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伍心月补了一个清透的妆，从化妆间出来，只觉世界变了，剧组竟然安静下来，导演、监制、编剧、助理、摄影等等大部分人都不在了。
“凝凝，人都去哪里了？”
孟以凝抓住她，贴着她的耳朵低语，千叮咛万嘱咐，伍心月逐渐震惊。
“我们的大老板来了？”
孟以凝点点头，防备地看着她，准备等她不受控制说漏嘴时及时捂住她的嘴。
然而她多虑了，伍心月脸色一白，跌坐在沙发上，“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怎么完了？”
“接下来要拍我的独角戏，是要哭的，我刚刚好不容易酝酿了一下，现在哭不出来了……”
孟以凝傻傻地问，“为什么哭不出来？”
“天哪！”伍心月惊呼一声，贴在她耳边说，“我终于要看见把你抢走的男人，我怎么可能哭得出来！那不就是向敌人示弱了吗？”
“……”孟以凝实诚说，“他是你的老板，你不哭的话，就是业务能力有问题，会给老板留下不好的印象。”
伍心月忽然想哭了。
没多久，霍行深被剧组的工作人员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宛如众星捧月而来。
伍心月踮起脚看见传说中的大老板，惊呆了，掩口低呼道：“天啦！凝凝，太帅了吧！天啦！”
男人长身玉立，气质出尘。身上的短袖上衣干净平整，没有一丝褶皱，两条手臂白净修长，一手轻握手机，凸起的青筋线条干净，指节分明，优雅有力。
他穿着宽松的灰色上衣和黑色长裤，两种颜色分明，更叫人直观欣赏他的笔直长腿，在剧组众多高个男人中，他的身材条件依然一骑绝尘。
偏偏他还有一张造物主精心雕琢的俊脸，深邃的眉目，高挑的鼻梁，淡红的薄唇，每一处都得恰到好处，否则就会坏了睥睨众生的矜贵气韵。
在他进来之后，在一旁陪着的绝对耀眼的大明星闻修都黯然失色不少。
伍心月捂住自己的嘴，才没叫出来，就是克制不住，激动地揪着孟以凝的t恤，低声念着，“凝凝凝凝凝凝凝凝——”
孟以凝头疼地按住她的手，把她按回小沙发上，“嘘！”
孟以凝知道，霍行深的存在，让人知道什么叫神采英拔、卓尔不群，但没必要像伍心月一样夸张，毕竟世界上也不是只有霍行深一个长这样，她还见过几个和他旗鼓相当、平分秋色的人。
比如只见过一面的冷御遥。
比如只见过两面的萧和宇。
比如只见过……好多面的霍浅彻。
还有一面就迷倒程怜青的霍惟。
见得多了，自然就不会大惊小怪。
“天啦！凝凝，你怎么这么无动于衷，你男人有多帅你不知道吗？”伍心月自觉压着声音，亢奋地说。
再激动，她也记得，好朋友暂时还不想公开和霍行深的关系。
“我知道他长得好看。”
更知道他如玉的容颜下藏着多可怕的猎食者，而那才是这个男人的本性。
“凝凝，好羡慕你啊，每天都能睡到这种姿色的男人！”
孟以凝睁大眼睛，下意识把伍心月的小嘴巴往死里捂——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不要胡说八道了，小月。”她装作凶巴巴地警告。
然而，她的话却令伍心月惊愕问：“难道你们还没有做过爱吗？”
“……”
“不会吧？”
孟以凝忽然后悔为了这个家伙和霍行深做交易了。
“你不要乱想！赶紧想想怎么演好你的独角戏！”
这时，那边导演、监制等人伺候好了突如其来的霍行深和陆嘉林后，就准备干活了，开始找伍心月。
似乎也是真以为伍心月是靠这样那样不可告人的关系上位，而大老板已亲自驾临，所以这会儿找伍心月就位，他们喊得可温柔亲切了。
“伍小姐，伍小姐，准备拍摄了。”
连伍心月听了都起鸡皮疙瘩，下意识嘀咕道：“怎么回事？不喊我的大名了？”
平时，分明都是“伍心月！”不然就是阴阳怪气的“伍大小姐！”突然来了个好声好气的“伍小姐”，伍心月还怪不适应的。
“小月，加油啊！”
孟以凝不禁握拳，由衷希望她争一口气，让在场的人都看看，伍心月是有本事的，两年表演专业不是白读的，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天生就是表演艺术家。
“今天就让你看看姐姐的演技。”伍心月临走还给了她一个飞吻。
现场的氛围不知不觉注入紧张的情绪，似有若无地影响着众人。
每个人都清楚，令自己紧张的源头，就是坐在导演监视器前面的男人，年轻英俊，如青春少年，却神色冷漠，气场强大，叫人不敢窥探一眼。
导演牛茂还在跟伍心月说戏，拿着剧本的手有点抖，战战兢兢和伍心月说话的语气平和得令人难以置信。
伍心月因此没有听进去他在说什么，只感觉他撞鬼了，于是狐疑地端详他。
霍行深的身后，站着陆嘉林、李括和闻修。
孟以凝鼓起勇气往那边瞥了一眼，顿时感觉如芒在背。她是不想过去的，但那边是导演的位置，还有她喜欢的摄影师，还有令人瞩目的明星，她悄悄靠拢过去，也合情合理。
想着，孟以凝就挪了过来，站在闻修旁边。
大明星这会儿看起来心事重重，顺着他十分专注的目光，孟以凝看到伍心月。
“你是心月的朋友吗？”闻修注意到她，低声问。
孟以凝一愣，点点头，“是的。你好，我叫孟以凝。”
“她常挂在嘴边的凝凝就是你吧。”闻修神色缓和一笑，朝她礼貌地伸出手，“我是闻修。”
“我认识你。”
孟以凝抬手和他握了一下，就见旁边的陆嘉林诡异一笑，她立刻缩回手，很快，像怕被监控摄像头抓到自己在偷东西的罪行一样心虚。
好在霍行深没有回头。
牛茂和伍心月讲完戏，牵强地笑着回来，在霍行深身边坐下，背影看起来僵硬无比。
“好了，开始了。”
“牛导，我觉得不好，”伍心月一点儿也没在意大老板在场，诚实地说，“我现在哭不出来。”
“……”牛茂快哭了，“伍小姐，我可是给了你三个小时，让你酝酿情绪的。”
“我知道，但是——”
伍心月有诸多理由要阐述，但是孟以凝斗胆朝她跑过来，低声打断她的话，奶凶奶凶说：“小月，哭！现在就哭！给我哭！”
她的声音透过监视器传了出来，霍行深面色平静，心池却荡开涟漪。
“咦？李括，你的小助理怎么回事？”牛茂茫然。
“她不是我的助理，她是伍心月的朋友。”李括说。
牛茂恍然大悟，顺从本心说：“她朋友都比她有觉悟。”
话音刚落，瞥见霍行深，连忙改口：“咳咳，这个，伍小姐哭不出来，肯定是有原因，那个……我看看剧本，这一场能不能再延延……”
说着，就装模作样打开剧本，其实心底里门儿清，伍心月这一场已经延了好久，再延下去说不定只能用眼药水，或者让编剧修改剧本。
编剧是不肯改的，牛茂也觉得不该改，改了，少女暗恋的心酸味就没有了。
此时，两个抱在一起叽里咕噜的女孩里突然有一个“啊”一声痛呼，所有人看过去，伍心月眼眶红了——
“凝凝，你好狠的心！”
孟以凝溜回闻修身边，深藏功与名，微笑道：“导演，小月准备好了，你们可以开始拍了。”
牛茂不明所以，但职业素养令他迅速做出反应，“各就各位，开始！”
这一场拍的是女主角对男主角告白，却被拒绝，女主角失魂落魄回到家里，自己关起门来，瘫坐在门后哭泣。
没有台词，只需要哭而已。
对于从小倍受宠爱，一向骄傲张扬的伍家大小姐来说，要她哭无异于要她的命。但孟以凝知道，她怕痛，所以只要狠下心拧她一下，她的泪水就会出来了。
电影开拍至今，伍心月第一次没有出错，顺顺利利一条过了。
牛茂都不敢置信，欢喜如得至宝，当着霍行深的面，把伍心月吹捧上天。
李括没眼看——
这就是阿谀奉承的坏处，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奉承对人了没有。
还不如闭嘴。
霍行深将目光从监视器上移开，嗓音沉冷，意味不明道：“伍小姐平时都演得这么出色？”
“……是啊。”牛茂硬着头皮说，“偶尔有点小失误，那都是瑕不掩瑜。”
“导演，你在夸我啊？”伍心月一边走过来，一边用纸巾擦鼻水，完全不顾形象。
孟以凝没忍住说：“可你刚才还说小月是靠裙带关系的花瓶。”
“！”牛茂一僵，硬着头皮轻笑，“小姑娘，大人说话呢，你一边去。”
“……”
伍心月听了孟以凝的话，不由把心里的疑惑说出来，“就是啊，导演，你本来就天天骂我是花瓶，怎么今天变卦了？也不是今天变卦，你早上还说来着。你的态度转变这么大，这么突然，我不能适应。”
牛茂：“……”
到底是朋友一场，李括无奈开口暗示牛茂，道：“伍小姐，这位是霍先生，你应该还不认识吧？”
伍心月立刻殷勤点头，然后朝霍行深伸出手，稚声稚气难掩兴奋，“你好，霍先生，久仰大名。”
霍行深垂眸起身，看一眼女孩刚捏过擦鼻水纸巾的纤细小手，又不着痕迹瞥一眼紧张的孟以凝，想起她刚刚背着自己和闻修握手的事，他面无表情道：“抱歉，伍小姐，我没有和人握手的习惯。”
伍心月只好收回手，“噢。”
“嘉林，走了。”霍行深迈开长腿时再次睨了孟以凝一眼。
“是。”陆嘉林忍着笑，跟上霍行深的步伐。
两人突然地来，突然地去，牛茂还一头雾水。
“凝凝，大老板居然连握手都不跟我握手耶！”伍心月扯过孟以凝，摊开手掌低声说。
孟以凝强颜欢笑。
两人身后，牛茂一直盯着伍心月，不死心问李括，“怎么回事？伍心月和霍先生不认识？你怎么知道的？”
闻修竖起耳朵听着，他相信伍心月清白，但霍行深一来，揣测霍行深是来看伍心月的声音太笃定了，害他难以平静。
李括道：“霍先生已婚，结婚证上的照片是我拍的。”
牛茂讶异，“名花有主了？不对，结婚了又怎样？再养个小的又不是没有，何况他那种层次的，不得养几十个？”
李括看着孟以凝在和伍心月窃窃私语的笑靥，道：“我只能告诉你，霍先生和他的太太，感情牢固。
“朋友一场，我也劝你一句，别用自己狭隘的想法，去揣测天上的人。”
牛茂眉头皱起，闻修有意无意点点头，“李括老师说得对，霍先生君子端方，根本不是拈花惹草的人。牛导，胡乱揣测，对霍先生是侮辱，对伍小姐，也是伤害。”
牛茂无端被指责一通，还是没想明白，“你们真的相信他们两个没什么？那你们说，霍先生这种大人物无缘无故来我们这个小剧组干什么？你们待过那么多剧组，见过霍先生驾临吗？见过几次？”
那自然是一次也没有。
对于这一点，闻修也百思不得其解。
那边，孟以凝收到霍行深的信息，只好和伍心月告别，然后悄悄背上书包离开。
李括看见她的举动，扳过牛茂的脸，道：“伍心月的朋友要走了，你要不要跟上去，看看这个小姑娘上哪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