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给两个长相清秀的男生拍青春洋溢的写真，对孟以凝来说本是手到擒来的活，光线配合的话，两个小时她就能搞定了。
可惜，她带了霍行深出来。
即使霍行深戴了墨镜，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势，依然勾得孟以凝的两位上帝移不开眼睛，巴巴地盯着他看，线条柔和的喉结上上下下滚动。
这实在怨不得他们两人。公园里来来往往的行人经过这里时，都格外留意霍行深。他是挺拔的衣架子，穿着灰色上衣和黑色长裤，简单休闲，鹤立鸡群。更别提墨镜下的面容如玉，轮廓棱角分明，气韵矜贵清冷。
还有迈着小碎步跑来的三三两两的女生，无一不是拿着手机红着脸，兴高采烈而来，问他要联系方式。
孟以凝不知道他都和对方说了什么，只看见他面不改色往自己的方向一指，那些女生都败兴而去，却还一步三回头，像忍痛割舍了什么。
后来，孟以凝忍无可忍，跟两个客户说一声抱歉，然后走向霍行深。
等她走近，就听见来找他搭讪的两个女生大咧咧说：“我们不信。你要是结婚了，怎么没戴戒指啊？”
孟以凝不由看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手。
霍行深没有迟疑，沉冷的嗓音言简意赅道：“定制了，还没来。”
他拒绝给联系方式，已经说得很明显了，两个女生脸色窘迫，悻悻走开。
孟以凝走上前，口罩下的唇角不自觉扬起，睁着大眼睛凝望霍行深，声音软糯唤道：“霍先生。”
“拍完了？”霍行深问道，向来喜欢清静的他已经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还没有呢。我想跟你说，你先回去好不好？不然的话，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拍完……”
孟以凝也急着收工，心里是埋怨霍行深的。是他没有自知之明，明明像一只罕见的绿孔雀，却还非要飞来人多眼杂的地方开屏显摆。
女孩漂亮的眉眼染上急躁，霍行深不得不善解人意一回，果断道：“我去外面等你。”
送走霍行深，孟以凝眉目舒朗，拿着相机对两个还在目送霍行深的男生道：“老板，我们开始吧。”
“孟小姐，他怎么走了？”
“他突然有事。”孟以凝撒起谎来眼睛眨也不眨。
“他真是你的男人啊？”
“……”
孟以凝还能感受到霍行深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时留下的温度，她深吸一口气，庆幸有口罩遮羞。
“不然骗你们干什么？”
“那你们夫妻怎么连个婚戒都不戴？我看他不像是没钱的，不会连个婚戒都没给你买吧？”
“对了对了，他手上的表，没七位数拿不下吧？”
“有那么多吗？他要是能戴七位数的表，孟小姐不就是阔太了吗？至于还来给我们拍照？”
网络上龙蛇混杂的自由摄影师里，孟以凝的技术和审美都无可挑剔，而且天分极高，拍的照片灵气满满。风景与人像她都能驾驭，擅长挖掘人脸的神韵，每个模特在她的镜头下各有独特韵味。她还收费便宜，态度也谦和。
光照过孟以凝的人拍完照片都非常满意，还会自发给她打广告，夸她是真正的摄影师，不是修图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揣测那个男人的身家，辩论摄影师是不是豪门阔太。
孟以凝走了神，没听进去，只看着自己纤细的十指，想起霍行深说，“定制了，还没来。”
原来，婚戒没有包含在三亿元里面。
一阵风吹过，翠绿树冠窸窣作响，孟以凝如沐春风，唇角笑意轻浅。
许是期待人生中的第一枚闪闪发亮的钻戒，孟以凝干劲十足，不到两个小时拍完大量照片，两位客户粗略一看也很满意，接下来只等后期处理。
中午十二点，孟以凝背上书包，走路带风，走着走着就跑起来，迫不及待想看见那个男人，也怕他等烦了。
但当她背着沉重的书包跑了约莫一公里，跑到公园出口，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却没有在停车位上找到霍行深的车。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来只看见霍行深在一个小时前的留言。
——有事先走了。
强烈的阳光下，孟以凝摘下口罩，大口喘着气，一身的力气像被抽干，她一脸倦意，缓缓走向附近的地铁站。
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样？
既然非要陪她出来，那就别丢下她呀！
害她空欢喜一场。
在地铁站里，孟以凝神色落寞，在自动售货机上买了一瓶矿泉水，站在角落想拧开瓶盖喝水，但瓶盖仿佛霍行深上身，故意让她难过，无论她怎么拧竟然纹丝不动。
孟以凝的手在身上擦了又擦，抹了又抹，依然没拧动瓶盖，反而把手拧红了。
疲累、口渴、饥饿，孟以凝侧身倚靠墙壁，莫名委屈想哭，眼眶飞起桃红，汗珠沿着鬓角滑落。
人来人往的地铁站里，女孩一头汗水淋漓，精致的小脸红扑扑，漂亮的眉目紧蹙，看起来像个易碎的娃娃，可怜兮兮。
她在角落里站了一会儿，泫然欲泣，有地铁的站务员注意到她，上前来询问。
“你好，你需要帮助吗？你看起来好像不舒服。”
孟以凝的眼里噙着泪花，发干的喉咙促使她晃晃手里的矿泉水，一开口，声音染上哭腔，“姐姐，我拧不开……”
“我帮你拧好不好？”
站务员拿过她的水，一下给她拧开，几滴水溢了出来。孟以凝来不及道谢，捧着矿泉水连喝两小口，想起剧烈运动后不能喝太多水的常识，她克制住了想把一瓶水喝完的欲望。
“好点了吗？”
“我好多了，谢谢，谢谢。”
孟以凝连连点点头，喝过两口水的喉咙滋润些，思绪也慢慢活络起来，察觉到眼角的湿润，她感到羞耻。
一时拧不开瓶盖而已，怎么还哭了呢？
说到底都怪霍行深，说要等她，结果却丢下她，害她白白跑得那么远，跑得那么急。
没猝死算好了。
孟以凝背着书包，用一不小心跑了一公里的发颤的双腿慢吞吞走向电扶梯，没入正午的地铁人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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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点多，伍心月坐在小沙发上，怀抱半个西瓜挖着吃。今天剧组拍摄室内戏，空调加风扇，任窗外烈日炎炎，她惬意清爽。
不一会儿，助理来说：“心月，你等的朋友好像来了，在外面。”
伍心月立刻放下西瓜，蹦蹦跳跳迎出门去，就看见孟以凝站在巷子的阴影里大口大口喝矿泉水。
“凝凝，你终于来——”伍心月刚想抱住她，在即将碰到她的一刻，刹住了。
“你怎么累成这样，衣服都湿了？”
孟以凝发丝凌乱，头上和脖子汗珠涔涔，t恤潮湿，衣领被揪得发皱，再加上她还背着大书包，就像落魄的丧家之犬，不知道刚从哪里冒险一遭。
“我去跑马拉松了。”
“？”伍心月震惊，“你去跑马拉松？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能耐？”
伍心月把她带进室内，让她坐在自己的小沙发上，忙不迭抽纸巾给她擦汗，见她矿泉水喝完，把自己才吃几口的西瓜奉上。
这期间，孟以凝嘴里念念有词，把自己一上午的经历和委屈全说出来，伍心月听了跟她同仇敌忾。
“这也太过分了吧？明知道你去忙，还不好好给你当后勤，还有事走了？”伍心月看着她狼吞虎咽吃西瓜，心疼得拿起手机点开外卖软件，“可怜的凝凝，饿惨了吧？我现在就给你叫外卖。”
“小月，你真好……”孟以凝塞着一嘴西瓜肉，感动地说。
“乖。”伍心月一边点餐，一边抚摸她被晒得发烫，又被汗水染潮的发顶。
一旁的助理全程看下来，被两人不分口水的友情感动到了，但还不忘正色说：“心月，你已经吃过了，给你的朋友买就行，别买多了。”
“……”
伍心月眨眨眼，娇嗔道：“姐，你都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当然只给凝凝买呀！”
说着，纤细的手指默默在数量一行忍痛按下减号。
助理多看了沙发上的孟以凝几眼，小姑娘看起来不修边幅，落魄了点，但胜在一张小脸长得精致，气质干净，再落拓也是一枚皎洁珍珠。
十分亮眼。
可惜的是，好像英年早婚了。
她刚才无意听了几句她们的对话，似乎是在抱怨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
伍心月叫的外卖是附近的砂锅米线，十多分钟后，外卖就送到了。
“凝凝，你自己慢慢吃。休息时间快结束了，我得补个妆，补完再来找你，你等会看我们拍戏。”
孟以凝拘谨问：“你们要开始拍摄，我坐在这里吃不会妨碍到吧？”
“不会，这边都在角落里了，我特意挑的风水宝地，不会碍着别人的。”
孟以凝放下心，慢吞吞吃起来，看着剧组的人员来来去去。人渐渐多了，有的人经过时会看她一眼，发觉她不是伍心月，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而后，走廊里传来脚步声，还有听起来像是导演在讲戏的声音。
孟以凝好奇地抬头看去，一眼认出这部电影的男主角闻修，和三十多岁的年轻导演牛茂。两人并肩而行，手上拿着剧本在交谈。
经过她面前时，闻修往这边看了一眼，四目相对，闻修目露疑惑，孟以凝默默垂眸吃米线。
等两人的身影过去，孟以凝又抬起头，这一回，不巧看见一个不太陌生的陌生人，他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