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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看吧,都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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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羡好自然是被顾嗣南索要了一场,以至于后半夜腰背酸疼,本困倦的不行,却怎么也睡不着。

    窝在他怀中又觉得肩头发痛,索性披了外衫坐在榻上出神。

    香迎在外头守门,听见了里头的动静,所以轻声往里头来,见吴羡好坐着,忙低声询问道:“夫人这会起来可是饿了?”

    吴羡好又觉头昏脑涨,撑在小几上摆了摆手道:“没有,只是睡不着。”

    香迎站在原地犹豫了一阵,还是开了口,“奴婢学过些按摩,虽不算精进,可也算不错,夫人要不要试试看?”

    吴羡好点头。

    香迎的手搭在她的肩头轻捏着穴位,又柔声道:“夫人若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只管说。”

    吴羡好点头。

    香迎又问道:“力度可合适?”

    吴羡好仍旧点头。

    香迎的手法果然是有用了,不出一刻钟的功夫,吴羡好就觉得困倦的睁不开眼了。

    里屋里顾嗣南还沉睡着,香迎自然不好搀扶吴羡好往里头去,所以只扶到门口便停住了。

    吴羡好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同香迎相处的日子并不多,但也知道她是个有分寸忠心的人。

    所以,又多对她说了两句话,“你如今到了府中跟着我,虽比不上在苏苏身边来的自在,但都是一样的,我们两总是要比旁人亲近一些,你若是有不痛快的,也尽管来跟我说就是,不要委屈了自己。”

    香迎倒觉得鼻尖酸的厉害,她知道乌苏灵同吴羡好的姐妹情深,可她未曾服侍过吴羡好,对于她的事倒是听说的多,如今在她身边待了段日子,倒瞧出她那副菩萨心肠来。

    又激动自己虽为奴为婢,可有这样体恤下人的主子,倒也算是修来的福气了。

    所以,很感激的对着吴羡好行了一个礼道:“多谢夫人,奴婢记下了。”

    吴羡好暖心一笑,“外头冷,你也不必一直守着,这府上还有护院呢,若真来了人找麻烦,你一个姑娘家又能做什么呢?岂不是成了白在外头受冻?也快些回屋歇着吧。”

    香迎这头对吴羡好是谢了又谢,才回到屋里。

    她如今同迎春住在一个屋里,迎春这人睡眠又浅,此刻她推门进来,自然是将迎春惊醒了。

    香迎忙道抱歉,“是我的不是,动静大了一些。”

    不曾想那迎春竟也不气恼,只是揉了揉眼睛,语气慵懒至极的说道:“没事,姐姐未免也太见外了,快些睡下吧。”

    迎春将那被子裹成一团,裹的自己好像一只蚕。

    “今夜也太冷了,屋里暖壶里还有热水,姐姐倒上一些烫烫手脚也好,不然只怕一夜也睡不暖和。”

    香迎有些哽咽的答应下。

    迎春本躺下了,将睡未睡,又察觉到她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又忙支起身子来问她,“好端端的怎么哭了?莫不是夫人责骂了?不对不对,夫人一向好脾气,不会对姐姐发火的,那就是世子爷了?”

    香迎忙用袖口擦泪,又连忙解释道:“没有。只是突然想起之前在十四爷府上的日子,与今日实在是云泥之别,一时想哭一场罢了。”

    迎春这会瞌睡也没了,忙起身披了件衣裳,就去给她倒水。

    “既如今到了此处,前程往事就抛到脑后去吧。”

    香迎点头。

    迎春低眸看着自己的脚尖,来回摆动着,“夫人是会为我们打算的,前些日子夫人还说,等我们再过两年,手里有些积蓄了,她再贴上一些,为我们在京都里说上一户好人家,自己立门户过日子,总好过整日做这些活,又说跟着她,辛苦一场自然不能亏待了。我可是头一次听说还有这样的事,所以是打心底里对夫人好的。”

    香迎一听倒是震惊,可又想这是吴羡好又不是别人,她会有这种想法倒不稀奇了。

    “姐姐平日里多留意一下鸳鸯姐姐吧。”

    香迎反问,“为何?”

    “这段日子总是奇怪,夫人也问过两次。”

    香迎点头应下了。

    翌日清晨。

    吴羡好喜喝甜的豆浆,所以她那份都是单独加糖的。

    “怎么了?”顾嗣南看着她眉头微皱,喝了一口又搁下来,“今日的豆浆不合胃口?还是豆子有问题?”

    一旁的鸳鸯不可置信,忙说道:“怎么会?豆子是奴婢看着磨好的,煮起来也是奴婢亲自端过来的。”

    吴羡好犹豫了一阵道:“没什么,吃饭吧。”

    顾嗣南不再多说,直接端起她面前的豆浆喝了一口尝到味道以后又忙吐了出来,“这么咸?这是搁了多少盐?”

    鸳鸯忙站出来跪在地上,“是奴婢的不是,想来是……没睡好,所以把那盐错认成糖了。”

    顾嗣南将手中的勺子啪嗒一声丢在碗里,面色严肃的看着鸳鸯,“自己下去领罚。”

    鸳鸯只诧异自己听错了,抬头看着他。

    屋中的气氛一时跌至冰点,众人都不敢言语,谁都知道鸳鸯是顾嗣南身边的一等婢女,怎么说也算半个主子了。

    今日顾嗣南竟然对她如此严厉,这底下的下人自然在心里猜测。

    吴羡好的手轻搭在顾嗣南身上,柔声道:“算了吧,谁都有不小心做错事的时候,我看鸳鸯许是上次受了风寒这病气还没去干净,干脆就养上些日子,等状态好了,再回世子爷跟前服侍吧。”

    吴羡好开口为她求情,顾嗣南总是要给她这个面子的。

    “下去吧。”

    鸳鸯向吴羡好行了礼,“多谢夫人。”

    吴羡好依旧和气的对她说道:“平日里想吃些什么尽管吩咐底下的人做就是,今日我也把话放在这里,以后见了鸳鸯如同见了我是一样的,你们别看着她如今身子不爽利,就一个个没了礼数。”

    众人应下,“是,奴才(奴婢)们知道了。”

    鸳鸯这才从屋里退出去。

    吴羡好察觉到顾嗣南的神色也有不对劲,本想问,可话到了嘴边她倒是忍下了。

    只是暗地里吩咐了迎春让她多向府中的老人打听打听。

    迎春这丫头胜在身的白嫩可爱,又最单纯,一张嘴巴又甜,所以这府上的婆子多数是疼爱她的,她这么一问,还真是问出些东西来。

    原来是前些年顾嗣南生辰之日,七王爷那日高兴,又多喝了两杯,一时醉了,打趣的说,鸳鸯跟顾嗣南从小一块长大,她又是个稳重贴心的主,等顾嗣南及冠之后,就收了她做妾室夫人。

    虽是半开玩笑的话,可底下的人认真了。

    以至于顾嗣南不在家的日子里头,众人都是把鸳鸯当作主子看待的。

    鸳鸯虽安守本分,可这话的确给了她一些体面,她心里也生出虚荣心来。

    后来见吴羡好同顾嗣南恩爱极了,又摸不透吴羡好的秉性所以没开口告诉她。

    再到后头方雨微进了门,就更不用说了,她的手段更是容不下一粒沙子,鸳鸯只能将这话又忍了回去。

    如今,吴羡好再回府,她倒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可顾嗣南却再三警告她,三缄其口,鸳鸯倒觉得自己吃了哑巴亏似的,又像是到手的鸭子飞了似的。

    所以,心里头郁结难舒,也就夜不能寐,反倒精神不济了。

    迎春也将这些话如实告知吴羡好。

    吴羡好只安静的写字,一言不发。

    迎春猜不透她心里作何想法,所以递了个眼色给香迎。

    香迎便将她打发了出来,单独询问吴羡好。

    “夫人是怎么个意思?”

    吴羡好轻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笔。

    “若是直说断了她的念想,倒叫她越发难平,她本也没做错什么事。可若真是纳妾,想来顾嗣南是不愿意的,我属实没必要为了一句醉酒的玩笑话伤了我与他之间的情分。这事且容我考虑考虑。”

    香迎略点了点头,将她写好的字放在一旁晾干。

    “你吩咐下去,让底下的人这两日将我那份燕窝花胶都给了鸳鸯吧,就说……她历来辛苦,服侍主子有功,如今她病了,自然不能亏待她。”

    这补品虽送到鸳鸯面前,可她也不傻,这无功不受禄,平日里吴羡好与她也就是客客气气的相处,实在没到这个份上。

    倒是叫她心里越发猜测。

    又三五日,听顾嗣南说,方太傅被革职彻查了,自然是前些年跟着太子,也做过不少中饱私囊之事。

    据顾嗣南所言,这事还是顾行之查出来回报的。

    他近来表现的好,又是解决了南方水灾的事,又是研发新稻种解决粮食紧张,如今对内,朝政上有他在,已经处理不少不干不净的人。

    而十四爷顾行止早也在前两日就像皇帝递了奏折,说自己从丧妻之日起,便如今无心朝廷中的事,所以只做个闲散皇子也就罢了。

    如此,众人都道,这储君之位八九不离十是非顾行之的了。

    吴羡好倒是先想到方家的方雨微。

    所以,又三日,她领了鸳鸯往宜安寺去烧香。

    “夫人小心脚下。”鸳鸯跟在她身侧撑着伞,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台阶,只觉得后背一阵阵的冒冷汗。

    这上山的台阶未免太陡峭了些。

    好不容易上来了,二人这口气还未喘匀,就看到了从里头出来的方家母女。

    吴羡好先上前行了礼。

    方家夫人今日朴素极了,头上不过两三支廉价发簪,就是那耳环也是次品,身旁的方雨微更是如出一辙。

    说句不好听的话,若是将鸳鸯和方雨微放在一块,不知道底细的人只怕会以为鸳鸯是小姐主子。

    方家夫人如今见了她,仍旧傲着一口气,冷声说道:“吴夫人这样的天气还出门烧香礼佛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上赶着来看我方家的笑话呢。”

    吴羡好轻笑了声,“夫人若是这样说,那我妹妹丧礼夫人不也来了吗?”

    二人目光相对谁也不肯让谁。

    倒是方雨微站在后头,只觉得头疼。

    她这母亲强势了一辈子,倒整日里骂她没有出息,叫吴羡好把她踢出了门,今日遇见了,不知回去还得挨多少骂。

    “母亲,我们先回去吧,待会雨大了该不好走了。”

    吴羡好抬头看着天,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若真是雨下大了,就留下来住两日,也不是不行,对吧?方小姐?”

    方雨微的脸色不太好看,吴羡好这句话戳中的了她痛处。

    她的头越发的低,整个人躲在方家夫人的身后,都不敢正视吴羡好。

    “吴夫人这话说的还真是让人听不懂。”

    吴羡好理了理袖口,“听不懂没关系,就是回去的路上小心一些,这宜安寺附近有一帮蛮匪,可怕的很,若是撞上了……瞧着方小姐如此美艳动人,只怕……哎……”

    方家夫人一听,只觉得背脊发凉,忙将自己的女儿护在身后,质问吴羡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吴羡好敷衍的笑了笑,并不正眼看二人,“二位慢走。”

    接着她头也不回的往寺庙里头去了。

    方雨微伸出手拉住自家母亲的袖口,语气十分柔弱“母亲……”

    方家夫人回头瞪了她一眼,“没用的东西,让我也跟着你受气,如今我们家……在这京都里是抬不起头做人了。”

    方雨微默默地将手收了回来,看着方家夫人撑伞独自走在前头,她也只能顶着大雨跟在后头。

    吴羡好进了里头,上了香拜了佛,又求了一支签。

    “夫人可要解签?”

    吴羡好看了看鸳鸯,缓缓道:“鸳鸯你留着就好,我去后头佛堂待一会。”

    鸳鸯目送她离去,复又问那师父,“不知这签何意?”

    那和尚拿着签对照了下,又缓缓对鸳鸯说道:“施主近来可为何事烦忧?这签文的意思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该放手的时候,就该放手了,否则两败俱伤……”

    那和尚将解好的签文书写下来递给鸳鸯。

    鸳鸯接过来福了福身子,“多谢。”

    她到了吴羡好跟前,却不知如何开口。

    “签文解了?”

    “嗯。”

    吴羡好将手中的茶放了下来,“我看外头的雨也停了,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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