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8
随着美人带着护卫们离开京城, 随西狄使节们一起一路向西，文武百官、乃至于街头巷尾的普通百姓们都好几天提不起劲来。
尤其是百姓们，他们在美人骑马离开时才刚刚惊叹于那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风华绝代, 然而一切宛如一场幻梦，他们刚醒不久便心痛如绞地懊悔：如此倾城绝色的美人竟然前往异国他乡了！
在有心人的挑拨下, 民意起伏，朝堂里波澜诡谲。
而前朝之事似乎与后宫无关。
在鸿胪寺的美人离开后，愈发冷酷的皇帝一日比一日更宠爱贵妃, 甜言蜜语数之不尽，殷勤小意几乎感天动地。
这番逾矩的深情厚谊却无人会多说什么，便是宫人和妃嫔们都觉得，贵妃是仙人的姐姐，独得圣宠有什么不对吗？！
若是以往, 皇后肯定会不顾禁足跑出来发泄一通，但自从那天见到美人后, 她也没了为突然看不顺眼的皇帝找贵妃麻烦的念头了, 满心都是慨叹自己嫁人太早。
她甚至会忍着羞耻偶尔去找贵妃喝茶，企图透过贵妃的轮廓看到一丝美人的影子。
一日。
“见过贵妃娘娘。”
御医堂的学徒张从趁着夜色寻到相熟的栖雪宫宫人, 借口“十万火急”的秘闻要求见贵妃。
微妙的亮黄色灯影下, 丽质天成的佳人披着绣了八凤的金红色斗篷, 冰雪美丽的脸庞冷淡地看着跪在薄纱幔外地毯上的张从。
她在宫女太监们的围绕下问道：“你有什么事？”
“贵妃娘娘，”张从紧张地抹了抹额头的虚汗, 眼珠快速地瞥过那群宫女太监，惴惴不安道：“草民说的事情不宜被外人知晓。”
好嘛，他们这些贴身侍候的倒是成了外人？！
自从看到乔瑜后，这些栖雪宫的宫人们就发誓生是贵妃的人、死是贵妃的鬼，就为了情理上和美人能多亲近一些。
好家伙, 今晚倒是被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人给一句话划归“外人”行列了。
一些企图成为贵妃心腹、谋求日后被赐给美人的宫女们更是对张从怒目而视。
慕容雪思索两秒，只留下了四个宫人，而后催促道：“说吧，什么事？”
“娘娘！陛下他，他前两日让师傅配制了凌霄花为主的胭脂！今夜便秘密送去了内务堂。”内务堂负责分发各宫器物等等，显然那皇帝特意叮嘱的胭脂很快就会被送到后宫里。
“草民来提醒娘娘小心些。”
张从就怕皇帝避着人订制的胭脂会毁了贵妃的身体，若是贵妃没了，说不定他们这些人就再也看不到美人了，何况美人离开前还特意拜托他们这些宫人们照顾好贵妃……
因而一发现丝毫不妥，他就颠颠儿地来告密了。
“凌霄花？”
慕容雪不是真正的古人，只知道凌霄花是一种攀附性的花木，疑惑地重复了一句。
这有什么可怕的？整的好像皇帝另寻新欢后迫不及待偷偷订做脂粉一样，呃，对宠妃来说，似乎失去了皇帝的宠爱会挺麻烦的。
慕容雪自以为明白了张从投诚的心思：这是想让我提前解决那个不知名的新欢啊。
至于那胭脂会不会是皇帝送给自己的，慕容雪没想过这种可能：怀孕后，她戒了胭脂水粉，就怕对孩子有害，皇帝也是知道的。
“娘娘，凌霄花又名堕胎花！”
见贵妃不以为然，宫女脸色煞白地附耳说道。
如今宫里怀孕的女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皇后，一个是贵妃。那么……皇帝想对付谁？！
街头的小儿听到这个问题都会不假思索地回答：皇后！
谁让皇帝真爱贵妃的事迹流传甚广呢？
宫人们也怀疑皇帝是想除掉皇后，一尸两命，好给贵妃腾位置。但是也有二分之一的概率不是！
“我明白了。”
慕容雪亲自扶起张从，能冒着被皇帝处决的风险前来告密，可是十分不容易的。她让宫人赠了些得用的金银，预备日后好生提拔。
第二日。
宫人们打探到新一批胭脂水粉已经全都按例送到了后宫之中。
其中皇后的分例因为几次擅自无视禁足又被削减了几分，胭脂只有两盒。而贵妃由于孕后不喜脂粉，内务堂便送了一瓷瓶出自皇帝内库的珍惜龙涎香——听闻是皇帝特意叮嘱的。
通过张从那医术高明的师傅，慕容雪确定了那龙涎香里也掺杂了凌霄花粉末。
所以——皇帝疯了？！想一次性干掉皇后和贵妃？他图什么！
慕容雪第一次去椒房殿拜访皇后，二人关了殿门秘谈一下午。
皇帝询问起来时，御林军、宫女、太监们心里都向着贵妃，惦记着美人的托付，只说贵妃一下午都在栖雪宫里小憩。
一切顺利的话……
皇帝在御书房里画着美人图，自得想到：过不了多久，雪儿谋害皇后腹中胎儿的事便会爆发。
不过，寡人爱的只有雪儿，即便满城沸沸扬扬热议也会不管不顾地压下去。
但也不能再让雪儿肆意妄为，至少得解了皇后的禁足令，好好安抚一般。若一个不慎，皇后不依不饶地害了雪儿性命……
那可教我怎么活下去，怎么给阿弟一个交代？！
说不得只能念及皇后一家的功劳，饶恕皇后死罪后打入冷宫，带着虎符到雪儿的坟前告慰雪儿在天之灵了。
等阿弟回来，需好好照顾……
沉溺于美好想象中的皇帝落下了最后一笔，看着自己尽心画出的画像只觉十分不满：连美人的一丝神韵都不及，堪称匠气十足！
算了，明天重画。
皇帝皱着眉离开，和往常一样直奔贵妃的宫殿，然而半路却被皇后的心腹黄莺拦住，哭哭啼啼的说皇后重病，祈求皇帝去看一眼。
“御前失仪！你规矩是谁教的？”
皇帝的心腹太监心领神会地呵斥了黄莺两句。
“行了，寡人去看一眼。”
皇帝摆摆手。
躺在床上等待皇帝的上官雁几乎要呕血：她现在不爱狗男人了，但是肚子里骨肉相连的孩子还是她心尖上的肉啊！
皇帝竟然如此薄情！
念及过往的一腔深情喂了狗，皇后嘤嘤嘤地哭着往参汤里倒着毒药，亲手端给皇帝解渴。
而等皇帝看完了皇后，慢悠悠晃到贵妃宫里时，一不做二不休的慕容雪也言笑晏晏地给皇帝下了毒。
两种慢性毒一打架，好嘛，皇帝差点暴毙！整个人经过御医的抢救后变得半身不遂，言语不清。
贵妃也由于受到惊吓而流产——她自己服用了堕胎药，想到这毒夫她就恶心，根本不想生下好听点叫“宠幸”，难听点叫“强/暴”出来的孩子。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就被翻了牌子，她哪里有的选？好在怀孕刚刚一月余，身子养养还能缓过来。
虚弱的贵妃仍旧挂心皇帝，亲力亲为地侍候，赢得后宫内外的一致赞扬——她发誓要让皇帝做个糊涂鬼。
至于被贵妃侍候地病情愈发严重？那也不关贵妃的事啊！宫女太监和御医又不是吃干饭的。
最终，全国缟素，贵妃情真意切地乐哭着送终，哦，送终前皇后还让皇帝发现了后宫里的几顶绿帽子，皇帝没来得及说出惩罚，人就气得两腿一蹬，没了！
听说皇后伤心过度，灵堂之上悲痛地发出了笑声。
皇帝去的快，新帝的选择还遥遥无期——辅政大臣们参考了皇后、贵妃等意见，先摄政几月，等皇后诞下名正言顺的嫡子再说。
毕竟有嫡立嫡。
几个月，他们等得起。
绝不是因为贵妃力排众议，绝不是考虑到美人的关系，绝不是！
年轻的礼部尚书信誓旦旦道。至于原来那位贵妃的父亲，已经回家养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