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犯桃花,孤星入命
夜半,外面士兵的巡逻步伐声整齐划一。
“狗东西,暖完床就给我滚下去。”周棠抿着唇,眼下是一片潮红,声线却沙哑的淡漠。
前几个时辰他还被迫坐在疯狗的胯上,腰肢被颠的打颤,这会儿完了,自然是做足了无情的风流子姿态。
“主子真是无情。”
江北暮的嘴唇还透着水渍,抬头时亮晶晶的,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时有几分韵味像周棠面无表情时的模样。
“嗤,给你惯的,要不要把你送到蒋钰大小姐那呆几天。”
周棠慵懒的靠在床上,身上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裳,隐藏在衣料内露出的肌肤如同上好的羊脂玉,怀中倚靠着一只昏昏欲睡的小黑猫,半眯着金浅的猫瞳望着跪在地上的青年。
“奴才明白,这就出去。”青年眸色幽深,眼底浸出几分虔诚般的痴迷。
他跪在地上,弯腰亲密的吻了吻主子漂亮的脚踝和脚背,将对方身上的香气都吮进口里,才不甘不愿的转头离开。
周棠没让江北暮得寸进尺和他一起睡帐篷,狩猎场人多眼杂,虽然无所谓其他人嚼不嚼舌根,但他不太想自己爱人过的太舒适。
于是周棠把对方赶出去替他守夜。
周围一清净,周棠就开始思考剧情,毕竟每一个世界的剧情,他一来,就无法预测了。
这次围猎比赛,他和江北暮厮混到结束才回来,错过了比赛,以至于根本没有名次。
第一是除去皇帝外的太子凤恒,他狩到的猎物最多,也最猛。
不过宋君怀理应是第一的,居然也没有名次,啧这可令人意外。
宋君怀这个主角受到目前为止,给他的感觉都亦敌亦友,说不上下一步对方是要怎么做。
而另一个便是国师长祁月,他对周棠来说其实是一个隐患,因为对方能算出谁是下一个帝王将相。
还好目前为止,他都未与这个国师正面对峙,如果这个长祁月会妨碍他的计划,算出江北暮造反
周棠不介意在其中做点手脚,让长祁月后悔碰上他。
出了软帐,江北暮找了棵树倚着,眼神盯着来来往往的士兵,眼神都变得锐利起来。
他手中捏着匕首,眼神冷漠无情,如同一同矫健的猎豹,静悄悄的站在那,与黑夜融为一体。
他应该杀了皇帝的,不过确实不是现在。
忽然,从身边经过的一支队伍中有个士兵停了下来,朝江北暮的脚边扔来一块绑着纸条的石头。
江北暮皱了皱眉,盯着脚边的石头,捡起来后危险的眯起了眼眸。
那个士兵看了看四周无人,带着江北暮就躲到了这棵树的后面。
“大人,是我啊。”小公子脱下头盔,爽朗的笑了笑,随后像是意识到这里还遍布着皇帝的眼线,小心的说道:“差点忘了这还是狗皇帝的地盘,我好怕怕哦。”
江北暮注视着他,声线淡定:“秦执?你怎么在这?我以为你和你爹都在苏州。”
秦执闻言狡黠的笑了笑,“给你送情报来咯,瞧见你手中的东西没有,督卫府答应与咱们合作了,这块石头便是皇帝从咱们王爷那收回去后给督卫府的一半虎符。”
眼神闪了闪,江北暮握紧了手中的虎符。
他们奋斗了几年的埋伏,终于要准备进入高潮了。
见大人高兴,秦执又兴致勃勃道:“还有一件好事,老侯爷那边,我们的人已经彻底包围了,三日后清晨一早就烧了他的老窝,把剩下的赃物移走。”
届时那些被控制住的流民就会大爆发,一发不可控制,假的官盐又被烧毁,罪加一等,京都这边的忠臣就会知晓他们的皇帝控制着下面的人,瞒着朝廷肆意挥霍酒肉,如此霸道腐败。
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背锅侠了,侯府的桑侯爷就很适合背锅,被皇帝解决掉。
包括他那恶名在外,不被人所喜爱的侯府小少爷。
能借用皇帝手让他们窝里横解决掉这么多人,秦执别提多高兴了,絮絮叨叨:“大人,我看你也别呆在侯府,否则被连累了,据我观察,你去宋府当小厮十分合适,只要成为了那小少爷的侍卫,就能再次接近”
“不行。”江北暮眼底一暗,面上闪过浓烈的戾气,他阴恻恻道:“不能动桑思棠,也不能动老侯爷。”
他不想给自己的肩膀上落下与他的珍宝世仇的血腥仇恨,即使那老侯爷对桑思棠并不好。
他不能让现在的桑思棠失去侯府的庇佑。
秦执瞪大了眼睛,小心看了眼周围,小声劝道:“大人,你在说什么啊,如今这局势都按我们所想的发展,侯府消失了不是正和我们意吗,再说了——”
话说到一半他就停了,只因面前的江北暮一脸杀意,面容带上了不容小觑的威压,那是身为上位者特有的狠伐。
秦执第一次见大人的气势这样恐怖,就仿佛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再去看他嘴巴上的破皮,上次对方后背的抓痕,一时间全都清晰明了了。
他们家大人,居然真的和小侯爷搞上了!
看这样子还付出了真情。
“大人,你糊涂!”秦执恨铁不成钢,心里已然记了一笔小侯爷。
“秦执,记住我的事你不用多管。”江北暮一双眸子深沉的睨了眼秦执,淡色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看上去偏执的很;“我会保下桑思棠,也不会忘记我要做的事。”
江北暮等这一切已经等了很久了,虽说心中有时会冒出把所有人都解决,独自占有桑思棠的想法,可他不想被他恨上。
他在努力规划未来,压抑着骨子里的破坏欲,走向高处还能留给周棠一个完好的家。
——他要周棠的全部。
秦执跟在江北暮身边多年了,从没见过他的大人为谁让过步,如今却为了一个相处不过一月的男子,差点误了他们的计。
眼见不能动摇大人心中的想法,秦执叹了口气,重新套上头盔,“大人,我希望你不会后悔。”
他瞥了一眼小侯爷的软帐,意味深长说道:“观他面相,不是情毒之深,便是凉薄之人,此类人最是可怕,无心冷情,大人可别被他误了情。”
江北暮却挑了挑眉,仿佛意料之内般,低头笑了起来,温柔的说道:“我当然知晓他是如何的没心没肺,用完就抛。可那又如何,他这辈子逃不开我。”
就算是死,都别妄想逃离他的手掌心。
青年眉目俊美邃俊,本是极其深情温柔的表情,却让人看了无端遍体生寒。
眼里闪过一丝不忍,秦执收回了对小侯爷的偏见。
他早就应该想到的,哪是什么小侯爷不安分,明明是大人装单纯蓄意得到的小侯爷。
领教过大人多心狠,秦执明白被江北暮看上,这辈子是死,小侯爷都离不开他了,真不知道对方日后会多后悔将江北暮收为近身侍卫。
秦执悄悄离开,隐于士兵队伍中,江北暮垂眸看着手中李权轩传来的信条,上面只有粗浅的一行字。
【小心国师,结束速归。】
行宫的一处软帐内,长祁月坐在棋盘前手执白子,坐在他对面的身着华服锦绣的年轻男人手执黑棋。
“国师可是有思虑?”
凤恒的指尖摩挲着棋子,语气平淡。
“并无,太子殿下,这局是你输了。”
长祁月手执着一颗白棋,直击要害,清冷端正的脸上,眉眼闪烁着几分波动,但眼睫半垂,让他看上去像是一副安静的画。
凤恒眼睛一眯,发现自己竟然忽略了手边近在咫尺的一处致命弱点,狐狸眼眨了眨,淡定的晒笑说道:“是本宫大意了,竟然没注意到危险就近在手边。”
长祁月抬眸,声音里带上几分柔和,语气却不容置疑:“太子殿下,上次你的问题,我已给出了答案。”
凤恒没说话,看着这盘棋局,眼神暗了暗。
雪白衣袖随手拂乱完美的棋局,长祁月神色从容,薄唇轻抿:“日后和你有所关联,乃至能保下你的性命的,是这京城中手段最为出彩的少年。”
而这京城中最为出色的少年是宋君怀。
“请殿下不要做令自己后悔的事,宋少爷可以是您的入幕之宾。”长祁月提醒道,不知为何忽然补充了一句:“请殿下远离小侯爷。”
一直到方才,凤恒都面无表情,直到听到小侯爷三个字,他才掀眸直直望向长祁月,“国师这是何意?”
“命犯桃花,孤星入命,完全相反的命格存于一体,他一生都会因情与人纠葛。”
说这些时,长祁月神色不改,却抿了抿唇。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与这种人产生相连,上午看到那绯色身影,他就记起了街市里那道令人茫然的气息,原是桑思棠,桑小侯爷。
他与桑小侯爷有所相连,到底是如何相连?
凤恒不知道坐在对面的国师在想什么,只是脑海浮现那张令人情极而毒的脸。
浓墨似的那双桃花眼明明是无情,与他对视上的人却好像有意,万千思绪都藏进眼底。
“本宫知晓了,感谢国师提点。”凤恒喉结微滚,倏地笑了笑:“但本宫不畏惧这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