有前途了……”
她兀自呢喃。
在窒息的感觉中惊醒过来时，孟以凝的呼吸还有些艰难沉重，眼角湿润地淌下一滴泪。
睁开酸涩的眼睛，望一眼熟悉的天花板，理智归位，她惊魂未定地闭上眼睛。
幸好，幸好，只是梦。
现实中，她早已触到梦想的轮廓，前途光明。
心有余悸，孟以凝霍然坐起身子，疲惫褪去，逐渐清醒的脑海里浮现昨夜小区门口的一幕，她确信那不是梦。
霍行深回来了，还找上她。
她忙不迭拿起床头柜上充满电的手机，看一眼时间，还很早，七点二十五分，但已经有许多人给她发消息了。
他们不是来祝福她导演的第一部作品明天上映票房大卖，而是来八卦，每个人发来的都是同样的几张偷拍照片，问是不是她，热搜上已经爆了。
孟以凝：“！！！”
偷拍的照片正是昨夜小区门口的一幕，裹在羽绒服大衣里的她被一个穿黑色大衣的男人困在怀里，原本高挑的她在身形颀长挺拔的男人的衬托下变得——小鸟依人。
照片上是这样配字的。
还有把她的脑袋圈出来，配上一张清晰头像，再配上“在神秘男人怀里撒娇”的字样。
孟以凝一口血堵在心口。
她连忙打开热搜，除夕这一天的清晨还没有别的热点，于是，“孟以凝夜会神秘男人”毫无压力地挂在热搜榜第一，后面还有一个“爆”字。
作为一个还没有成绩的新人导演，孟以凝凭借出色的外形，和自由插画师的身份，在网上的名气和人气早已力压一众明星艺人，收获一大波粉丝。
即将上映的电影《放弃》是她自编自导，许多人都一致认为，她完全还可以自演。
在这样居高不下的人气里，在电影即将上映前夕，她被爆料夜会神秘男人，引起热议理所应当。
孟以凝颤着手点进话题。
全是偷拍的她和霍行深的照片，霍行深掐她的后脖颈，霍行深揽住她的腰，照片拍得模糊而暧昧，再加上角度问题，有几张看起来就像她依偎在男人怀里一样。
然而，天色昏暗，距离远，照片上两人的脸都看不清，怎么就她被认出来了？孟以凝不服气地想，末了反应过来，她现在也算半个公众人物，像其他公众人物一样，从机场就被跟踪完全是有可能的事。
她郁闷地看着照片，爆料的人真是心机叵测，怎么不把她和霍行深不欢而散，各走各路的照片发出来呢？
现在的走势，是所有人都以为她和神秘男人在小区门口亲昵过后，一同进了小区，回到两人共同的爱巢。
更添油加醋的是，她的粉丝上赶着认，孟以凝英年早婚……
有不知情的在评论，“她才多大，就结婚了？你结了她都不可能结！”
不服气的便回复，“她自己说过她结婚了的，我才发现她居然删了那一条。”
“老粉表示，她真的说过她结婚了，那时她大学还没毕业。”
恍惚间，孟以凝想起霍行深带她去民政局办结婚证的那个遥远的上午。
她……真的在网上说过，她结婚了，而且心情复杂，不高兴也不伤心。
这一刻，孟以凝才知道，互联网是有记忆的，不是删了就能当作不存在，还有人帮忙记着。
“凝凝，你醒了没有？”
孟礼在门外敲了敲门，孟以凝呆着，手足无措应道：“醒、醒了。”
孟礼推开房门进来，手上拿着手机，看见她手上也拿着手机，她心下了然，爬上床说道：“你都看到了？”
“看到了……姐姐，我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被这么多人误会，我一回燕城就夜会神秘男人，多不好啊！”
“那你想澄清？想怎么澄清？”孟礼沉吟道，“如实说是分居已久的丈夫？”
孟以凝眨巴眨巴眼睛，想到昨晚霍行深主动来示好，她却说他在性骚扰，把他气走了，现在还说他是分居已久的丈夫，似乎不大合适。
他会更生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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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半，霍行深练完拳击，也休息够了，走出拳击室，冲了一个澡，换上一身黑色休闲装后，正打算拿起手机，看昨夜过后，孟以凝有没有识相点，主动联系自己。
门铃响了。
黄英放年假去国外陪留学的女儿，家里只有霍行深一人，昨天他叫了本家的佣人过来打扫卫生，这会儿该是佣人来了。
他看一眼监控，看到面熟的佣人，还有程怜青。
他开了门，程怜青一进门就欢喜地唤道：“凝凝，凝凝。”
只见到霍行深，没见到孟以凝，程怜青笑着，自顾自道：“凝凝还在睡觉呀？”
霍行深不知道她误会了什么，漠然道：“她不是还住在她姐姐家里？”
“啊？还住在姐姐家里？”程怜青茫然，“你昨晚不是去接她回家来了吗？”
说起昨晚，霍行深英俊的脸庞上，眸色微妙变得阴沉。
昨晚他去找孟以凝，只有陆嘉林这个第三人知道。
在霍行深盘算着该换秘书时，程怜青见他没反应，不安地拿出手机，把网上讨论得热火朝天的话题给他看，“这个男人是你吧？我觉得我不会认错呀。”
说着，她还上下打量他一眼，发自内心认为，外面很难再找一个和霍行深旗鼓相当的人，一身气度是基因、涵养、财富、地位堆积出来矜贵冷傲，哪怕只是缺一样都没有眼前这个人。
长身玉立，气质卓绝。
何况她看着他长大，他虽然不是她生的，但他化成灰，她也认得出。
霍行深看了一眼，轻嗤一声，把手机还给她。
见状，程怜青一头雾水，亦步亦趋跟着他走到沙发边坐下，温声问道：“凝凝怎么没跟你回来？从这照片上看，你们不是重归于好了吗？”
被偷拍的照片上两人多亲密呀，孟以凝还依偎在霍行深怀里，看起来完全没有芥蒂了。
程怜青一早看见照片，喜不自胜就想过来，看看回家的孟以凝，还是霍惟叫住她，“不觉得现在还太早？”她后知后觉，刚刚合好的两人一定需要时间好好温存，她就忍着，忍到现在十点过了，拉着佣人马上过来。
谁想扑空了，孟以凝没回来。
霍行深靠进椅背，神色淡然看一眼自己的手机。
无事发生。
他的脸色微沉，程怜青看出来了，失望叹息道：“还没和好啊……”
昨夜，当霍行深用手隔着膨胀的羽绒服和不知道有几件的衣物，轻轻按在孟以凝的心口时，她低头看了一眼，抬起头，认认真真说：“霍先生，你这是在性骚扰。”
那一瞬间，仿佛有一阵西伯利亚吹来的凛冽渗骨的寒风，直接将霍行深吹成一尊冰雕。
接着他看见孟以凝讪讪一笑，小心翼翼拿开他的手。
霍行深回神，差点气笑了，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孟以凝如获大赦，握住行李箱的拉杆，一边赔笑一边开溜，“霍先生，再见。”
行李箱的轮子轱辘轱辘转得飞快，慢慢消失在小区深处。
霍行深无可奈何转过身，敏锐的暗眸扫到远处墙边阴影下的车子，一人从车窗里探出半颗脑袋，双手捧着漆黑相机。
他疾步走过去。
对方慌神，连忙升起车窗玻璃，看起来要跑，但车子不合时宜地死火了。
霍行深气定神闲往车窗玻璃上敲两下，对方不得不降下玻璃，车里一共四人，都因紧张而鸦雀无声。
偷拍公众人物，他们是资深的。
但眼前这个男人，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时，就像来自地狱的玉面修罗，过分英俊的脸庞在镜头里将他们震惊，更别说那一身坦然的、运筹帷幄的气度，就像一头优雅猛兽缓缓靠近自己的猎物。
他不心急，他知道他们逃不掉。
这男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无名小卒，偏偏他们还是不认识对方，看不出对方的来头，这种无知的感觉在瞬间将他们的胆量冲垮。
“拿来。”
霍行深居高临下伸出手，白净修长，清隽力道扑面而来。
副驾驶座负责拍照的男人神经紧绷，默默把相机交出去。
霍行深拿过手机，把他们拍的孟以凝的照片全都删除，还有他们拍的自己，删到最后，剩下几张他和孟以凝近距离接触的照片，拍得有点模糊，他的脸看不太清。
沉吟片刻，他道：“名片。”
男人忙不迭给出名片，霍行深扫一眼名片，将相机还给他。
“这几张照片你们可以公开，不过要再处理一下，作为普通人，我可不想出名，明白？”
“……”
这人能是普通人？男人只能生硬地点头，“明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