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别自作主张
湛璟臻没有拒绝太后的提议。
万嬷嬷很快就请了太医过来,温嘉意只看了一眼,便认出来那是太后的心腹,郑太医。
之前他那包放在湛璟臻补汤里的药,就是此人给的。
太后明显还不信湛璟臻,就是为了让这人来试探湛璟臻的虚实。
温嘉意不动声色的瞥了湛璟臻一眼。
男人神色如常,手肘撑在桌上,唇色苍白,脸色颓败,看着倒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但温嘉意的目光不自觉的就望向了他露出来的半截手腕上。
她可是清楚的记得,就在方才,男人可是两根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就能将她在地上提起来,这样的力气,可不像是病入膏肓的人。
郑太医行过了礼之后,手就搭在了湛璟臻伸出来的那只手腕上。
他拧着眉,一会儿叹气,一会儿摇头,还没有说话,就让殿内的气氛都变得紧张了起来,太后急忙问:“皇帝的身子如何?”
“这…回太后,陛下的身体还是老样子,虽然脉象虚弱,但情况还算稳定,不影响房事。”郑太医说。
最后一句话,才是太后最关心的,也是他刻意说给太后听了。
太后叹了口气:“这…皇帝也服了这么多汤药,身子真就一点好转也没有吗?真就没有别的法子能治好陛下吗?”
郑太医摇了摇头:“老臣才疏学浅,实在没有更好的法子,不过现在陛下情况还算稳定,可以…可以…多为子嗣打算。”
作为一个太医,最后那句话本就不是他这样的身份能说的。
郑太医这时候说出来,讨好太后的意图十分明显。
太后摆了摆手,将人打发了出去,她看向了湛璟臻:“皇帝,方才太医的话你也听到了,太医说你的身子不影响房事,你…”
“咳咳咳,咳咳…”太后话没说完,湛璟臻忽然就捂着嘴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他咳的很凶,好像能将心肝脾肺都咳出来一样。
温嘉意眼珠转了转,在没有人注意的地方,她自头上取了一支不起眼的金簪藏在袖中。
待到湛璟臻的咳嗽声稍作停息,她立刻就上前两步给他擦嘴,帕子拿下来,她忽然惊呼一声:“陛下!你怎么吐血了?姑母,要不阿意先扶陛下回龙宸殿吧。”
她把帕子摊到了太后面前,洁白的帕子上果然多了大片的嫣红,像是开在白雪里的斑驳红梅。
温嘉意的眼睑下垂,乖顺到不行的模样,另一只手却牢牢的藏在袖子里。
湛璟臻眸光深了深,同太后一起死死的盯着那方帕子。
“这…怎么会这样,阿意,你快扶皇帝回去,今夜一定好好守着皇帝啊。”太后终于关切的道。
温嘉意在心底冷笑。
她这姑母还真是一点机会也不舍得放过。
陛下在她面前吐了血,她还记得安排自己今夜留在龙宸殿。
应了一声,温嘉意弯腰把湛璟臻胳膊搭在肩头,扶着人起了身。
待二人出了门,方才就离开了的郑太医又被万嬷嬷引了进来。
太后问:“他的脉象和以往可有区别?”
郑太医摇了摇头,但是眉头却拧在一起,太后不耐烦的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哀家不喜欢吞吞吐吐的人。”
郑太医说:“陛下用了那等虎狼药,脉象本应该更虚弱几分才对,但方才老臣给他把脉,却发觉他与之前的脉相一般无二。”
“什么?那是不是说明他身份确实不对?”太后紧张的问。
郑太医道:“倒也未必,老臣已经有些日子没替陛下的把过脉了,也有可能是他的身子在前段时间好转过。”
“倒是也有这可能,以你的经验,他还能活多久?阿意怀上孩子有望吗?”太后又问。
“这…如果没有别的意外的话,一年半载不成问题,只是陛下身子本就虚弱,行房事伤身,您最好还是控制住其他人分宠,否则…”郑太医没再说下去,太后也懂了他的意思?
陛下拖着病体行房事本就有些困难,让人怀上子嗣更是不易,就算太医不说,太后也不可能让除了温嘉意以外的人侍寝。
能继承大统的皇长子,必须得流着他们温家的血。
太后沉默了片刻,又有些不确定的询问:“你确定他身份没问题?”
郑太医道:“每个人的脉象都是不同的,更遑论陛下这等常年卧病在床之人。
刚才老臣近距离观察过了,他脸上并没有易容的痕迹,而且脉象也与之前近乎一致。
就算他能找到一个与他长相相似的人顶替,也绝无可能伪造脉象,老臣敢以性命担保,陛下还是那个陛下。”
接连从温嘉意和郑太医口中得到了近乎相同的答案,太后依旧绷着张脸,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
温嘉意把湛璟臻扶到了龙宸殿,才把人安置在床上,手腕就直接被人掐住了,湛璟臻看着她手心处干涸的血痕:“又给朕演苦肉计?”
温嘉意抽回了手,她摇了摇头:“臣妾在向您证明,臣妾身体里的血并不属于温家,只要您需要,臣妾随时可以…”
“呵,打住吧,朕不可能怜惜温氏女。”湛璟臻说。
温嘉意好像没有听说他语气里的刻薄,她笑着说:“臣妾不敢奢求您的怜惜,臣妾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活命,臣妾会让陛下看到臣妾的忠心,届时请您在太后面前与臣妾糊弄一二就够了。”
湛璟臻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温嘉意又识趣道:“陛下,可要臣妾请淑妃姐姐来陪您说话解闷?”
“别自作聪明,擅作主张。”湛璟臻睨她一眼,转头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窗上,有影影绰绰的影子正打在窗纸上。
他又一次攥了温嘉意的手腕,把人压制在床上:“母后不是嘱咐爱妃今夜照顾朕吗?爱妃这是想偷懒?”
床边只燃了一盏烛台,烛光微弱,打在他脸上,温嘉意的瞳孔正好撞进他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
他在自己面前,是一点也不装温柔和煦的模样了。
温嘉意瞧着那如野兽一般凌厉的瞳孔,一时不知是喜是忧。
她很清楚,对方不装,不是因为信任与她,而是笃定她翻不起什么风浪,随便就能掐死。
就比如现在,他一只手足够把她双手完全掌控,她被箍在床上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