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初见家长
石齐被盛浪抱下车的时候,拿着手机在纠结,如果能在十点前回家,就不用给老妈打招呼了吧。况且她就算想汇报行踪,目前也没法如实汇报,要怎么跟齐美君实话实说呢?假扮儿媳妇上门见公婆?!
就还是别说了吧。
石齐对盛浪的父亲也是大写的服气,绝对是大家长作风,很不体谅别人。她腿脚如此不方便,换做别家父母应该会假装关心地嘘寒问暖两句,可盛尊半句关心也没有。
但也没什么可挑理的,毕竟是假的…
她被千里迢迢抱进盛家大门后,立刻好奇地四下打量。房子宽敞明亮,家具讲究,舒适得体,初见没有想象中的奢侈华丽,但细节耐看。的确是富足人家该有的样子,却十分低调不太露富。
盛浪母亲早早等在家中,准备了一桌子菜,喜悦地开门将三人迎进屋,弯腰摆上拖鞋。
彭玉翠今年五十多岁,姿容秀美而且保养不错,居家穿着朴实无华但气质明艳大方,她说起话来声音轻轻的,语调柔柔的,“这位就是阿念的朋友吧。”
“阿姨你好,我叫石齐。”石齐笑吟吟地打招呼。
彭玉翠本身性子柔弱随和,没什么明显的喜好厌恶,总也不争不抢,为人处世略有寡淡之感,相熟后才亲切许多。但这次不同,石齐是盛浪三十好几才唯一领回家的姑娘,她仔细端详儿子怀里的石齐,真是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多看几眼,禁不住夸道,“这姑娘真漂亮,笑起来真甜。”
石齐虽知这是句客套话,但仍是受用极了,心想这家里总算有个好相处的人了。
“这脚没事吧,我听阿念爸说你受伤了,我就想着别折腾孩子过来了,可他非不听,许是等不及了。”彭玉翠话比往日多些,心里太过开心,脸上满是笑意,收都收不住,“不过来了也挺好,家里有药酒,走的时候拿点回去。”
“鸯眉给她看过了,你那药酒就算了吧。”盛尊换上拖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也是。”彭玉翠嗫喏地应了声,询问道,“那现在吃饭吗?”
盛尊鼻孔里哼出一声“嗯”,算是同意了。
石齐看在眼里,心里不忿,盛浪爸爸不就是军六院的院长么,她爸爸还是数科院的院长呢!有什么了不起!不过话说回来,虽说都是院长,但军六院的院长绝对称得上是镶金边的院长,数科院的院长没它十分之一厉害。
盛浪把石齐放到沙发上,才帮她换拖鞋,趁爸妈不在,悄声说,“少说话,多吃饭,有我呢。”
“什么意思?”石齐短时间内未能领悟。
“他问你问题你笑笑便是,不用回答。”盛浪低声解释道。
这活儿简单。石齐点头应允。
他将石齐的高跟鞋摆入鞋柜,又马上坐回她身边,半刻不敢留她独处,只有一直在眼皮底下才安心。盛浪说不清楚到底是怕她口无遮拦惹怒父亲,还是怕她被父亲为难无人应援,他觉得也不必说清楚。
命运无形中逼了他一把,被迫迈出步入正轨的第一步,比预想早了太多。
“你妈看起来超级好相处,将来估计不会有婆媳矛盾之类的。”石齐没话找话打破尴尬,不然两个人一直默不作声地坐着看起来也太傻了吧!
盛浪别有深意地看了眼石齐,揶揄道,“你想得还真远。”
他自然知道以母亲的性格很难引起婆媳矛盾,就算有,也肯定是忍气吞声那个。
“少挤兑我。我又没说是我。”石齐眉尾一扬,调皮地抛了个热情洋溢的媚眼,洋洋自得道,“再说了,我这么招人喜欢,也肯定没婆媳矛盾呀。”
盛浪勉为其难回了个“是”。
“你妹不回来?”石齐又问。
“不回来。”盛浪眉头不经意皱了一下,但很快平复,他希望能不聊那个她。
“真可惜,还想见见她呢。”石齐全不知盛浪心思,继续聊着。
“见见她?”盛浪反问。他发现女人的确口是心非。那夜不是说不想见么?
“是啊,看看把阿念帅哥迷得生不如死的女人到底有多漂亮。”石齐翘起脚丫向后一仰,半躺在了沙发上。
“我不会以貌取人。”盛浪笑了。这些年别说他见过的,就单说往他身上扑的女人就有不少非常漂亮的,若他是看脸的人就好了,曾经就不必一往情深受折磨了。
“你明显会。”石齐笃定地说。
“哦?”盛浪见她一脸嘚瑟,捧场般地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愿闻其详。”
石齐从沙发上直起身,弄整齐衣襟,凑近了才神秘兮兮说道,“你在茫茫人海中选中我当你绯闻女友就说明了一切,因为我除了长得漂亮就没别的优点了。”
额。盛浪先是一愣,接着忍不住笑起来,伸手拨乱她头发,心想这家伙的脸皮可能厚到无法脸红地步吧。他看着石齐,学着石齐刚才的样子身子向后靠在上沙发靠背上,整个人放松下来,原来这样感觉还不错,和她在一起果然轻松自在。
彭玉翠隔着厨房的拉门,碰巧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乐开了花。两个孩子有说有笑好不般配,尤其阿念的愉快之情溢于言表,这是要办喜事的节奏呀!
盛尊将西装衬衫换成舒适的家居服,许久才从内屋出来,他威严依旧,隔着实木嵌大理石的茶几,在石齐不远处坐下。
盛浪见到父亲出来立刻从沙发背上弹起来,几乎是正襟危坐等他问话。
盛尊先是像审视在押犯人一样不苟言笑地观察了石齐数秒,觉她一眸一笑有几分灵动之气,较之初见满意许多,刚想问——你叫什么名字,什么工作,今年多大了,哪里人,父母都是做什么的,和阿念怎么认识的,在一起多久了,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盛浪便提前报出石齐家门,详实答道,“爸,她是我同事,叫石齐,石头的石,整齐的齐,比我小五岁,本地人,父亲是大学教授,也在庆大教书,母亲是职员。”
盛尊听完后才缓缓开口,音色低沉,和盛浪如出一辙,只是更严肃些,“我又没问你。”
哦。盛浪识趣地收声,对于意料之中的难堪,他相当镇定,只是可笑自己刚刚还夸下有他在的海口,结果被父亲三言两语揶得不敢有半点脾气。这个家里从来没有尊重和自由,只有无休止的批评和管制,没人在乎他的想法,甚至连表达的权利都受限。盛浪脸色微微涨红,他习惯了在父权面前压抑情绪。
石齐有点愣。盛浪刚上场就被火力压制,她亲身感受到院长大人严厉画风,真心替阿念的往昔岁月掬一把同情泪,也对自己接下来的境遇充满忧虑。
她察觉出父子二人可能有些阶级矛盾尚未解决,便希望不要因为几个无关痛痒的个人信息而当场激化。不就是问卷调查吗,又没有见不得光的东西,说出来何妨。
石齐稍稍摆正身子,自我介绍道,“那个,我叫石齐,目前就职庆大,今年二十七,不过很快就二十八了……”后面的全忘了,她尴尬地笑了笑,用眼神向盛浪提交复述请求。刚才都说啥了,再来一遍呗。
“二十八岁,年纪不小了。”盛尊接话道。
好直接。石齐满脸堆笑,点头应道,“是是是,都让读书耽误了。年初刚毕业。”
盛尊一听大概明白了,跟儿子是同事,那敢情好啊!有共同职业就有共同语言,可以互相督促进步,他心下满意,双手交叉放在大腿上,又问,“父母做什么的?”
“父亲是老师,也在庆大教书,母亲是税务局的职员。”石齐毕恭毕敬。
“这么说是本地人。”盛尊确认道。他现下觉得更好了。
“土生土长。”石齐笑道。
盛尊心里合计合计,粗直浓密的眉毛微微上挑,对石齐的条件相当满意。刚好彭玉翠摆好饭菜,招呼大家过去。
餐区宽敞明亮,墙上挂着一块直径半米左右的静音时钟,又垂下半米左右的钟摆,静悄悄地匀速摆动着,与餐桌上蒸蒸冒着热气的菜肴以及灯光下似乎映出晶亮水珠的一簇鲜花一起,增添了许多平易近人又缥缈无边的人间烟火气。
石齐拘谨地随盛浪坐下,这才认真看了看菜色,不禁感慨,怪不得盛浪一口辣椒都吃不得。食材高级,品类丰盛,荤素冷热搭配得宜,看得出来很重视养生,也很重视这位“儿媳妇”,她感受到了诚意,但实在过于清淡,激不大起食欲。
一个人的生活轨迹必然影响他当下的样子。
石齐随便捡了两颗小青菜放进碗里,极小口慢慢嚼着,比吃药还难受。
“我做的菜是不是不和你胃口呀。”彭玉翠见石齐并不怎么吃,关切道。
“不是,特别好吃。”石齐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道。味道真心不错,就是她不喜欢青菜的口感,也不喜欢清淡的口味。
“那你多吃点。”彭玉翠对自己的厨艺颇有自信,帮石齐捡了四分之一颗娃娃菜。千万别小看这上汤娃娃菜,用的可是实打实熬出来的老母鸡高汤!小火慢炖了足足一下午呢!
“……谢谢,其实我今天不太饿。”石齐笑着收下这颗色泽乳白看起来寡淡到极致的娃娃菜。
盛浪的肩抖了一下,尽量敛住表情不让自己笑出来,猜出她偏爱辛辣之物,对母亲饭菜提不起兴趣。体贴地将汤放到石齐身前,帮忙说道,“喝点汤吧。你今天身子不太舒服,可能影响了胃口。”
“对对对。”彭玉翠怪自己不体贴,想起石齐还有伤在身,肯定不舒服着呢,胃口肯定不好。便心疼道,“多喝汤,这汤我放了冰糖在里面,甜甜的非常好喝。”
啊?甜汤?石齐警觉地看了看汤,又看了看彭玉翠,最后盯着盛浪用眼神质问道,你丫故意的吧,明知道我不喝甜热的东西。
盛浪淡定地避开石齐的目光,低头抿了口汤,的确是甜的。他以往从未注意过这种细节,心下思量要不要实话实说——她不食甜汤。又怕过于直接会给父亲留下挑剔的坏印象,也怕会辜负母亲一片好意。
“石齐,你快尝尝,这我也煲了一下午,很有营养。”彭玉翠期待地催促石齐快喝,她自己爱喝极了,所以也想把好东西分享给刚见一面的“准儿媳妇”。
“她又不是小孩子,还要你管。”盛尊略不耐烦,声音不大,但很有威严。
本来挺开心的彭玉翠立马收声,低头不再言语,默默吃碗里的菜。
石齐惊呆,现在已经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了好吗?改革开放也都几十年了,你们家还停留在民国或者清朝的封建家长制吗?父权至上什么的太落后了吧。她扭头看向盛浪,这货将来不会也这样吧。
本来喝汤的事情还有转圜余地,说不定转着转着就不用喝了,但现在无论是出于同情还是出于礼貌,石齐都必须大口喝汤并大力称赞才能缓和尴尬局面,用以安抚彭玉翠。
啊…豁出去了!她视死如归地端起汤碗,屏住呼吸正打算一口气解决掉,却被盛浪拦住。
“用汤勺。”盛浪声音极低,几乎是唇语。
汤勺?本就不爱喝,还要一口一口喝?这不是折磨人么。石齐不禁反问,“为什么?”
“规矩。”盛浪答得小声而简洁。
什么规矩?石齐心里问道。
我家的规矩。盛浪心里答道,眼神不经意地瞥向盛尊。
盛尊不喜欢别人端着汤碗喝汤,认为很没礼貌。
石齐一脸懵逼地环顾四周,包括她在内总共四个人,剩下三个都在盯着她,尤其彭玉翠担心“准儿媳妇”会不会因此被丈夫责难,那可就遭了。
扫了眼盛气凌人的盛尊,石齐端着汤碗进退两难,皱起眉头一双乌闪闪的大眼睛顾盼左右,举棋不定,她真的不想一口一口品尝!但这是别人家,客随主便多少要给些面子,可心下又难免不忿,凭什么他以个人喜好定规矩,现在可是民主社会,提倡自由。
盛尊看出石齐的勉强,居然破天荒说道,“随她去吧。”
盛浪惊讶地松开手,感到困惑不已,他原本以为这个家里没有随便二字。
石齐黑亮亮的眼珠子四下转了转,端着汤碗,慢慢送到嘴边,忍着喉咙传来的呕吐感,余光却一直瞥向盛尊,观察他的表情,好像还算和善。
她屏气一口气喝光,勉强将汤强咽下去,甜丝丝的汤水滑过喉咙时,喉头数度传来呕吐的前兆反应,但都被努力克服了。淡定地将汤碗轻轻放下,抹抹嘴角,她尽力摆出笑容,竖起拇指,夸汤真好喝。
彭玉翠松了口气,笑得着实开心,不枉她费力准备了好久。
盛浪比谁都清楚石齐对甜汤的抵触,感激地对她笑了笑,她时而任性刁蛮,时而飞扬跋扈,时而拖拉懒散,但却是心地善良的、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值得真心对待。
“这么爱喝的话,阿念,再给她盛一碗吧。”盛尊语气和缓,说完低头用勺子喝了一口汤,又喝了一口,没再抬头。他看见她皱眉的样子,终于想起来他在哪里见过石齐了,是在梦里,在思念里,在久不开启的记忆里。他努力掩饰自己的失落,有一瞬间实在太像了,像到他恍惚了几秒。刚才端起碗喝汤的石齐,那双透过碗檐望向他的眼睛,让他开心地以为莘儿又活过来了,正坐在他对面,和他闹脾气。
石齐冲盛浪疯狂使眼色,捂嘴说道,“饱了饱了,不想再喝了。”
“饱了就别喝了,吃点别的。”盛尊示意盛浪给石齐夹点别的菜。
彭玉翠敏锐察觉到丈夫的微妙不同,却又猜不透个中原因,但也不多想,只是猜他应该对石齐挺满意。谢天谢地。
盛浪没想到父亲这么好说话,难道他和妹妹陆续搬出家真的会让他反省吗?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阿念,之前听阿莘说你又接私活了?”盛尊低头喝汤,面无表情但语气中略有不满。
阿莘。原来他妹妹叫阿莘。石齐迅速get到了关键知识点。
“哦。很久之前了。”盛浪不自在地解释道。
盛尊听罢嗤之以鼻,“你这是不务正业。别忘了你是一名人民教师,你有时间应该多加强自身业务水品,多做几个项目,不仅能提高学院学校知名度,还能提高学生就业率,不要出去接那些私活,贪图眼前蝇头小利,浪费的是自己的时间和国家的资源。”
盛浪面红耳赤,认错或反驳皆是无言以对。
石齐则心下长叹,天底下所有的爹都一个套路,包括石卓文,总要抓住一切机会争分夺秒讲道理,进行思想品德教育,分分钟上升到人生觉悟的高度,只不过这位盛院长尤其特别,说起话来一板一眼,比亲爹石教授还凶巴巴!本来呢,饭桌上吃饭应该是件轻松惬意的事,现在怎么有种业务能力不达标被领导训话的感觉,简直是连喘气都不自在!
彭玉翠听见这番话,心里很不好受,她的阿念已经很优秀了,已经是她一辈子的骄傲了,怎么就不能夸一句呢,便从旁说道,“男孩子用钱的地方多,在外租房已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如今又谈恋爱,想挣点外快也情有可原。”
石齐立刻如芒在背,可以说是最无辜的一次躺枪,心里忍不住吐槽不关她事,盛浪可没为她花过一分钱,可余光看到盛浪不算晴朗的表情,只好忍辱负重,咬咬牙抗下这次冤枉。
她本以为既然以恋爱为名背下这口黑锅,那些话题也该过去了,哪里想到盛尊对盛浪的要求远不止于此。
盛尊并不顾及颜面地训斥道,“这是理由吗?缺钱就可以降低自身要求,就可以辜负学校的希望,古人云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这个道理都不懂,这些年的书都读到哪儿去了!越活越没出息。”
石齐单方面忍不了了,她不想一个晚上都听这个,也心疼一旁沉默不语的盛浪和彭玉翠。便趁盛尊稍微停下来喘口气的功夫,见缝插针地笑眯眯插话道,“对了,盛院长您以前是哪方面的医生呀,外科,内科,还是妇产科?”她意欲为盛浪解围。
盛尊诧异地望着石齐,一时语塞。她笑起来的样子太像了,勾起的嘴角比微风拂过的柳条还盈翘,清爽的声音好似滴水汇泉回响连绵,荡进心里。
一旁的彭玉翠则紧张得额头冒汗,想回屋吃两片降压药,她一动不动盯着石齐,又看向盛尊,最后转向盛浪。在这个家里,是没人敢打断盛尊的话,更不要说是打断训话。
盛浪不次于彭玉翠,内心经历了惊涛骇浪般的惶恐,他脑海里最先冒出了最蠢的解救方式,比如说些大逆不道的话来让矛头继续指向自己,可他从未说过大逆不道的话,非常缺乏经验,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外科。”盛尊觉得有点唐突,但还是答了。
石齐成功换了话题,便又追问道,“什么外科?”
“心胸外科。”盛尊答得简洁,但还算有耐心。
“是不是治疗心脏病什么的?”石齐咽下一根油麦菜,觉得新话题可以聊许多。毕竟从刚才的话来看,盛院长至少是热爱尊敬工作的。
“嗯。”盛尊怎会不知石齐换话题的小心思,但他默认了,不仅不嫌她没礼貌,还因她护着盛浪而更多了些好感。
“外科和内科到底有什么区别?”石齐继续问。
这是门外汉普遍感兴趣的问题,但用来咨询院长大人过于儿戏了。彭玉翠担心丈夫不爱回答,也担心因此冷落了石齐,便善解人意地先开口答道,“笼统地区分的话,外科要开刀,内科不要开刀。”
“差不多,内科针对慢性病,需经长期治疗,外科针对急性病,可通过手术治愈。”盛尊在彭玉翠的基础上专业地补充了几句。
石齐逮着机会又细细碎碎问了许多乱七八糟却也妙趣横生的问题,有些令人忍俊不禁,有些令人摸不到头脑,盛尊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直到孩子们起身告别,他都没再板起脸训斥过盛浪,反而还站在门口目送二人离去。
这令彭玉翠颇为惊讶,却又觉得解释得通——若吓跑了这么好的姑娘,阿念的婚姻大事就更没指望了。今儿个不仅得知阿念终于交了女朋友,还千盼万盼地领回家见了一面,她开心得要失眠了。
可由于事发唐突,并不是正式领回家介绍父母,全程也没言明关系,所以彭玉翠事先准备好的红包一直揣在兜里,没机会塞给石齐。待合上房门,不无自责地说,“下次再来可得找机会把红包给她,不能让人家姑娘觉得咱没诚意。”
盛尊鼻孔里“嗯”了一声,转身回书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