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后来霍浅彻接了个电话，车速慢慢加快。
孟以凝坐在副驾驶座上，听着浑厚的轰鸣声，一时之间错以为自己坐在飞机上，循序渐进的滑行后飞机直接起飞了。
她的背紧贴座椅，双手捧着剩不到一半的杨枝甘露放在腿上，一口都不敢再喝，人也不敢动。
“哥哥，你有要紧的事吗？”
她还记得，当年哥哥就是接了个电话，就没时间陪她玩了。忽然之间，仿佛时空交错。
霍浅彻专注开车，但姿态依然轻松散漫，看起来十分享受这个速度。
“也没有。刚刚是萧和宇那家伙，你见过的，他说今晚要请吃饭。对了，你要一起来吗？”
孟以凝摇摇头，“不了吧。”
“行。”
霍浅彻转念一想，清清嗓子道：“其实，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就好，或者像我哥一样，连名带姓叫我也可以。”
孟以凝有些没反应过来，等脑海里把他的话原封不动重复了一遍后，她无法自控而黯然垂眸，神情落寞。
哥哥……不愿意让她叫哥哥了。
没有听到她的声音，霍浅彻莫名不安起来。
难道！
难道！
难道……
不会真被萧和宇说中了吧？
“其实……那个……”霍浅彻的思路断了。
他不明白，他可是才回国不久，回国第二天和孟以凝的见面也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怎么就……是她的菜了？他的魅力有这么大吗？竟然比他哥的魅力还大，还力压当时也在场的冷御遥和萧和宇！
“我知道了。”孟以凝的指甲轻微地抠弄圆滑的透明塑料杯，自顾自说，“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就好，连名带姓叫我也是可以的。”
话音刚落一秒，她迫不及待补上一句，“我叫孟以凝。”
这是当年她没有机会告诉他的。
“我叫孟以凝。”
孟以凝的脑海里忽然把这句话不断重复，一遍，两遍，三遍……如果当年有机会说出口，现在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她的鼻尖一阵酸楚，泪水就要从四面八方涌来了，她能清楚地感受到，所以她闭上眼睛，堵住泪水汇聚的出口。
霍浅彻没好意思看她，怕对上女孩那双干净、纯粹、晶亮，满含无法言喻的情感的眼睛。
他硬着头皮笑说：“好，那以后我叫你……以凝。”
孟以凝没睁开眼睛，一动不动应一声，“嗯。”
但是，直到跑车到了目的地，霍浅彻记得很清楚，女孩还是没有叫一声他的名字，悄无声息中有一股说不出的倔强。
他有一个浓重的预感，感觉下一次见面，她还会若无其事叫他哥哥。
棘手。
-
银色跑车停在别墅大门内的喷水池边，孟以凝呆呆地下了车，望着面前陌生气派的三层别墅出神。
霍浅彻帮她拉着沉重的行李箱，刚要陪她一起进去，手机却响了。他停下脚步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现“陆嘉林”三个字。
“喂？”他接听，懒洋洋地开了口，听了那边寥寥几句后，他面不改色道，“知道了。跟他说一下，我们刚到家。”
挂了电话，他走近孟以凝，“孟小——”察觉自己叫错称呼，他很快改口，“以凝，刚刚老陆打电话来，就是陆嘉林，说他和我哥临时要飞去江城一趟，现在在机场。”
“啊？”孟以凝很是意外，“霍先生要去江城了？”
“对，可能要两天后才回来。不过你放心，你不会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的，家里有管事的，你叫她黄姨就好，她会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霍浅彻领着露怯的孟以凝走进别墅，行李箱的轮子在地上轱辘轱辘转出声响，回荡在空阔的大厅内似乎还有回声，仿佛在孟以凝心上来回碾压。
她紧张地跟在霍浅彻身边，跟在自己的二十四寸绿色行李箱旁边。
“黄姨？”
霍浅彻喊了一声，很快，人就在二楼栏杆边探出头来，欢呼道：“少爷来了？”
霍浅彻把行李箱放到一旁，等黄英跑下楼来，就给她和孟以凝互相介绍。
孟以凝捏着手里的鸭舌帽，礼貌地唤一声，“黄姨。”
黄英把拘谨的孟以凝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笑不拢嘴说：“先生的眼光可真好，孟小姐长得真俊，盘靓条顺的，好像会发光呢，跟个明星似的。”
还不确定问：“真是明星不？”
孟以凝红着脸，摇摇头，“不是……”
霍浅彻笑着，见她们彼此认识了，他也算大功告成，该功成身退。于是说：“黄姨，孟小姐就麻烦你照顾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少爷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孟小姐。”
孟以凝的目光下意识凝在霍浅彻身上，不加掩饰写满不舍。
霍浅彻觉察得到，硬着头皮故作轻松道：“以凝，再见了。”然后落荒而逃般，大步流星往门口走。
幸好，他亲爱的母亲大人给他生了一双长腿，让他能在关键时刻，比如此时此刻，逃得比谁都快，还不易被察觉他的慌乱。
孟以凝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就像当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人海，心口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泪水倒是有卷土重来的趋势，热气蠢蠢欲动。
“孟小姐，啊、不，你都要和先生结婚了，我该叫你太太。”黄英非常机灵，当即改了称呼，“太太，你累不累？先坐下休息一会儿？”
孟以凝的思绪都被打断，反应过来她叫的是什么后，她结结巴巴说：“别、别这么叫我，黄姨，叫、叫我以凝就好。”
“这怎么行呢？”
“行的，叫我以凝就好。”
“那我以后就叫你以凝啦？”黄英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啧啧称赞，“我们以凝长得真是漂亮啊，先生眼光真好！”
孟以凝：“……”
“以凝的眼光也好，挑中先生这样的男人，年纪轻轻事业有成，又是豪门少爷，长得也跟个明星似的。我都没见过哪个男明星有他好看的。
“先生英俊得呀，没工资我都想给他打工，倒贴都行！”
孟以凝：“……”
接下来，孟以凝就听着正在兴头上的黄英直率地夸了她又夸霍行深，夸了霍行深又夸她，来来去去好话说得停不下来。
她因为霍浅彻离去而产生的低落情绪就在黄英雀跃的欢声笑语里悄悄散去。
两人的关系就这样拉近了。
黄英拿来一双崭新的室内鞋给孟以凝换上，热情地领着她参观和熟悉别墅的每个角落。别墅里功能齐全，应有尽有，藏书室、健身房、泳池……最令孟以凝感到惊喜的，是这里有一间电影房。
这是她梦想的私人影院，比她梦想的规模更大，装潢更漂亮，设备更先进。
黄英看得出孟以凝喜欢这间电影房，便拉着她走上台阶，让她坐在第二阶梯的宽大沙发上，笑吟吟看着她恍惚不敢置信的神情，道：“以凝小姐，怎么样？要不要现在关了灯，放个电影看看？”
孟以凝如同置身梦境，面对眼前的大荧幕，面对黄英提出的诱惑，她深吸一口气，吸进肺腑的都是拥有梦想的人才能品味的喜悦。
她欢喜得颤抖，却也清醒、克制、知足。
“不用了，黄姨，我就在这里坐一下就好，坐一下就好了。”
黄英看着她，小姑娘斯斯文文的，坐姿规规矩矩，明亮的眼睛里仿佛有一片星河，缓缓流转在四周。
她穿着一件浅灰色短袖，蓝色牛仔裤，都是宽松的，将她的身材藏得严严实实，更显得她体态纤巧，坐着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单薄一团小小的，站起来又还是高挑的。
出乎黄英意料，她原以为霍行深要娶的，怎么也得是个光鲜亮丽的女郎，妆容精致，名牌服饰加身，耳环啊、项链啊、手链啊、戒指啊全是钻石，闪闪发亮，骄傲张扬。
谁想是个朴素的小姑娘，穿着打扮和她自己的女儿差不多，人看起来也怯怯的。倒是那张脸，未加修饰，天生如玉雕琢而成，光彩照人，全然没有埋没在她简单而普通的穿着里。
和孟以凝见面以来还没一个小时，黄英已经大概清楚霍行深怎么会选她了。
“以凝小姐。”
黄英还是不好意思直接叫她的名字，她的性子是平易近人，她的绝色容颜可不平易近人，还是得尊称她一声“小姐”更顺理成章。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你喜欢这，想在这待多久都行。现在我们要不先到楼上看看？我刚想起来，你和先生的体检报告放在他的书房里了，他说过要拿给你看的。”
孟以凝点点头，随黄英到二楼去。
走进霍行深的书房，黄英走在前面自说自话，“这里是先生的书房，以凝小姐也有的，就在隔壁，我等会带你看，可漂亮了，也有这样一面落地窗，光线充足，绝对宽阔舒适……”
孟以凝忍俊不禁，“黄姨，你好像在卖房子。”
“我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在网上看人家介绍房子，一不小心就记脑里了……”黄英哈哈笑，找到放在宽大办公桌一角的两份体检报告，立刻拿给孟以凝看。
孟以凝几乎没多想，就拿起写了自己名字的那一份打开来看，果不其然像看天书一样，所有的检验结果她都没能看懂。
“怎么样？身体有什么毛病不？”黄英好奇地问。
孟以凝翻了翻，感觉没看出来有什么异样，于是有不知从哪来的自信，说：“应该没有。”
“那看看先生的？”
孟以凝放下自己的，打开写了霍行深的名字那一份，囫囵吞枣地看。已经看过一份了，她突发灵感，在一堆看不懂的专业术语里，只找“阴性”和“阳性”的字眼。
她知道“阴性”是好，“阳性”是坏。
“怎么样？先生有毛病不？”黄英继续好奇地问。
孟以凝就差拿着放大镜找“阳性”两个字了，心都吊到嗓子眼，直到翻到最后一页，她才松一口气。
“应该没有。”
按她三脚猫的功夫，看完两份权威的体检报告得出的结果就是两人都身体健康，干净，可以结合。
“！”
孟以凝兀自一顿，脸红了。
到底在想什么啊？“可以结合”这种话也想得出？
“那真是太好了！”黄英拍手说。
孟以凝羞耻地点点头，僵硬地哼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