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孟小姐这么害羞，我看你就省了吧，别让人家不自在。”萧和宇极其善解人意地笑着说。
霍浅彻：“……”
冷御遥也是不痛不痒，风轻云淡说：“横竖你们早晚要成为一家人，多见几回一定会熟悉起来，何必急于这一时。”
霍浅彻：“……”
孟以凝竖起耳朵听着，又偷偷看一眼霍行深，发现他一点要介绍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后，她咬咬牙，一鼓作气，抿唇抬起头，一眼看清霍浅彻的模样。
他穿一件白色宽松短袖，一头浓密乌发不像霍行深一样打理得一丝不苟，反而透出几分随性的少年气，与她记忆里的大哥哥完全一致。
至于那张白净的脸庞，轮廓分明，五官精致，眉眼像极了霍行深，但与霍行深的森冷目光相比，他的眼神更为明朗温和，却也不失与生俱来的骄矜张扬。
许是因为少年时期就对他有了好感，所以这一刻，在孟以凝心里，霍浅彻是实实在在把霍行深和那三个亿比下去了。
她怔怔地看着他，着迷般开口——
“你好……”
似是没想到孟以凝会主动打招呼，霍浅彻在对面两个不相干的人那里受来的气转瞬即逝，他挂上和煦的笑。
“你好，孟小姐。”
孟以凝几乎要沉沦在这个如同盛夏阳光的笑容里，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八年前的夏天，顶着炎日，他牵着她穿梭在游乐园里的景象。
只是，那个时候的他似乎没有怎么对她笑过……
不过日久天长的，都八年了，孟以凝已记不大清，当时的她毕竟只是一个十二岁小女孩，没办法什么都记住。
记住名字，是最有保障的。
不知不觉，她的心欢喜得颤栗，呼吸也带着甜蜜的味道，腼腆又欣然地回应霍浅彻，“你好，哥哥。”
对面的萧和宇正漫不经心地喝茶，冷不防听见女孩软糯地叫了一声“哥哥”，刚含进嘴里的茶水直接喷了出来，还咳了两下。
幸好桌子大，那一小口茶水没喷过来，霍浅彻都顾不上别的了，直接嫌弃问：“萧和宇，你恶不恶心？”
孟以凝恍然回神，红着脸颔首低眉，恨不得就地挖个坑钻进去。
她已经察觉到霍行深和冷御遥都朝她投来异样的目光，就因为她一时情不自禁，叫了那声久违的“哥哥。”
“不是，”萧和宇缓了过来，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刚刚是叫了……‘哥哥’，对吧？我没听错吧？”
“叫哥哥怎么了？孟小姐年纪是比我小，叫哥哥没错啊。”霍浅彻十分坦然地说。
萧和宇和冷御遥对视一眼，什么都不用说，彼此都一致觉得不妥。
萧和宇别有意味一笑，“那怎么不见孟小姐也叫我们‘哥哥’？区别对待？”
孟以凝倒抽一口冷气，纤手握拳，修剪圆润的指甲却几乎要陷进掌心肉里。
就在这时，恨不得原地去世的她听见身边的霍行深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横竖你们两个也是不相干人。”
言下之意，孟以凝区别对待了就区别对待了。
霍浅彻笑眯了眼，附和道：“就是，我们是一家人，你们两个——不好意思，叫什么来着？”
冷御遥：“……”
萧和宇：“……”
陆嘉林一边看戏，一边拿着菜单勾勾画画。想也知道这几人无心点单，到头来还是得他来点。
他按了手边的电子铃，叫来服务员，并让对方处理掉桌上的茶水渍。
有服务员在，孟以凝才在令人窒息的氛围里找到一个小口子，终于喘了口气。
她恍惚地偷偷瞄着霍行深的神情，依然是平静的，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似乎是真的不在意她管霍浅彻叫“哥哥”。
没有血缘关系的成年人与成年人之间，“哥哥”这个称谓总是意味深长，带着暧昧色彩。
小时候叫“哥哥”，是天真无邪，有礼貌。
长大了还叫“哥哥”，是别有企图。
孟以凝这时才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无法息止的妄念。
说白了，她就是一个浪荡|女人，这头要和哥哥结婚，那头还想勾引弟弟，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清楚认识到自己的可怕本性后，孟以凝颤抖着手拿出手机，下意识想找孟礼救命，点开聊天页面却又克制而绝望地把手机关了。
不合适，不合适。
不能破坏她在孟礼心中就是一个单纯乖巧的妹妹的形象。
一波波无助感如潮水般袭来，孟以凝毫不争气，就快哭了。
霍浅彻主动和她聊天，问：“孟小姐，听说你是导演专业的？”
孟以凝脊背一僵，莫名谨慎地点点头。
“一开始看你的照片，我还以为你是学表演的。”
他看过照片了。
孟以凝倏地冷静下来，明白了一个事实——
他没认出她，不记得她。
八年来念念不忘的心愿听不见回响，孟以凝的唇角抽了抽，黑色的眼睛像不见底的深渊，有什么掉下去了，她不动声色，深深呼吸着。
菜肴很快陆续上来，餐桌上的风向也变了，霍行深和冷御遥谈起生意上的事，萧和宇在旁边插上几嘴，又谈到海外近来的新航线开通，把霍浅彻也拉下场聊天。
孟以凝听得云里雾里的，但他们没有在意他，令她感到安心，原本不怎么敢伸出去夹肉夹菜的筷子渐渐变得自然而然。
她端着一副斯文娴静的模样，默默吃着，而且只夹方便入口的东西吃，像虾、蟹这种麻烦的海鲜，尽管她想吃，这个时候也只能克制自己视而不见。
直到霍行深突然往她碗里丢了一只剥好的大虾，孟以凝错愕一瞬，便听见萧和宇慵懒地说：“好恩爱啊！”
孟以凝：“……”
行吧，焦点又回到她身上了。
“说起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萧和宇好奇地问。
孟以凝将剥了壳的新鲜大虾夹进嘴里，还没开嚼，就听见霍行深淡淡地说：“等她放假。”
孟以凝含着虾，心里偷偷算了算，也许体检报告出来的时候，正好是放暑假的时候，所以这段时间，她还能安安静静专心备考。
“都不用等毕业吗？”萧和宇散漫地吐出两个字，“禽、兽。”
孟以凝：“……”
霍行深冷笑，“这些菜还堵不上你的嘴？”
萧和宇看向战战兢兢的孟以凝，道：“孟小姐，他说不办婚礼，还真的就不办婚礼了？会不会委屈了点？”
孟以凝艰难吞咽一下，把嘴里的虾肉吞干净，连连摇头，心满意足说：“霍先生把婚礼费用折现给我了。”
“……”
“？？？”
几人忽然都被勾起兴趣，萧和宇轻挑眉梢，斟酌一下，在折现多少钱和她对霍行深的称谓之间选择了后者，问：“你刚刚叫你的未婚夫什么来着？”
孟以凝眨巴眨巴眼睛，说：“霍先生……”
萧和宇揶揄道：“这么生分啊？不叫‘哥哥’的吗？”
孟以凝反应过来，自己被挖了个坑，小脸顿时红得滴血，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可怜巴巴地看着霍行深，向他发出求救的眼神。
霍行深又往她碗里丢一只剥好壳的大虾，低声安抚道：“吃吧，别理他。”
而后他睨着萧和宇，嗤之以鼻道：“你是不是眼红了？要不要我跟你家里说一声，让他们给你安排一个——”
萧和宇立刻伸出一掌，阻停霍行深的话，面不改色改口道：“孟小姐还想吃什么，再看看菜单吧。”
这一顿饭，孟以凝吃得丰盛，但总感觉会消化不良。
晚上八点，饭局还没有散场的意思，除了霍行深和孟以凝，其他四人都在喝酒。见孟以凝频频低头看手机，霍行深也不再和朋友多言，微微倾身与她耳语几句，就要带她离开。
孟以凝如获大释，起身客客气气和在座的人告别。
“冷先生，再见。萧先生，再见。陆先生，再见。”
最后是霍浅彻，她顿了一下，怕这时改口又被揪着小辫子，心一横，硬着头皮颔首道：“哥哥，再见。”
话音刚落，她连忙溜出包厢去等霍行深，头也不回，一眼不看身后的氛围。
一片突然的寂静里，霍行深瞥一眼萧和宇，没等他开口，冷冷道：“萧和宇，闭嘴。”
萧和宇：“……”
霍行深离开后，包厢门一关，萧和宇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道：“你们说这是不是太奇怪了？”
陆嘉林幽幽道：“的确有点。”
霍浅彻微蹙眉头，“你们是不是想太多了？”
萧和宇冷笑，“在一水的‘先生’里，就你是‘哥哥’，这还能是我们想太多？”
霍浅彻：“……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也姓霍，她要是也管我叫霍先生，不就不知道是在叫哪一个了吗？”
“那也不至于开口就叫你哥哥吧。”萧和宇看向冷御遥，“遥，你说是不是？”
冷御遥喝着酒，垂眸道：“没错。”
陆嘉林沉吟道：“确实是奇怪，以我认识孟小姐至今，她看起来不像是遇见个男人就随便叫哥哥的人。”
说着，他用探究的目光打量霍浅彻，想看出他的独特之处。
霍浅彻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行了啊，别用你们那阴险狡诈的心思把人家小姑娘想得那么复杂，人家都还没毕业呢。”
“所以她心思简单，我们也要用简单的思维来解释。”萧和宇笃定说，“她只叫你哥哥，这证明你才是她的菜。”
霍浅彻：“！”
陆嘉林倒吸一口冷气。
霍浅彻随手抓起一包纸巾朝萧和宇砸过去——
“萧和宇，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