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她的声誉
侍卫把崔如颖的话带到,将军府内,一处水榭里,崔锦正坐在一局棋盘后,面前没什么人,正独自对弈。
他手执黑子,听到侍卫的话后,神色并无波动,侍卫只能退下。
还是贴身的侍从上前给他添茶,一边倒茶一边轻声询问。
“这件事情做成了,咱们的人已经全数撤下,至于在京城中推波助澜的人,咱们可要一并退下?”
崔锦抬眸看了他一眼,并未发声,只是慢慢的把手中的黑子落下,把垂死挣扎的白子彻底压制。
“为什么要退下?”
崔锦黑眸诡谲。
“她如此欺负我妹妹,若不是顾及着她的身份,身后牵连甚广,我不想给将军府招惹来麻烦,不然,早就把她给杀了。”
说到杀了他的时候,崔锦的眼中快速的闪过了一抹杀意,只是转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如同向来展现在人前的一样,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
他抬起手,慢慢的把棋盘上面的棋子收回去,一粒一粒的捡着,收拾着战场。
他的声音缓缓,并没有什么情绪,只是,随着他的命令,京城中又会起一场大热闹。
“咱们的人不仅不要退下,还要继续推波助澜,最好把那些有的没的都推到她的身上。”
侍从愣住了。
“可若是如此的话,旁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是故意构陷,是在陷害她啊。”
崔锦微微勾唇。
“要的就是如此。”
他抬起眼,看着侍从。
“普通的平民百姓根本不会在意,她是高洁的高门贵女,还是泥潭里的蛇蝎毒妇。”
“他们想要的只有热闹而已。”
“既然如此,那我就把这个热闹给他们。”
“错的说多了,也早晚会有对的出现,十件事里,总有一两件是真的,而且已经有人知道,阮念双是得罪了人,有人故意陷害她,那你猜,那些其它与她有仇的人,会不会趁机踩一脚呢?”
“东昌侯府可是一块肥肉,仅靠东昌府一人根本无法支撑偌大的家业,所以才会让大女儿高嫁皇室成为贵妃,又靠祖上的荫蔽,让他的小女儿成为郡主,企图嫁给高门,维护住东昌侯府的脸面。”
崔锦微微掀唇,眼中满是不屑。
“可是,仅靠女子联姻获得的恩宠与荣耀,能来得长久吗?古人还说色衰而爱驰,可见感情并不牢靠,更何况是嫁出去的女儿,与夫家为一体,荣辱与共,能不能帮衬东昌侯府还未可知。”
他摇了摇头,手中摩挲着一粒黑色的棋子,缓缓说道。
“所以,我要做的不仅仅是让她出一次丑这么简单,我是要让那些京中的人都知道,东昌侯府得罪了人,根本不惧怕东昌侯府的权势,还能把他们玩于鼓掌之间。”
“我要的,是那些错综复杂的消息里,夹杂着几件真的事情,让百姓永远有吃不完的乐子,让阮念双彻底的身败名裂。”
以此,还能牵制东昌侯府,一举两得。
侍从听得一愣一愣的,点了点头。
他听不懂崔锦的打算。
只是,他隐约明白,崔锦在下着一盘大棋。
而这个棋局最终的结果,就是东昌侯府人尽可欺,彻底沦为京中笑柄。
他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他知道自家公子的疼爱妹妹,可没想到,已经疼到了如此的地步。
“是。”
他沉声说道。
“属下这就吩咐下去,一定尽快完成任务。”
崔锦摆了摆手,让他退下。
而后,一道传闻在京城中传出。
什么阮念双在小的时候,以欺负人为乐,害死了不少人命。
阮念双强迫男女在她面前玩乐。
阮念双遇到想吃的东西,花高价劳民伤财,不把普通百姓当人看。
阮念双心思恶毒,看上了哪一家的公子,就毒害了他的新婚妻子……
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各种各样的版本都有。
阮念双一跃,从京中炙手可热的高门贵女,大家闺秀的代名词,成为了一个备受嫌弃的风云人物。
东昌侯府内,阮念双气得把桌子上的茶具扔了一套又一套。
地上全是碎瓷片,让人站不住脚。
阮念双早就已经失去了温婉的模样,满脸的怒红,发际也乱了,衣服也被扯烂了,一脚把墙边的一个大花瓶也给踹开。
清脆的一声响,大花瓶落到地上也碎了一地,丫鬟跪在门口,不停的哭喊,着想让她停下。
“郡主,求您不要这样子,若是伤到了自己该如何是好?”
“郡主,就当奴婢求求您了,不要这样啊。”
“郡主……”
可是无论她们怎么哭喊,阮念双就是不为所动,甚至一脚踩在了一块碎瓷片上,脚都已经流出了血,她还是恍若不觉,只是喃喃自语。
“那些事情本郡主根本就没有做过,难道那些百姓都是傻的吗?根本就不听本郡主的解释……”
“本群主想要什么男人没有?怎么可能会去毒害一个已经有了妻子的男人?”
“这明明就是有人故意陷害他们都是蠢的吗?这都看不明白?”
她咬着牙,想到京中对自己的评价,想到自己维系了这么多年的脸面,在这一刻碎了一地,她就忍不住的咬牙。
那一天,她原本是约了几个画师,打算乘船出游,让那些画师画出她最美的样子,传闻中,那些画师一刻钟可以画十幅画,虽然没有颜色,看着也简单,但是却能画出一个人的风韵,抓住这个人的特点,让人一眼就能分辨出这人是谁。
她兴致勃勃的乘船出游,却不曾想,才刚刚游到湖中央,画师都还没有开始画,船上突然多了一个洞,水从那个洞里疯狂涌出,眨眼间,船就往下沉了一寸。
她吓坏了,哪里还能顾得上什么,赶紧去喊人。
可是周围的小船还没等赶过来,原本的小洞突然变成了一个盆口一样的大洞。
河水转瞬间淹没了这艘船,方向不稳,她一下歪倒在冰凉的水里。
她是不会游水的,只在小的时候学过几下,本能的不停扑腾,剪出很大的火花,衣服也凌乱了,头发也乱了,发簪掉落在河里,整个人如同一个疯婆子一样。
可偏偏,他这样狼狈的样子,却被那些画师一张张的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