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学姐，往窗外看”
纪泽程，一线男演员，同样会出演《桑夏》，是已经敲定的男主角。
他人气挺高，演技可靠，戏路并不宽，作为各种偶像剧的常驻，很吸剧粉。
无论干什么，都总是带着股没睡醒的懒散感，又因长了张风流脸，绯闻颇多，但实锤的几乎没有，都是捕风追影地各种编。
在圈内，难免会有伪装面。
所以报道不可全信，这个人真实起来究竟如何，还要打个问号。
秦笙掀起眼皮看过去。
她之前跟纪泽程没有过交集，对他的印象，不好不坏。毕竟下一部剧要合作，她还是勾唇笑了下，微微颔首，作打招呼。
纪泽程显然，对其他事要更关心。
他眼眸眯了眯，视线偏移后，直直落在江知淮身上，在周围四下转了圈，很好掩盖住那种找寻什么的探究，开口问道：“大影帝，你助理呢”
这语气绝不算冲，但内容听来，奇奇怪怪的，说不来的耐人寻味。
江知淮一愣，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未等细问，纪泽程的经纪人已经回神，白了纪泽程一眼，赶紧连连道歉，把人拉走了。
门重新被关上。
突发的小插曲，叫原本热闹的化妆室安静几秒，不过众人没放在心上，很快重新活络。
秦笙手撑着下巴，转头，略带调侃地幽幽道：
“江知淮，我怎么感觉——”
“他像是看上你了呢”
—
所有的流程全部过一遍，从清早就开始忙碌，休息时间很少，连中午饭也是随便应付了一下，直到下午四五点钟，才顺利结束。
于编导亲自来现场看情况，工作时板着张脸，待喊完“收工——”下一秒，瞬间松缓下来，拍着刚刚出错的那位伴舞的肩，细声安慰。
今天天气很阴，整个白天都乌云密布，果然这回儿就下起了雨。
小南接完热水回休息室的路上，听到有其他艺人身边的工作人员，在抱怨“本来打算下班后，去旁边商业街那条小吃巷逛逛的，现在打伞，不怎么方便。”
雨确实有一点点大，原本要订的工作餐估计也送得晚，她叹了口气。
休息室里。
秦笙才换完衣服，正啃着饼干回微信消息。
不一会，于编导敲门走过来，“知淮，笙笙，跟我一起去食堂吃饭怎么样”
电视台的六楼，有特别的员工食堂，厨师专门供应。
入目是大的用餐区，凭员工卡可打饭菜，往里走，还有个通往七楼的楼梯，是设计出的小空间，环境干净幽静，是类似饭店的大圆桌。
——方便有议事、接待的情况，以备不时之需。偶尔也因不会被打扰，多人来此喝下午茶，就算聚餐，也会选择来这里。
为了不浪费，于编导又去喊了几个人一起。
除去他们和另一位中场导播，唐达、古莎，纪泽程也同意。
硬跟过来的，还有个二三线小明星，最近气头挺盛，甚至还从古莎手里分走了个代言。
听说她是b市富贵人家的小姐，来娱乐圈纯属闲着，砸钱体验生活。
而且，她跟唐达认识多年，两家是好友，父母间经常走动。
点完单，菜烹饪得很快，正在一道道地送上桌。
外面噼里啪啦下着雨，击打在窗户的玻璃上，发出小小的闷闷的声响。
这顿晚饭，怎么看怎么不可能平和。
气氛有点，莫名的尴尬。
小明星姓李，叫李莉，似乎积怨已久，十分看不惯古莎。
如果说，古莎的直爽骄扈是成名后，靠红气和人气养出来的，那李莉那三分相似的性格，则全是被家庭宠坏了的刁蛮。
“哎呀，古莎姐。”她假装端详着自己新做的美甲，实际上，目光黏在对面妩媚女明星的脖颈处：
“你的项链可真好看。这个牌子挺眼熟，是那个‘闪耀’系列吧奇怪，全系列的我都在商场看过，没有你这个颜色呢古莎姐，你该不会是买到赝品了”
“莎莎姐，戴假货可不好哦，尤其你还是女明星。”
阴阳怪气扑面而来。
“假货什么假货。”唐达喝水，差点没呛住，瞪她一眼：
“那是我送给莎莎姐的生日礼物，托了好多关系，花了好长时间才定制的，还没发售！”
李莉明显被噎了下，不情不愿地，“那好吧。”
她当然不肯轻易放弃，想了想，重又开口不经意地炫耀，“你老是送项链，高中的时候你也送过我，结果好丑，审美还像个小屁孩一样，就只认牌子。”
“什么卡地亚、宝格丽”
李莉娓娓道。
却不等她叨完，突然一声清脆的响声，将其打断——
古莎冷着脸，竟然直接把项链摘了下来，细银链和碎钻卷在一起，全扣在桌面上。
她眉头时蹙时扬起，红唇张了张，想说什么又忍住了，伸手拿起小包，就要起身。
唐达瞬间慌了，急急按住她的手，拦住了不让离开，“莎莎姐，怎么不戴了”
“不想戴。”
古莎声音尖，音量拔高，霎时将众人的视线都吸引过去。
于编导正在跟秦笙讲计划的灯光舞美，描绘浪漫场景相当投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愣了愣，压低声问：“古莎他俩，是谈恋爱了吗”
“没呢吧。”秦笙也不太清楚，摇摇头。
唐达：“不想戴就不戴了，至少吃点再走吧莎莎姐。”
好说歹说，把人给劝回座位。
圆脸导播大叔，作为唯一听见全程的旁观者，也帮着圆场，打哈哈说：“算了吧算了吧，吃饭吃饭。”
最后一道菜品上全后，可以正式开动。
桌子上的转盘转动。
江知淮袖口挽起，露出截线条流畅的手臂，微微伸长，用勺子挖了一勺蒸蛋，放到秦笙面前的空碗里。
动作自然，且气质使然下，温润像画，赏心悦目。
秦笙低头吃着蒸蛋，突然就听见，一直沉默的纪泽程开口，问题直指江知淮：
“你助理呢怎么没见他吃饭”
江知淮微蹙眉，疑惑地看他一眼。
纪泽程那张风流脸，邪邪的表情切换很快，他补充道：
“我的意思是说，大影帝，你要善待员工，得让助理吃口热乎饭吧。”
秦笙：“”
她听着，漫不经心地把蛋羹搅了两下，开始推翻早上那个，“他不会是看上你了吧”的推论。
不是看上了，应该是硬杠上了。
很针对。
不过，纪泽程的战斗积极性并不怎么高，知道助理小宁确实不在后，又静默了。
恢复为睡不醒的慵散样子，懒懒地夹几筷子，再象征性嚼嚼。
秦笙扫了几眼他的动作，觉得这个人的挑食程度，跟自己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想着，视线便多停留了会。
江知淮有所感知，垂眸看过来，又给她夹了块离很远的鱼排，屈指敲敲桌面唤回注意力，“看见了吗小玫瑰同学。”
“对面那个，就是很典型的反面教材，你不要跟他学。”
这边岁月静好，那边却动荡不安。
唐达给古莎夹牛肉，哄她别生气，李莉就眼巴巴看着，看了好一会后，越看越不是滋味。
她放下杯子发出声重重响动：“我也要！”
唐达本来就有点恼，没理，“不是哈，李莉你今天是不是有毛病不就在你面前吗，你可以自己夹。”
平时嘻嘻哈哈的，话估计极少说得这么重。
纪泽程懒洋洋醒了，看热闹不嫌事大，“呵”地发出咂舌气音。
果然，李莉脸一黑，瞬间眼眶就变红。
她何时受过委屈，愤愤扬声道：“唐达！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唐达当即回她：“我以前是哪样的了”
如果时光能倒流，钟盘的指针能拨回，那十分钟后的唐达，一定会选择穿越，给这时候的自己一个大嘴巴。
因为，女人的脾气一旦爆发——
场面就会，开始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唐达！你至于吗跟条狗一样跟在古莎后面，你吃什么迷魂汤了”
李莉一想到唐达追人后，朋友约也不出来玩了，更加妒忌。
妒忌如野火般蔓延，说话不知轻重起来：
“你以为唐叔叔会同意吗！你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吗穷得要死，还有个吸血鬼一样的拖油瓶弟弟。”
“她是拍三级片入行的！一天到晚冠冕堂皇，说什么只脱脱衣服，指不定背后爬了多少张床呢，装什么清高啊！”
“她就是个万人骑的婊子”
唐达瞬间来火了，蹭地站起来猛拍桌面，“你说什么呢！”
骂得实在太难听，词语污秽。
顿时，整张桌上的人都愣住了。
虽然古莎的这些信息网络上都有，近乎人尽皆知，但就这么当面造谣，甚至还翻出对方的原生家庭侮辱，李莉做得太过分。
秦笙抬起头，漂亮的眼睛迅速冷下来，声线轻淡带着寒意：
“嘴巴放干净点。”
她警告道。
压迫感强烈。
李莉张张嘴，想要再说什么又发怵，最终苍白了张扭曲的面容，熄声。
七夕拍mv策划时，见识过古莎对付陈青青的手段，所以对比之下，她现在的反常，相当明显。
古莎只是缓缓地，拎包站起来。
她踩着高跟鞋，浓妆的面容紧绷着，依旧目不斜视，像维持自己所有的高傲般，转身离席。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唐达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去追。
被剩下的李莉，才后知后觉感到害怕，突然大哭，也跟着跑了出去。
瞬间，少了三个最闹腾的人，气氛安静不已。
“行啊，女主角。”纪泽程抓了下头发，率先笑了：
“今天亲自打过交道才知道，怪不得导演说，你比我还符合角色人设。”
纪泽程抽了张餐巾纸，擦擦嘴，也站起身。
他看向于编导，挥挥手道，“谢谢款待了，我吃饱，就先走一步。”
鉴于他本就对这顿饭，一直兴致缺缺，没怎么动筷，所以看完闹剧后心满意足地离开，很正常。
于编导难得的失语，还没从刚才的场面里缓过来，有点无措：“这那，咱们继续吃”
江知淮处变不惊，端起白瓷茶杯，礼貌跟她碰了碰，以茶代酒道：
“没事，我跟笙笙陪你。”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
有人打来电话，秦笙拿出来看了眼，备注一栏跳动着：“沈临”二字。
她顿了顿，刚想挂断，那头像提前准备好一样，同时发来条微信。
在消息栏跳出，不用点进去，就清楚看见内容——
【学姐，往窗户外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