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你看到的只是她想让你看到…
容嫔放下了手里头的笔,“这么久了还记得这么清楚?”
小贝壳将那张纸放在桌子上,伸出手指着那玉佩说道:“因为这个玉佩上的图案是一尾鱼,所以一直记得特别清楚。”
小贝壳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容嫔的脸色,又警惕的问道:“所以娘娘就是可人姐姐对吗?”
容嫔只是看着她却什么话也没说。
小贝壳立马低声说道:“奴婢知道娘娘如今的身份不同了,自然不能让人知晓这些事,所以娘娘放心,奴婢肯定会很小心的。”
容嫔只觉得心里烦闷的厉害,她这么多年为了顾行之什么事都做过,什么人都杀过,她完全不敢去想,若是当年事情的真相是这样,她该如何接受。
“你下去歇着吧,有什么事我会再叫你。”
小贝壳行了礼,“是。”
接下来的几日里头,容嫔无意之中总会试探她,来确认她的身份。
“她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吧?”
小贝壳说道:“没有,奴婢很谨慎,夫人之前告知奴婢的事情,奴婢都记得仔细。”
吴羡好松了一口气,“即便如此,你还是要事事小心,越是细枝末节越可能会暴露你的身份。时日再长久一些,她自然就相信你了,你自己看准时机便可将我交代给你的头一件事情给做了。”
这个小贝壳本是秦淮坊后院一浣洗衣物的丫头,她那日在秦淮坊去寻人,看中了她,本还担心她不是专业的,会做不好这件事,可这小丫头倒是够机灵。
“行了,我如今也不留你太久了,免得容嫔怀疑你。”
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端午。
端午这日,皇宫设宴,在清水池畔,今日请的是最近京都里头颇具盛名的歌舞坊来跳舞,也是顾行之当上太子办的第一个宴会。
“父皇,儿臣今日还准备了飞花令夺粽的游戏,谁讨的彩头好,就能得到今日特意准备的金粽子一枚,另外还有些别的节目,变戏法,唱小曲的,各类乐器弹奏的都有,保证父皇看的停不下来。”
皇上脸上带着笑容,她身旁坐着的是杨皇贵妃。
“皇上,如今妾身怀着身孕也没法喝酒,只能以水代酒敬皇上一杯了。”
杨皇贵妃说着话端起了面前的杯子。
皇上与她碰杯后又接连喝了两三杯酒,这酒喝的多了,看着那跳舞的姑娘们,更是眼花缭乱。
一时弹奏的乐曲突然停了,顾行之一愣,还未起身查看,又换了新的曲子。
众人正疑惑呢,就见四周弥漫上一层轻薄朦胧的白雾,舞池之中的姑娘们推了下去,不一会的功夫有一女子穿着留仙裙缓步走了上来,虽以珠帘遮面,可就单单看走的这几步,已经足够吸引人了。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这人身上,伴随着曲子她翩翩起舞,那身段极为轻盈柔软,衣裳上的绸子随着她的扭动和清风飘舞着,就好像从天而来的仙子跌入凡尘一般。
一曲终了,她上前行了礼,柔声对皇上说道:“皇上,古语有言,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杨皇贵妃岂能容许这种事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发生,她的目光看了眼顾行之,心里想着,塞了一个容嫔进来膈应她还不够,如今还要借着端午宴席又送进来一个?
所以立马厉声说道:“哪个歌舞坊的姑娘,这般没有教养!皇上还没问话呢,你倒是先勾搭上了?”
她缓缓取下面前的珠帘,“不过是臣妾一点心思罢了,想逗皇上高兴,又想着皇上这么些日子不见臣妾,自然是要高高兴兴的见一面才好。”
皇后是六宫之主,平日里端庄稳重,贤良淑德,可就是让人觉得她太过一板一眼,所以没了一份乐趣,皇帝也觉得跟着她压抑的厉害,每次想跟她说会子话,又总觉得好像是老妈子再教育儿子似的,让他心里头实在不痛快,所以日子久了,自然也就不同她亲近了。
可今日再见她,倒觉得陌生又熟悉,好像他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他一下子就被这样的反差感惊艳到了,又重新认识了她一次。
杨皇贵妃看着皇帝的模样就知道他是动心的。
所以,她换了一副笑脸对皇后说道:“原来娘娘这些日子对妹妹们避而不见,就是为了今日,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这宫里头唱小曲的有了,如今会跳舞的也有了,妹妹就在心里想啊,我要不要去学个戏法什么的,这样日后宫中宴席还请奴才做什么,干脆咱们自己表演罢了。”
她说后又掩嘴笑起来,只一副开玩笑的模样,可这话懂得都懂。
皇上忙起身走到皇后跟前,将她的手拉住,“怎么手这样凉?”
他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头,“来,挨着朕坐一会。”
皇后却掩嘴咳嗽了起来,“回皇上的话,臣妾的身子还未大好,这些日子又为跳舞一事操劳,所以实在没精神再配皇上了,不如皇上同杨皇贵妃看会节目吧,臣妾就先退下了。”
不等皇帝开口,她已经快步离场了。
杨皇贵妃的目光落在皇帝身上,她明白,这个狗男人的心也跟着某人一块走了,这男人的真心果真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
皇帝一杯一杯的喝酒,也没跟她说话的意思。
她从前是最受宠爱的,如今到了这会,反而像是一个摆件,摆在这里,用来提醒众人,皇帝的身子还硬扛着。
“还生气呢?气急败坏可对身子不大好。”
杨皇贵妃将手中的玉如意丢在一旁,瞪了眼面前的人说道:“你如今来我这里做什么?”
顾行之伸出手去拉住她的手,柔声说道:“儿臣瞧着娘娘生气了所以心里头放不下,特意过来看看。”
杨皇贵妃冷笑了两声,将手从他的手里头抽回来,“你若是真有心早就关心我了,你以为我不明白,你关心的是我肚子里头的种。也就是因为这个种,害得我如今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分食皇上对我的宠爱!贱人!个个都是贱人!”
顾行之端了一杯温水奉到她跟前来,“你若是真气不过就打我两下出出气也就罢了,这孩子也不是我一人的,娘娘也要疼爱才是。”
她喝了一口水,又极为不满的说道:“你若是真想我好好养胎,你就该好好办今日这场宴会,而不是让一个已经失宠且备受冷漠的皇后东山再起,你又不是没看到皇帝今天看她的那副样子,就差哈喇子跌在地上了。”
顾行之蹲下来替她按摩着小腿,依旧柔声哄着她,“你就这么在意恩宠?等我登上皇位的那一日,你可就是皇后了。”
杨皇贵妃冷哼了声,轻踹了他一脚,“皇后?你以为我稀罕做皇后?若是可以我宁愿做宠妃,做妖妃,让你心里眼里就只有我一个人。”
顾行止微笑的看着她,很认真的说道:“给你皇后的位分是因为你是我的妻子,我自然是最宠爱你的,你要的都给你。”
“罢了,你可别拿这些话来打趣我了,这做帝王的哪个不是后宫三千佳丽,各有各的好处,到时候就好像那御花园里头的花一般,看都看的人眼花缭乱了,哪里还知道别的。”
顾行之坐起来将她搂入怀中,“可,娘娘不是花,是仙人掌,带刺的,我若是敢去看一下别人,只怕娘娘的刺也饶不了我了,我哪里敢呢?”
杨皇贵妃这下算是笑了,心里头舒畅了不少。
“我想着皇后复宠,与那吴羡好肯定脱不了干系,她如今住在宫中,背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小动作呢,对了,你之前不是说七王府的人在查你吗?”杨皇贵妃靠在他的怀里轻声说道。
“呵,不过是个吴羡好罢了,难不成你还怕了她了,她以为她抱住皇后的大腿,就没人伤的了她了,天真。我既然能让方家夫人下药杀了她的孩子,自然也能让她再不会有孩子。”
杨皇贵妃听了笑的高兴,她拽着他的衣裳说道:“你不提也就罢了,你如今提起来,我还得替我哥哥邀个功,若不是他正好要请七王爷去演练场,你的人哪里有机会下手呢?”
顾行之轻抬起她的下巴吻了下,“娘娘开口自然是要什么就有什么的。”
杨皇贵妃的手在他的身上胡乱摸着。
顾行之一把摁住了她的手,“又在点火。”
她抬头看着他,这会露出一副娇滴滴的可爱模样,“都已经四月了,这胎一直好生养着,早就稳了,你好不容易来看看我,真不喂喂我?就不怕我忍不住去找了那老皇帝?”
她这句话踩到了顾行之的尾巴。
他一把搂住她的腰,说道:“找他干什么?他行吗?他有我厉害吗?”
他的手放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他连个孩子都给不了你,他能做什么?”
杨皇贵妃两手轻攀在他的肩头,“那太子爷呢?”
顾行止一把将她抱起来,“太子爷……太子爷的厉害你一会就知道了。”
关雎宫西厢房。
小贝壳的脸色不太好,整个身子抖得厉害,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水发呆。
容嫔从外头回来正看到这一幕,她心想莫不是今日小贝壳见到了顾行之一时想起来什么了?
所以容嫔忙走到她跟前询问道:“怎么了?遇上什么事了被吓成这副样子?还是说你今日想起什么来了?”
小贝壳忙去将门关起来,又拉着容嫔的手往里屋走去,而后低声说道:“可人姐姐我刚刚回来的时候见到太子位往皇贵妃屋子里去了,我见他进去了,又门窗紧闭,所以一时好奇就凑到那墙根底下去听了听,然后……”
小贝壳紧张的越发厉害,抖似筛糠。
容嫔端了一杯水给了,安慰道:“别想了,你喝点水慢慢说,你听到什么了?”
“我听见太子爷说,皇贵妃肚子里头的孩子是他的,而且二人还行了苟且之事。”
容嫔震惊,两手摁住她的肩再三确认道:“真的?”
小贝壳看向她,一字一句说的恳切,“我不会对姐姐撒谎的,姐姐同小贝壳一样都是没有家的孩子了。姐姐……”
她轻拉着容嫔的手说道:“整个大湾村就只剩下我们了,我要同姐姐相依为命,有姐姐在我什么事都不怕。”
容嫔很快冷静下来,“这件事你谁都别再说了,去睡一觉,醒来就把这件事忘了就好。”
小贝壳答应下往门口走去,走到门槛处时,她又停住了,转身对容嫔说道,“姐姐,其实我一直觉得太子位很像那日带走姐姐的人。”
她说完这句话,便合上门离去了。
她如今还听见了有关吴羡好的事,心里是着急想告诉吴羡好的,可是今夜跟容嫔说的太多了,她又怕容嫔盯她盯的紧,所以不敢随意乱走。
以至于吴羡好听到这个消息已经是三日后了。
“谢谢你把这件事记在心里,你不必多跑一趟,这样对你而言很不安全。”
小贝壳点头,“是奴婢知道了。”
吴羡好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柔声说道:“你的事到这里就完了,以后再有什么任务我会通知你,接下来的日子,你就继续用这个身份生活在容嫔的身边,直到完全取得她的信任。”
小贝壳应下了,她又目送她安全离去,而后才回了七王府。
她在宫里头待的太久了,这一次出去一为探亲,二是有点更重要的事要做。
可才到门口,香迎就从里头跑出来,十分着急的说道:“夫人回来的正是时候,快去看看世子爷吧,自从夫人进宫以后,世子爷每日试药,这身子只怕要受不了了。”
“侧妃娘娘不曾劝慰他吗?”
香迎颇为无奈的说道:“侧妃娘娘倒是来过几次,也劝说了不少,可世子爷哪里听的进娘娘的话,不听也就罢了,还摔东西吓唬娘娘,有两次都把侧妃娘娘伤到了。娘娘也自知劝不动他,自然不来了,只暗地里头叮嘱大夫用药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