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疯子
自从江平平不再捣乱，叶遥在青阳山的日子，就过得像风一样轻快，师傅师娘慈爱，师兄弟也都和睦，她回忆起之前的日子，时常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大梦，这里才是她的生活。
而江平平被叶遥收拾的妥妥帖帖以后，也不知为何，开始成天粘着她，走到哪里都要跟着，像极了一个小尾巴。
这一日，师父要师兄江彦彦带着江平平，跟叶遥一起下山采买。叶遥许久都没有下山，到了镇上，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人间烟火气，果然与山上不同。
小镇依山而建，一砖一瓦都掩映在草木之间，虽没有京城的阔大，江南的秀美，但别有一番风味。江平平欢呼雀跃、手舞足蹈地在集市上四处乱窜，一会要去买瓜果，一会又要去买各种小玩意儿，叶遥的钱袋子都快被掏空了。
叶遥看那热闹的集市，不知想起了什么，呆呆地发愣。二师兄见她看着街边的铺子出神，便问：“遥师妹，难得下山一趟，你要不要去买身新衣服？师娘多给了我一些钱，说是给你花的。”
叶遥这才回过神来，她笑笑：“不用了，我现在这身好得很，咱们去给师娘买些胭脂水粉吧。”
“难怪师娘以前总遗憾自己没能生个闺女，果然是更贴心些。”江彦彦笑道。
说着，把江平平一把拉过来，三人向着胭脂铺子走过去。
“啊，别打了，别打了！”突然街边传来一阵打闹之声。
这山边小镇一向平静，骚乱很快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打，给我往死里打！”几个壮汉把一个人围在中间，拳打脚踢，旁边的人只是看着，却无人上前去阻拦。
被打的那人蓬头垢面，衣衫凌乱，浑身都是污泥，头发乱糟糟挡住了脸，看不出年纪，也看不出男女，那人被打了也不还手，口中只是絮絮叨叨念着什么。
叶遥看不下去了，刚要上前去制止，旁边的一位大娘去拉住了她。
“小姑娘，别去招惹那群人，他们是镇上的地头蛇，没人敢惹他们。”大娘悄悄说。
“是啊是啊，那疯子在这镇上已经有些时日了，每天都说胡话，看见男的就说人家印堂发黑必有血光之灾，看见女的就要用手沾着灰往人家脸上抹。这不，昨日地头蛇的老大纳妾，他又说疯话，今日那老大就带了一帮人专门来打他。”一边的大爷接着补充道。
大娘又说：“唉，看着可怜，可谁叫他自己疯疯癫癫呢？”
那群壮汉打得很用力，一拳一脚都直奔命门，再这样打下去，人就要被活活打死了。叶遥忍不住了，口中疯癫，也不曾害人，只不过说了两句疯话，便要被打死吗？
可还没等她前去阻止，她那个不省心的师弟便去逞起了威风。
“你们住手！不许再打了！”江平平声音稚嫩尖锐，几名壮汉愣了一下，见是个小孩，便哄堂大笑起来。
“哈哈哈，哥几个你们听见了吗？他叫我们住手，小孩，你是今天奶吃多了，吃醉了吗？”
“快滚回家去吧！不然连你一块打！”
施暴者纷纷起哄，嘲弄这小孩。
“你……你们就是不许打人！”江平平脸憋得通红。
其中一名壮汉亮出自己攥紧的拳头：“我说小孩，刚才给你机会跑了，这可是你自己不跑的啊！”说着一拳打过来。
江平平连忙躲闪，那拳头却不依不饶跟着，眼看就要被击中面门，刹那间，银光闪烁，一柄长剑挡在江平平面前，把那拳头划了长长一道血痕。
众人见那女子青色衣衫，头发高高束起，神色镇定，开口道：“你们打人，有错在先，还要欺负小孩吗？”
男子的拳头上，血滴滴答答流了下来，他恼羞成怒：“你是何人？想来掺和我们的事情，不怕死吗？报上名来！”
“你不要管我们是谁，你方才打的是我师弟，我这个做师姐的当然要教训你，划破你的手，就当你给我师弟道歉了。”
“哼，连我的人也敢动？不要命了，给我打！”一旁的老大开口，壮汉们纷纷冲上去。
“遥师妹，我来帮你！”江彦彦也加入了战局。
叶遥和江彦彦二人背对背，把江平平护在中间。壮汉们果真有些拳脚功夫，但叶遥二人也不是吃素的，尤其近日叶遥功力大增，她觉得自己的力量越来越收放自如了，正好拿这些人练练手。
打了一会，那群壮汉人数虽多，却丝毫占不到便宜，这时，那老大一挥手，让众人停下。
“我说，你们这功夫我看着眼熟啊？你们莫不是从山上下来的？”老大眯起了眼，盯着叶遥。
“我们是哪门哪派，与你何干？”叶遥不想给师父惹麻烦。
“哼，你们不说我也猜的出来，罢了，我与你们庄主有些渊源，今日之事就到这里，但若有下一次，我绝对不会轻易饶了你们！”老大放下狠话，带着壮汉们离开。
围观的百姓们，也很快散开。只有那疯子还趴在地上，嘴里胡言乱语地说着。叶遥走上前去，掏出自己的钱袋。
“这位……小兄弟，这些钱给你，拿去吃饭吧。”
叶遥伸手将所剩不多的钱袋子递出去，谁知那疯子一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疯子猛地抬头看她，透过那团乌糟糟的头发后，眼神急切而热烈。叶遥没有料到这一出，当下愣住了，二人就这么对视了一刻。
片刻之后，那疯子伸手，把脏兮兮的手指往叶遥的面颊上按去，接着嘿嘿笑了起来。
叶遥不知如何，竟没有反抗，江平平使劲推开了疯子：“你干嘛，不要碰我师姐！”
疯子被推的一个踉跄，但也不生气，他笑嘻嘻地开口：“师姐，师姐！”
此时距离较近，叶遥终于听清了疯子的声音，她头皮发麻，一阵凉意自脚底升起。她冲过去，一把拨开了那疯子的头发，虽然他满面污泥，但是叶遥还是认出了他。
竟然是你，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