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眨眼半个月过去了,这期间陆星阑一直在屋里抄宗规,没有出去过。
宗规并不是很多,抄一份的话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完成。不怪他抄的这么慢,虽然陆星阑认得修仙大陆上的文字,但写起来完全没有手感,刚开始写的时候是一个字一个字临摹的,速度自然很慢。
不过让他更郁闷的是,这段时间沈息舟没有再来他这边了。
陆星阑也问过白仁沈息舟的情况,白仁也说这段时间没有看见他。之后去和实习弟子打听了一下,似乎沈息舟最近总出现在任务阁,看样子是去赚积分去了。
可就算忙着赚积分也不会一次都不来啊,难不成是为了那天的事避着他?
明明他都说没事了。
陆星阑想着事,心神不宁,手一抖,毛笔沿着纸面留下一道墨痕。
这张又得重写了。
又过了两天,陆星阑终于抄完了罚写交给青木,青木看着纸面上扭曲的字体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这是他见过的最难看的字,没有之一。
哎,看来就算小星阑天赋出众,刻苦修炼,也有不擅长的领域呢。看在一笔一划都很用心的份上,青木勉强算陆星阑完成了惩罚。
陆星阑要是知道青木的想法,必定直呼冤枉。他正常写出来的字不说特别好看,那也是眉清目秀。然而这里的文字一个个笔画繁多,陆星阑还不习惯用毛笔写字,才会写的这般难看。
“那,我能出去了吧。”
一天到晚待在房间里,甚是无聊。而且陆星阑的伤除了经脉还未恢复,其他的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再关他“禁闭”,陆星阑可受不了。
青木笑了笑,“可以。”
“?”青木答应的这么快,陆星阑反而有些迟疑。
“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搞得好像我是个坏人一样,”青木道,“我的意思是,宗主有令,让你去灵云山的学堂给弟子们讲学。宗主说你以前总是以修炼为由拒绝讲学。而现在你无法修炼,就用这些时间多亲近一下师弟师妹们吧。”
宗主的意思?
这还是陆星阑第一次听见和宗主相关的话题,这样看来原主和宗主还是有联系的。只是陆星阑还是疑惑,宗主不可能不知道他受重伤的事情,他却从没收到宗主的消息。
好不容易有个信,还是让他去学堂讲学。
一时间陆星阑也拿不准原主和他师父的关系怎样了。
可讲学……陆星阑欲哭无泪,他什么也不会啊。他之前不管是使用功法还是修炼《血涣诀》,都是靠这个身体的记忆,但要让陆星阑说出修炼的具体方法他可说不出来。
“怎么,不愿意?”
“那倒不是,就是不知道讲什么。”
然而陆星阑不想拒绝,他想去学堂讲课的话,说不定还能碰到沈息舟。
“你讲讲自己修炼的经验就可以了,要是让那些弟子知道你要去讲学,可是会很激动的。”
青木说的倒是轻巧,陆星阑觉得压力山大。
不过陆星阑转念一想,原著里的一些修炼方法肯能会派的上用场,倒也没太过焦虑。
青木这时又谈起另一个话题:“你的经脉我会找到方法的。本来在记载中,血灵芝有修复经脉的效用。可是那血灵芝太过邪性,沾了不少人命,早就没有了灵性,更别提药效了。”
“青木长老,你之前不是说过这血灵芝可能与禁法有关吗?”一提起人命,陆星阑就想起了他做的那个梦。青木不说他差点都忘了,“你能看一下这是什么阵法吗?”
陆星阑凭借记忆,拿起毛笔在宣纸上涂画了片刻,一个阵法就完成了。为了以防万一,陆星阑最后一笔并没有连上,要是阵法启动了就糟了。
青木先是惊讶于陆星阑画阵法的手法,他并没有听说过陆星阑有这方面的学习,却能快速完成一个如此复杂的阵法。其后,他仔细地看了下阵法,脸色沉重。
青木摇摇头:“我不懂阵法,一会拿过去问问。不过小星阑你怎么知晓的这个阵法?虽然我看不懂,也能隐约感知这并不是什么良性阵法。如果你画完最后一步,再注入灵力,这阵法就能启动了。”
原来要注入灵力才能启动,陆星阑白担心了,他又把纸拿过来加了最后一笔。
递给青木的时候,陆星阑说道:“我是在梦里看到的,长老你信吗?”
青木顿了一下,随后笑着说道:“我信。我们修仙者平日很少做梦,可一旦梦到什么就会很重视,这可能和天道的启示有关吧……只是千万不要把梦境和现实混淆就是了。”
陆星阑:汗……他最近睡得多,没少做梦啊。
“你说一下梦的内容吧。”
于是陆星阑就把梦叙述给青木听,但并没有一五一十地讲出来,而是特地把时间线给模糊了一下。要知道那个梦是发生在原著中的,而现实早已跑偏。
青木总结道:“你是说一个黑衣人把血灵芝投放在灵药园,而且通过这个阵法吸取了血灵芝的力量?虽然只是个梦,但也是个线索,我要赶紧去报告。谢谢啦,小星阑,你也快去到学堂报道吧。”
青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看得出他很重视陆星阑给他的线索。
希望能有用吧。
陆星阑穿上了好久不穿的弟子服。全灵云宗的弟子服都是清一色的白色,而亲传弟子的和他们略有差异。比如衣服上的花纹的更加精细,领口和袖口都着印着淡色的金边,让他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十足。
再用发冠将头发束在脑后,整个人轻快多了。
若说散发的陆星阑气质温文尔雅,锋芒内敛,那么将头发束起来,便有了一种盛气凛然的气度。
照了下铜镜,确定自己衣冠整齐,便兴致勃勃地前往灵云山。
灵云学堂的具体位置陆星阑虽不清楚,但顺着最密集的人群走就对了。
“哇,大师兄,你是要去学堂吗?”
一个女弟子发现大师兄跟她是顺路的,立刻惊喜地问道。然而说完后又有些懊悔,看见大师兄她太过兴奋,竟然主搭话。大师兄又不认识她,怎么可能回应她呢?
陆星阑却笑着回答:“对。”
女弟子激动地心里哇哇直叫。
“听说今天学堂来讲学的是千门宗的宗主。”
“来的竟然是宗主?很难得啊。这样的话能学到不少知识吧?”
“这些都不重要!”一女弟子突然大喝一声,吸引了附近几人的注意力,随后又放低音量,略显神秘地说道,“据说千门宗主是二师兄的父亲。”
“哇,不是吧?”
一瞬间聚在一起的几个弟子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在他们身边的陆星阑心想,这些弟子还真是活力十足啊。
陆星阑没有八卦的心思,听他们说的话纯属找乐子。不过也得到了一些重要信息。
他们所说的千门宗,是离灵云宗不远的一个小宗派,没什么名气,每年招收的弟子也少的可怜。虽离得近,但千门宗和灵云宗很少有往来,这能看出千门宗并没有变得更强的野心,限于自己的属地安心地发展着
而弟子们又提到的一个人物,灵云宗的二师兄,陆星阑的二师弟,的确是千门宗主的大儿子,叫做庄今玄。
说起这个庄今玄,也是文中的重要人物之一。前期承担类似于男主领路人的角色,后期就没有他的参与了。
而庄今玄和陆星阑,应算竞争关系。
两人分别是宗门第一和第二,水火不容。因为庄今玄十分看重实力,并没有留在他父亲的宗门。因为他知道千门宗综合能力并不算高,若想追求修仙的极致应该加入更有实力的宗门,那个宗门正是灵云宗。他很不甘心陆星阑的排名在他前面,因此他每次看见原主,都要挑衅着去武斗场决斗。
“千门宗是用剑的门派吧?”陆星阑忽地问道。
“对!千门宗的剑法还是很有一套的。”
“那真希望从千门宗主那里学些有关练剑的技巧。”陆星阑道。他之前用七绝剑还是不顺手,想得到些指点。
“我之前听说大师兄对修炼特别痴迷,原来真是这样啊!”
陆星阑不过随口一说就被这几个弟子解读成痴迷修炼,有些担当不起。在他看来,灵云宗哪个弟子不沉迷修炼呢?
“伪善!”
两个字,让原本融洽的气氛瞬间凝滞。
一位身高体壮的男子后来居上,抱着胳膊,背后一柄大剑格外显眼。他和陆星阑凭空对视,抿着嘴,似乎在隐忍怒火。冷哼一声,男子扭头离去。
陆星阑:“……?”
这人好像对他很不满啊。
“二师兄今天心情不好啊?”
“是吧是吧,他都没找大师兄挑战。”
“呃,二师兄好像一直没好心情,只是今天格外生气罢了。”
哦,他竟然是庄今玄。
对方莫名其妙的敌视让陆星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做了什么让他生气的事吗?
很快陆星阑便来到了灵山学堂。
这里被一片竹林划分成一个小天地,清水潺潺,花草精心栽培,还分布着许多假山,有种园林的样子。几座小屋没有规则地坐落在各处,每个都有弟子进出。
这里确实有学堂的光景。
而且讲学的规则和前世的大学颇为相似,弟子们有必须学习的课程,也有自己决定去不去听的讲学。
虽然常言道,修仙的方式是没有限制的,说是随心所欲也不为过。但其实对于一般的弟子来说,在前期按照宗门的修仙体系去修炼更有益处。并不是所有修仙者都能很快掌握属于自己的修仙之道,若一步走错,便万劫不复。
到了元婴期后,寻找自己的修仙之道才是首要。
那些元婴期的长老们,全都已经有了独属自己的修炼方法,座下也有按照其修炼方法修炼的真传弟子。
而像沈息舟那样的天才,早就在炼气期就掌握了自己的道。因此一些讲学他没有听的必要。
那他会来听自己的课吗?
陆星阑幽幽地叹了口气。他答应青木的条件就是因为有可能在学堂遇见沈息舟,他要确认沈息舟是不是不打算和他往来了。要是在两个月以前,他刚来这里的时候,陆星阑都没有和沈息舟往来的想法。但现在沈息舟已经是他的朋友了,陆星阑不想就这样和他分道扬镳。
不过沈息舟不来就别无他法了。本来陆星阑还打算去沈息舟的住处找他,结果白仁说沈息舟已经好几天没回去了。
“嗯?”陆星阑放眼一望,注意到一间学堂进去的弟子格外多。
那里似乎就是千门宗主讲学的地方。
陆星阑应该先去学堂负责人那里报道的,然而他对千门宗主讲学的内容很感兴趣,决定先去听一听。
反正这样也能学习下应该怎样讲学嘛。
“大师兄,坐前排?”
和陆星阑一起进来的几个弟子问道。如果只为了听课,坐前排后排并没有区别。不过坐在前排能在讲师面前混个眼熟,说不定还能互动,总之有些好处。
然而陆星阑不想那么引人耳目,拒绝了那些弟子的好意,他随便在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
每个座位都隔着些距离,空间很宽敞。
陆星阑安静地坐在座位上,难得准备当个上课认真听讲的好孩子,就感觉身后有道视线直盯盯地看着他。
回头,发现庄今玄正摆着一张臭脸,好像谁欠了他几百万灵石似的。
……这么被盯着陆星阑有些不舒服,早知道就再往后坐一点了。
“喂,你……”陆星阑想问清庄今玄为什么对自己如此不爽。在原著里,原主也没对他做什么事吧?也许原主有过贼心但没那个贼胆,毕竟庄今玄实力不比他差多少,而且还有背景,庄今玄出了什么事难保原主的所作所为不会被发现。
庄今玄冷冷道:“别和我说话。”
“……”陆星阑转头,也不搭理他了。
他可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爱好。
五分钟后,待在屋子里的弟子差不多齐全了,一位穿黑色长袍的中年男人拿着一把小扇子笑眯眯地站到了最前面,看上去很亲切。
“灵云宗的弟子们,这是我第一次来灵云山讲学,也许你们并不认识我。我姓庄名明成,是千门宗的宗主。”
千门宗主开始了讲前的闲聊。
原以为一宗之主会很严肃,结果这位千门宗主不但风趣幽默,还深知年轻一辈的弟子的心理,讲几句话就轻而易举地和众人拉近了关系。
不过虽然聊天很有趣,讲学才是重点内容。
“我这次会和大家讲些我修炼的心得,以及每个阶段需要怎样打好基础。”千门宗主又说道,“我们千门宗专门习剑,若是你们有人对这方面感兴趣我最后会讲讲。”
不少弟子表示很感兴趣,于是千门宗主说会讲一些。陆星阑本就是为了剑方面的知识而来的,能讲些是最好的。
千门宗主实力在出窍期左右,自身不是所谓的天才,很多技巧都是实打实的,对普通的弟子们很有用。连陆星阑都渐渐听的入了迷。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陆星阑的错觉,他觉得千门宗主不时就会往他这边看一下。
仔细观察了一小会儿,原来那不是错觉。千门宗主嘴上的话没有断过,眼神却飘忽不定,并不是观察学生们有没有打盹和做小动作,而是纯粹一个劲儿往这边张望。
意识到什么,陆星阑悄悄地往后看了看。
只见庄今玄正微微躬着身子,以陆星阑为挡板,努力掩藏自己的身体,嘴里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
“……”陆星阑默默地转回头。
然而庄今玄先一步发觉陆星阑在看他,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
这是,父子间和谐友爱的躲猫猫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