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手工店
北街的店铺跟南街完全不同。
手工纪念品各式各样，精美灵巧，很多制作完工的饰品就直接挂在门口，供人挑选。
街上有npc扛着冰糖葫芦路过。
他们踏入了间，看起来最古老的工艺品制作店。
店里熏了檀香，淡而幽远，给人种很舒适安心的感觉，藤条编织的展示架上，挂着佛珠和圆玉。
店主是位穿民族服饰的阿婆，虽上了年纪，但手上的做工依旧利落。
这处设置的任务相当简单，即获得阿婆编织的工艺品手串。
虽简单，却也最费时间。
问后得知，因为手串没有存货的缘故，如果想要的话，得呆这儿等现做。
两个人都停滞在此，显然并不明智。
于是商量了下，秦笙决定留宋展一在这里，自己则去对面的几家店搜找金币。
两个人分头行动。
机器有限，节目组的注意力，自然全优先放在艺人身上。
摄像都跟在秦笙后面走了。
房间里，一时只剩下宋展一和阿婆。
阿婆坐在进门靠左的工作台上，低头熟练地操作着手上的工序，宋展一便搬了把藤椅来，坐她对面陪。
他撑着眉骨，视线环顾四周，很欣赏地把房间里的摆设当艺术品，一一看过。
就这样安静了小会，宋展一听见阿婆开口，声线低而和蔼，透出股岁月的感觉。
她带着点s市本土方言的口音，字字连读时，如果换成了听惯普通话的旁人，定会不明所以。
但恰巧，宋展一的母亲没结婚前，是土生土长的s市人。
他收回视线，静着，能听得懂。
阿婆说的是:“女朋友真漂亮啊，来这儿拍摄？”
“对，录节目。”宋展一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女朋友，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他顿了顿，笑道:“好朋友，跟亲人一样的那种。”
阿婆听完，手上没停，只是了然地看了他一眼。
她接着，讲了个故事。
是阿婆自己的故事，讲她丈夫跟她也是青梅竹马，在一起了一辈子，互相扶持，最可惜的就是最后，他先离世
她回忆起那些时，眼神慈蔼又温柔，语气便变得悠长:
“小伙子，其实什么爱情呀友情，哪怕是婚姻关系，最后的形态也都会成亲情。”
“不是只有默默守护，这一种方式，我丈夫他当年”
她许是孤独了太久，身边没谁能交谈，一遇到有耐心肯听下去的，才略有些激动。
絮絮念叨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感慨了什么，又想起了什么，她眼角微微泛红。
宋展一没有打断，只在末了，坚定地轻声道:
“我知道的，阿婆。”
—
秦笙从外面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和谐静好的画面。
宋展一坐在藤椅上，不知说了些什么，笑得露出排白牙，眼尾微微上钩。
他话痨属性，无论男女老少都能侃能聊，金灿灿的阳光从窗户打进来，照着他栗色的头发，显得蓬松又柔软。
像那种温驯的狮子犬，会让人忍不住想揉一把。
“拿到了，我们该走了。”秦笙朝他扬了扬手中的金币，又冲阿婆乖巧地笑了下。
宋展一站起身，走来，和她并肩。
挥手道别的时候，阿婆弯着和蔼眼角，说了句方言。
秦笙没听懂，下意识地看向宋展一。
他解释道:“阿婆夸你漂亮呢，跟你说有机会再来玩。”
是漂亮，移不开眼的漂亮。他心想。
秦笙点点头。
小玫瑰眉眼明艳，尾音绵软上扬，高声道:
“谢谢。阿婆再见！”
两个人走出手工店，天色已经不早。
大片云翼染上了黄昏的橙光。
离集合时间还有不到最后一个小时，他们按地图标的，朝集合地方的方向赶去。
“好累。”秦笙突然低低的，用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轻声感叹道。
从早录到晚，等会还有体力战。
算起来，中途宋展一至少还坐了会儿，但秦笙全程是站着跑动的。
作为艺人，虽然是在保留最大真实性的真人秀，但尽可能在镜头前展现活力充沛的一面，能提供较多的原片素材，是职业素养，也是对粉丝负责。
哪怕再累，也要做足表情管理。
宋展一看过去。
她正垂着头，从黑色的运动腰包里，掏出金币在清点。
两百枚，沉甸甸的，挂着有些重量，秦笙便把一部分转移到了他那边。
早在学生时代的运动会，她就展现出过发达的运动细胞。
只不过，十六七岁时的小玫瑰，对参与活动永远漫不经心，娇娇气气的，“懒得动”和“好麻烦”是口号。
现在却已学会了，超乎常人的忍耐。
即使把“累”说出来，表情也很淡。
大概因为这么多年的交情，还只有两个人在的缘故，虽然旁边有镜头跟拍，秦笙依旧挺真实地，进行着和宋展一的相处模式。
话便比通常多。
宋展一想了想，开口道:“笙宝，在这等我会儿。”
他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跑去。
过了小会，宋展一轻喘着气，重新回来，手里还多了串大个的棉花糖。
他捏着竹签，递给秦笙。
棉花糖是粉色的，蓬松像云朵，草莓巧克力的味道，甜丝丝，容易沾到嘴角，又很快被她给舔掉。
“好久没吃了，小时候好喜欢的。”
秦笙的眼睛亮亮的，很惊喜:
“外面卖的，还是没有宋阿姨做的好吃。”
“她第一次手工做给我们尝，是在”
秦笙眨眨眼，顿了顿，回忆的眸光有点迷蒙，过去太久，她有些记不得时间了。
宋阿姨，就是之前爱给他们拍照的，最最温柔的宋展一母亲。
宋展一还记得这事。
他顺着想起来，嘴角不自觉勾起，压着抽笑了几声，最后强迫自己忍住。
宋展一看了眼摄像机，决定不提醒秦笙——
七岁那年，为了争夺第一串棉花糖的归属，她把想偷抢的傅轩，摁在地上打架。
—
s市高级酒店的顶层。
酒店就在，商业街新改建成的，大型娱乐探险城的园区旁边。
从顶层锃亮的落地窗处，向下俯瞰，能清楚望见园区内的地域划分。
离西南区，南北街最近。
街道上，每位行走的行人都收入眼底。
“霍少，谢谢您的投资，您看您还亲自来一趟，实在是”
探险城的总经理谄笑道，全程点头哈腰。
他见薄祁白无动于衷，垂眸，视线停在窗户外许久，像饶有兴致的模样。
便赶紧向他解释介绍:“是一个综艺，今天包了场地，在拍摄。”
“综艺？”
“对，好像叫作‘我们的探险’，来了不少大明星。哎呦，呸呸呸，瞧我这脑子，您也在娱乐圈，他们这些人当然比不上您”
经理纠正得飞快，恨不得当即扇自己两耳光。
霍祁白勾了勾唇。
向下望的目光，从远处宋展一身上，移向他旁边的，那个极漂亮的女人。
记忆里很清晰。
他见过，在酒吧，他欣赏她那双淡漠又媚的眼睛。
霍祁白当初进娱乐圈，只是为了场生意，以及身份掩护。
生意做成后便抽身，他对娱乐圈的人，没什么兴趣，更没什么印象。
但他难得地，记得她的脸。
秦笙？又是秦笙。
霍祁白摩挲起，手里的酒杯杯壁。
他想起，宋展一有天晚上，突然打电话来，语气狠狠警告道:“霍祁白，别动秦笙。”
“她什么都不知道。”
“秦笙要是出任何事情，我他妈的跟你同归于尽！”
也想起来，那个不久前潜入势力里的，自以为没露出马脚的卧底警察。
对方冷到极点的性子，胸口衣袋里，却如视珍宝地放着，秦笙高中时期的证件照片。
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他对他们行为的含义解读是:
——她是我的命。
“呵。”
霍祁白低笑了声，突然对这个女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勾唇邪魅，对暗中待发的手下吩咐道:
“我需要关于秦笙的，全部资料。”
豪华房间内，璀璨的吊灯将他的脸照得光彩夺目，任谁一看，都要赞叹那极精致的好容貌。
可再俊逸非凡，他面皮之下，仍旧是一个恶趣味满满的恶魔。
流动着邪妄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