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到江南
深夜,督卫府。
周棠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李权轩敲门扰醒。
周棠揉了揉眼睛,看着进门的李权轩,“李督卫,你”
李权轩从身后推出一个泪眼汪汪的少年,那少年颤抖着声线,泣不成声:“主子,我好想你”
周棠愕然,没想到阿芽居然被李权轩从地牢里劫了出来,他刚想起身,李权轩就将一袋银两塞到阿芽的怀里,然后让阿芽帮周棠穿好衣服坐上轮椅离开去后山。
李权轩严肃道:“今夜我们要破城门攻皇宫,督卫府没了我,势必会有太子的暗卫来劫,你们一路沿着西往山上走,没有人会拦着你们,山上有一处山庄,里面都是我们的人,等彻底安定下来,我会派人去接你们。”
这也是江北暮和李权轩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太子并不愚蠢,知道周棠不见了又全城搜捕无结果,必定会把怀疑的种子打在督卫府上。
所以这里并不安全了。
周棠听完后也就明白了,他看了眼身上没有伤的阿芽,对李权轩点了点头,扯唇一笑:“后会有期,李督卫,多谢,江北暮很信任你。”
阿芽也不是拖后腿的,立马就是推着周棠往府邸后门蹿去,去往后山。
李权轩看着周棠和阿芽的背影,穿好软甲骑上马也出了府。
他不会明白周棠说的后会有期是何意思。
他也不知道周棠打算逃走。
对于京城的人来说,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寒冷的月光照在众人的软甲上,将他们手中的冷兵器照的透亮。
铿铿锵锵的马蹄声与盔甲摩擦的声音伴随着城门大开传来,京城内所有百姓都把门窗关了起来,漆黑的街道被士兵们手中的火把点亮,杀气外溢,身上带着血腥味,看上去冷血无比。
领头的男人跨坐在黑色俊马上,手中的长刀滴血,锐利深邃目光,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
他的目光望着前面那高耸的皇宫,策马而立,宛如翩翩降临在人世间的天神。
紧接着百姓们就听到这排整齐的士兵开始朗声说道:
“当今皇帝昏庸无能,鱼肉百姓,欺压流民,甚至将之怪罪于侯府老侯爷,太子沉溺温柔乡,残暴不堪,今江府江王嫡子江王爷与督卫大人清除昏君,百姓们不必惊恐。”
马蹄声逐渐向皇宫的方向驶去,百姓们惊慌之外听闻外面逐渐安静,均悄悄开了窗往外看去。
只见外面的街道上布满了皇宫侍卫的尸体,鲜血淋漓。
百姓们认得清谁是好谁是坏,其中有流民认出,死掉的这群士兵哪是好的,分明是当初扣押他们的那群奸兵。
疏于防备的皇宫就这样被铁骑们杀了进去,火光四起,一时间无数士兵成为尸体,成为了江北暮的刀下亡魂。
尚在皇帝寝殿边的太子凤恒得到风声,意识到有人谋反,居然笑了。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老皇帝奄奄一息的模样,勾唇嗤笑出声:“父皇,您聪明了一世,怎么偏偏算漏了江王的儿子还存活在世间,隐忍蛰伏了多年。”
老皇帝睁大了眼,苍老枯瘦的手指指着自己这最为骄傲的儿子,“江嗬嗬——”
围在凤恒身边的太监和几名侍卫都面露严肃,胆小的宫娥甚至已经抽泣起来,望见了自己的未来。
“太子殿下,他们攻破皇宫城门了,李督卫早就反叛了,不如我们跑吧?”有人匆匆从外面跑进来禀告。
“跑?”
凤恒嘴角挂着冷笑,眼底翻涌着凌冽,锐利的狐狸眼闪过深色:“本宫岂会做那缩头乌龟,既然李督卫甘愿和江王的儿子结党,就一起上吧。”
他吩咐侍卫派人抓紧在皇宫正殿周围埋下埋伏,至此是生还是死皆由着天定夺。
吩咐完,凤恒转而看向面色惊恐的父皇,微微一笑,“父皇,儿臣就先送您下去了,其他皇子和妃子稍后就来。”
一名宫娥手捧着毒药灌进老皇帝的嘴里,看着对方那七窍流血的丑态,凤恒挑了挑唇,毫不犹豫脱下朱红色的大氅,换上了软甲。
外面的马蹄声越来越响,凤恒持着剑走到了殿门口等着江北暮来。
凤恒早已知晓这一战的结局,国师早就警告过他了,他会迎来一次杀生大难。
成王败寇,他并不畏惧死亡,望着远处隐隐的火光,却在想那穿着红衣的美人是否会因为他的死亡留下眼泪。
没了他的保护,桑思棠作为折磨了他许久的主子,能逃过对方的手段吗
江北暮的队伍很快将整个皇宫乃至主殿包围了起来,煞气声阵阵,浓郁的血腥味渐渐扩散,从皇宫大殿内飘散而出。
凤恒坐在一圈尸体中,拿着酒杯轻晃,玉冠微斜,墨色长发凌乱,目光却散漫的看着来人,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一刻。
看着那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凤恒骤然笑了,“卫暮,你果然真是江王的儿子。”
江北暮表情冷漠的看着他,长刀抵在对方眼前,眼神凶戾:“凤恒,要变天了。”
“本宫自是不怕死,只希望你放过桑思棠。”凤恒捏了捏自己披的朱色大氅,即使狼狈的坐在地上,给人一种高贵的感觉。
时间仿若静止。
外头的宫娥太监们被吓得浑身发软,被铁骑们压着跪在地上不敢看一眼。
时间缓缓流逝,里头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不知道何时慢慢安静了下来,如同一只桀骜凶猛的野兽停下了攻势。
大殿内逐渐走出一个身姿勃发的男人,他提着老皇帝的头颅,身上的血简直把他染成了红色。
屋外火光漫天,天色昏暗,秦执和李权轩等人看着王爷提着老皇帝的头颅出来,均是齐齐跪了下来,大声喊道:“昏君已被江王爷伏诛!”
江北暮将剑和头颅一抛,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紫色祥瑞之气,他声色冷漠:“后宫妃子尽数解散送乡,皇子和前朝太子贬为庶民,发配边疆充军。”
“吾皇万岁,万万岁!”
另一边的周棠被阿芽推着到了山脚,便主动招停,示意阿芽扶着自己。
“主子,您”阿芽听话的扶着主子,却没想到对方居然站了起来,虽然不稳,但好在是站了起来。
“阿芽,听我说,我们不上山。”周棠依靠着1805给予的能量能勉强站直,“我们下山,出城,直接坐船往江南去。”
阿芽嗫嚅着唇,“主子,那这轮椅”
周棠摆了摆手,一脸不在乎,勾着唇说:“不需要了,国师医好了我的腿,但也只是一点,江北暮反叛,我们必须要逃离他们。”
至于为什么他事先和李权轩说过他要去往江南,那当然是留给江北暮一丝足迹,不让对方疯狂。
江北暮欠了他的可多了,哪里是能算的完的,倒不如先躲一阵。
他可还记得对方是怎么弄完就跑的,周棠内心咬牙切齿。
阿芽全程都是懵的,但见主子都脚都好了半成,他眼神逐渐变得坚毅起来,弯腰毫不犹豫说道:“主子上来吧,阿芽背你去,力气留着后面吧!”
周棠也没拒绝,上了阿芽的背,把怀中的睡睡递给对方,又告诉他,以后不要叫他主子,到了江南叫他少爷就可。
这边离江南不远,一日足以抵达,他们又连夜乘船,明日下午就会到岸。
城门缺少防护,周棠和阿芽大摇大摆的换掉了一身令人眼熟的服饰,均带着鎏金面具,然后前往江南。
翌日一早的朝堂可以说是令人胆战心惊,新帝以雷霆的手段很快掌控了内外朝廷,属于老皇帝的走狗全部被赶尽杀绝,还将被烧毁的官盐提出来分给百姓们,获得了百姓们的拥护。
将老皇帝和太子的所有所为,一张张书信刨开给众人看,众臣只觉得被惊的眼冒金星,除了无奈的拥护江北暮,也别无他法。
毕竟字字珠玑。
江北暮扫了眼满朝文武,漫不经心的看着奸臣被拖下去的血痕,捻了捻怀中的匕首。
这些消息一早便传开了,无数百姓欢呼雀跃,他们觉得这是一个贤君!
当周棠知道江北暮并没有杀那些人,反而是先押金地牢时,挑了挑眉。
他确实适合当个帝王。
江北暮以一日就告诉了全天下他是理应的帝王,就连国师都缄默的拥护他为王。
这一日,国号改为元纪,江帝大赦天下,家家户户都领到了官盐和物资。
周棠此时已经逃到了江南最繁荣之地享受悠闲日。
李权轩也是大手笔,周棠本以为他往里面塞了银子,没想到是金子和纸票。
这些钱够他在繁华的江南买个府邸了。
想着想着周棠眯眼笑了,在船内喝着茶,睡睡栖息在脚边,阿芽负责给他暖手。
“少爷,他张贴画像了。”阿芽凑近周棠,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一张牛皮纸。
只见上面画着一身红衣的少年郎,他肤白貌美,只可惜坐在轮椅上,怀里揣着一只小黑猫,身侧跟着一个同样瘦弱的少年。
桑思棠,悬赏黄金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