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全力以赴
“你在拿普通人的命来威胁我？”
叶流歌一字一顿, 面上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但在伊莱看来，却像是暴风雨前片刻的宁静。
一瞬间, 他竟生起了退却的心思。
“我拿他们威胁你又如何？说到底, 也是你连累了他们，我倒想看看, 事到如今你还能不能保持你那可笑的善良……”伊莱压下心底的异样，笑道：“而且, 亲爱的于九歌, 你要明白, 这个世道变了，只要能达成目的，没有人会在意你用的是什么手段。”
这个道理, 伊莱并不是一开始就明白的，在最初的最初 ，他还是始祖钦定的下一任血族冕下, 那时的他也曾有着无谓的善良，不愿伤害普通人, 甚至还为此和全族作对，数次偷偷带那些被充当血包或是即将沦为血仆的普通人逃离血族……在事情败露之后, 他一度被当时的血族冕下视为叛逃者下了绝杀令。
可当他流落街头, 被教会那些表面冠冕堂皇的神父追杀之时, 没人帮他, 甚至连他救过的人也视他为蛇蝎，避之不及。
离开血族的几十年里，他见惯了世态炎凉，也数次在被他救过的普通人背叛后险死还生, 最后的最后，他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不需要可笑的善良，人们不会恩，甚至连公平对待都难以做到，他们只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你所谓的善良也不过是强者口中的笑料……
想到那些久远的过去，伊莱面上难免一沉，定了定神，他警告道：“你不要试图拖延时间，我的耐心是有限的，现在就告诉我，你的答案。”
“如果我两个都不选呢？”
叶流歌平生最讨厌道德绑架，对于伊莱的观点，她也并不认同。世道从来不会变化，会变的只是人心，而她的为人准则，永远也不会变。
“于九歌，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伊莱眸色深深，“如果你两个都不选，那我先杀了你，再让那些人为你陪葬，你知道的，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取走那些蝼蚁的性命。”
“我不是在和你谈条件，我只是在通知你。”叶流歌扬眉，神色淡然：“第一，你杀不了我，第二，你也没法随意取走那些心理医生的性命，你或许不知道，你的举止已经告诉我，你撒谎了。”
她缓缓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你每次撒谎视线总会下意识飘忽002秒，右手小拇指也会跟着曲屈……伊莱，你不要试图对一个心理医生撒谎。”
闻言，伊莱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而后便立刻意识到自己被戏耍了。他神色一冷，怒道：“你在诈我？”
“自古以来兵不厌诈，这个道理我很久以前就告诉过你。而且，你的确撒谎了不是吗？”
叶流歌判断他撒谎靠的并不是微表情微动作，而是情绪感知，精神力强化到她这个地步，几乎没有人可以骗她，催眠界的无冕之王，可不是浪得虚名。
“我确实骗了你，我在那些人身上种的不是法术而是诅咒，那是伟大的血月女神赐下的，这世上除了我无人可解，如果你不肯乖乖合作，等时间一到，那些人依旧难逃一死。”伊莱·布莱特眸光幽深，眼底不知名的情绪涌动，“其实我也没想过让你死，只要你愿意接受我的初拥，再跟我回血族，我依然可以放过他们，甚至，我可以许你血族王后之位……”
不等叶流歌回答，小饕鬄先愤愤道：“主人，初拥绝对不可以，他想做你爹还想睡你，快锤他！”
叶流歌：“……”
这瓜娃子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呢？说实话是会挨打的啊喂！
当然，就算小饕餮不提醒，叶流歌也没打算接受伊莱的初拥，不管他目的如何，她都不想受制于人。
“伊莱，你竟然信奉了邪神。”
叶流歌看着伊莱面上尚未完全平复的肉芽，忽然改变了计划。
她原本是想稳妥些把伊莱交给特理司和心灵神教的人对付的，可现在既然发现伊莱和邪神有关，那么便不能置身事外了。
一个伊莱再如何疯危害力也有限，但再加上邪神可就不一样了。那些邪神，谁知道是什么鬼东西。
之前她只以为伊莱偷偷深入华联盟是为了抓捕她再追回宝物，现在看来，说不准其实是为了邪神实现更大的图谋。
而且，她对邪神一直以来都很有兴趣。
“于九歌，休得对女神无理！你可知，祂是伟大的血与海之主，血月之上的唯一之神，你怎可将祂与邪神混为一谈！”
提起血月女神，伊莱的情绪变得激动，原本已经恢复正常的脸上再度肉芽涌动，眼眸也转为猩红，险些不管不顾地对叶流歌出手，但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
他平复过来，蛊惑道：“于九歌，你一直以来不是都想探索催眠的最高境界吗？来，接受我的初拥，和我一起为女神效力，你想要的，女神都能赐予。”
叶流歌面色岿然不变，“我想要的只会靠我自己得到，你可以为了一己私欲将自己的灵魂献给邪神，可不是人人都会如此。伊莱，我奉劝你一句，与邪神为伍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于九歌，纠正你的措辞，你区区一介凡人，也敢渎神吗？无知不是肆意冒犯的理由，你可知，是祂创造了我们血族，祂是血月之主更是伟大的造物主，为祂效力是每一个血族的荣幸，等待祂再度归来，无人再可以阻拦我们血族的荣光。”伊莱银发飞舞，原本俊美的面容此时竟有些扭曲。
“说到底，你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没有人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叶流歌没有再和伊莱废话，而是凛声道：“不过有一点你只说对了一半，我要的不是渎神，而是弑神！”
“冥顽不宁！既然你自寻死路，那我便先杀了你，再拿你的灵魂去女神面前谢罪！”
伊莱·布兰特手中闪烁着雷霆，很难想象，一个血族冕下，修习的术法却是可以称为万物正道之一的雷法。
就在他动手的同时，叶流歌也出剑了，事到如今，她也不想什么维持人设的事情了，只要伊莱一死，掉马的隐患也就不复存在了。
至于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吧！她的剑既出，便无悔！
不等伊莱·布兰特疑惑眼前人到底哪里来的剑以及于九歌怎么就突然变成了剑修，叶流歌的剑光已经到达了，只听得“嗤”地一声，剑光穿透了雷霆，在点亮天际的一瞬间，伊莱的身体跟着四分五裂，分散成了数只闪着雷光展翅高飞的蝙蝠。
然而，即便他解体得足够快，地上依旧死了一片焦黑的蝙蝠。
“你不是一个催眠师吗？”
伊莱·布兰特又惊又怒，如果不是他有无限分裂的能力，刚刚那一剑过后他已经成为剑下亡魂了。
叶流歌无所谓道：“我的确是催眠师啊，只不过在催眠境界卡住的时候闲着无聊学了点剑术，不多，我也就学了三年。”
她轻描淡写的语气格外气人，如果不是涵养还在，伊莱·布兰特简直想骂人了。
开玩笑，随便学了三年剑就这么厉害了，那么华联盟的剑修岂不是一个个都能上天了？这么整，他们血族的光复还能有希望吗？
他甚至怀疑，他眼前这个是假的于九歌，再想深一点，说不准是华联盟官方知道他要来找于九歌，特意找来高修为剑修假扮的。
伊莱·布兰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不过他也不会随便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刚刚那一剑是厉害不错，但如今的他也今非昔比，三年灵气复苏之下，他不仅掌握了血脉的能力，还受到了血月女神的祝福，如果仅仅刚才那种程度的剑气，想要杀他绝无可能。
不过，刚刚那一剑也让他真正重视起眼前人，不论结果如何，在他看来叶流歌都是一个值得全力以赴的对手。
当下，伊莱不再保留，在魔力运转之下，他的蝙蝠分丨身以肉眼难及的速度越分越多，不过须臾间，山巅之上便被密密麻麻高飞的蝙蝠所覆盖，就像高空中忽然聚起了无数灰黑色的云层，再加上其间闪烁着的雷光，简直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雷云。
在“雷云”形成之后，便朝叶流歌围拢而来，在无数电光四溢的“雷云”之下，持剑而立的叶流歌显得格外渺小，似乎在下一秒就会被吞噬。
然而，就在这远超大自然伟力的威胁之下，叶流歌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畏惧之色，她的眼里甚至还有跃跃欲试之意。
剑修修的便是一往无前，与天斗，与人斗，未尝不是一种乐趣。
当然，她也不会视自己的安危于不顾，逞无谓的英雄，下一剑，她准备全力以赴。
见她严阵以待，伊莱心中叹息。
虽然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孩是一个极为惊艳的剑修，但是蜉蝣之力，又怎敢与天斗？
就在雷云聚拢的之时，叶流歌的剑光再度亮起，小饕餮在同一时刻化为虚影与她的身体相合。
顷刻之间，剑化万千，将铺天盖地的雷云吞噬，从山脚急急忙忙赶来支援的特理司成员见到此情此景，忽然就想到了一句诗。
一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