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东京·新宿 “只要被砍伤就会被同化?”穿着黑色高专制服的粉发少年,夺走感染者手上的菜刀随手打晕他放到一旁后忍不住挠了挠后脑勺,嘟哝着说,“这不就是日本版的生化危机嘛。” “笨蛋么你?跟生化危机完全不一样。”跟在他身边同样穿制服的海胆头少年召唤出式神,满脸写着不耐烦地啧声,“不是调查过吗?并非通过病毒,而是通过恐惧将母体的意识植入被砍伤者的心中,借此来控制他们的思想和行动,本质上也是一种诅咒。” “哼,东京果然是国际大城市呢,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会冒出来。”一锤敲晕两个偷袭者的橙发少女暂时收起武器,瞧着越来越多的红眼病患者,相当不爽地咂了咂嘴,“麻烦死了,根本打不完嘛!” “话说回来,我们真的要跟那个一看就很可疑的眼罩男一起行动吗?”钉崎野蔷薇指着不远处悠闲得几乎是在散步的白发高挑男人,露出很不情愿的表情。 “夏油老师究竟在想些什么啊?”她十分不满地抱怨道,“居然让他可爱的学生和一个超危险人物一块执行任务,就不担心我们会出事?” 虽然这一路上青年表现得非常正常,除了性子有点冷淡不爱讲话外就没别的举动,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经历过无数场战斗而锻炼出的本能,在这个男人面前总是会发出疯狂的尖叫,极力提醒她要远离对方。 所以野蔷薇坚信,不管五条悟表面看起来如何,他其实就是个会随时爆炸的不稳定的超级炸弹,肯定是那种会家暴的糟糕性格,如果不是任务需要,放平日里她才不会接近对方呢。 “喂,钉崎,你能不能小点声?”禅院惠黑着脸伸手扯了一下自己这不懂人情世故的女同学,“五条先生最近心情不好,你别火上浇油了。” “为什么?”虎杖悠仁顿时有些好奇,刚成为咒术师的他还不了解咒术界那些心照不宣的秘密,不清楚哪些是提问禁区,难免会对传说中的人类最强感兴趣。 “你也别问。”禅院惠脸色发黑地回过身又是一拳锤他头顶,丝毫不留情面的重重一击。 “好疼!”虎杖悠仁立即吃痛地抬手捂住脑袋上的包包,特别委屈地控诉,“禅院你干什么呢?” “叫你闭嘴。” “……叫我闭嘴就闭嘴,干嘛用这么大力气?” “因为你欠揍啊。” “我就搞不明白为啥你俩总要针对我?咱们友好点相处不行么?” “哼,跟笨蛋相处不了。” “你们太过分啦!” …… 啊,伏黑甚尔的儿子,以及虎杖香织的儿子。 五条悟收回了暗中注视那边的目光,古井无波的眼神宛如无风拂过的平静水面。 不止是钉崎野蔷薇在疑惑,他也想搞懂杰的打算,居然将他最讨厌的两个人的儿子都交给自己,弄什么呀这是?不怕仨小孩被丢下? 不过他完全没想到虎杖悠仁竟然能够成为两面宿傩的容器,这就是羂索选择虎杖仁的原因吗?真是个恶心讨厌的老妖怪。 五条悟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六眼安静地扫视了一圈纷纷围过来的人群,似乎想透过他们体内的诅咒观察出源头,又似乎想在附近找到谁的身影。 意料之中的,他什么都没发现,除了搞明白这个尽会给人添麻烦的诅咒的本质。 明明只是个特级咒物,却希望拥有与人类之间的爱的证明吗? 他不禁嗤笑,该结束这场闹剧了吧? 五条悟拿出口袋里的手略微抬起,正准备展开领域一次性搞定这群家伙的时候,放在裤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了电话铃声。 他顿住,暂时放下手,选择先接电话,但是从另一头传来的却是经过处理的电子音,非常可疑。 【嗨,五条先生,晚上好呀~】 “你是谁?”背后有人拿着刀试图偷袭,刀尖却停在了十厘米开外再进不能,五条悟也不管,反而冷淡地询问对方的来意,“既然知晓我的身份,那你也应该知道我现在有点忙吧?” “所以你是哪边的?”毫无顾忌地开门见山。 【您说话可真不是一般的直接呀,不过这倒是很符合您的性格。】对面之人轻轻地笑了一声,并不意外的样子,【至于我……当然是您这边的阵营啦。】 白发青年微微地眯起眼睛,少见地没插嘴。 【嘛,引发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是谁想必您也有所猜测吧,我就不详细说明了。您要寻找的特级咒物是一把名为[罪歌]的妖刀,被它砍中会造成什么后果您也很清楚,它的其中一个母体就寄生于一位叫作园原杏里的女高中
生身上,然不必在意她。】 “其中一个母体……哦,就是说,造成如今这糟糕局面的是另一个母体?” 【没错,曾经的[淀切阵内]继承者——鲸木重,传闻她还是吸血鬼的后裔,可以说她才是[罪歌]的真正主人,园原杏里和她相比仅仅是个侥幸没被妖刀意识吞噬掉的持有者罢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他用看热闹的轻浮语气笑着继续往下讲。 【大概是因为拥有非人的血统却想靠近人类吧,鲸木重不仅嫉妒有人爱的外甥女,同时也渴望有谁能够去爱她哦,为此她不惜拆散情侣做尽恶事呢。】 “哈?”听到最后“不惜拆散情侣”这里,五条悟下意识地流露出嫌恶的神情,但他又很快反应过来,眼神瞬间变得恐怖。 “你的意思是……”他冷冷出声,钻蓝的眼瞳有冰冷的杀意在缓慢流淌,“她对柒下手了?” 【哎呀,谁知道呢,关于这点,您还是亲自去向她确认比较好哦。】 无需旁人提醒,六眼就见到了正前方朝自己迎面走来的一位戴着银边眼镜、棕褐色长发扎成马尾辫、打扮十分精英的知性美人。 “……”五条悟挂断了电话,冷眼盯着她。 “初次见面,五条先生。”鲸木重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面对可以轻易毁掉自己的最强,声音却十分平稳,“从得知您的存在开始,我就一直很想跟您见上一面好好聊聊。” “我不觉得跟你有什么好聊的。”苍蓝色的咒力凝聚于指尖,散发出可怕的气势,他单手插兜,面无表情地开口,“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柒在哪?” “请放心,柒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好似没察觉到男人针对她的磅礴杀意,鲸木重淡定自如,仿佛没有害怕的情绪,压根不担心自己会被杀,“您若想见她,我会带您过去,并且[罪歌]的诅咒我也会解除。” “在此之前,我有些疑问希望您能解答。” 难得遇上这么通情达理的敌人,最强的咒术师不免眯起眼睛,用怀疑的目光打量对方。 “你问吧。”顾及周围还有许多需要保护的普通人,他不得不先按捺住自己焦急烦躁的心情,耐着性子去听对方提出的困惑。 “那我就开始了。”鲸木重表情平静地注视他,淡然的语气无波无澜,“请问,支撑您坚持对柒的十年追寻的理由是什么?是爱吗?” “?”五条悟呆住了,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难道他对柒的爱意表现得不够明显吗? “不然呢。”他紧紧皱着眉,“我要是不爱她我干嘛要追她十年?”结果还被气得要死。 鲸木重点了点头:“那么您是非她不可吗?” “……”这家伙该不会喜欢的是他吧? 尽管妻子不在现场,五条悟沉默了一会后依然坚定地表示拒绝。 “抱歉,我绝对不会爱上柒以外的人。”感觉这么说不太完整,他想想又加上一句,“柒也一样,她不会爱上我之外的家伙。” “但你们分开了不是吗?彼此之间矛盾很大吧?” “……这是我们的事,与你无关。”五条悟的声音顿时冷了下来。 “您的回答跟柒一模一样呢。”鲸木重再次点头,完全没有被影响到地接着说,“当我询问柒是否可以爱我时,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 “她说——下辈子如何我不清楚,至少今生今世,我只会喜欢那个叫作五条悟的笨蛋。” “……” 他怔怔地愣住了,久久回不过神。 她在说什么?喜欢?柒,喜欢着他吗? 啊啊,这可真是……有多长时间没有接收柒对自己的爱意了呢?快有十年了吧。 五条悟恍恍惚惚地陷进过去的美梦里,回忆起他的女孩在阳光下的甜甜微笑,两人紧紧相握的双手,交缠的呼吸,在树荫底下共同畅想的美好未来。 然而这一切,都终止于当年那场不告而别的分离。 十年呀,十年如此的漫长,足以将一个人对于自己被爱的信心彻底摧毁,只剩下被抛弃的怨恨。 ——柒是爱着他的,柒原来还爱着他。 当五条悟意识到这点的瞬间,藏于内心的那股黏稠恶意,在不知不觉间就消解了许多。 他垂下眼帘,嘴角的弧度控制不住地往上扬起,眼里满满的全是无法掩盖的笑意,高兴得不能自已。 倘若不是敌人仍在对面站着,他都要放声肆意地大笑出来,向所有人分享心底的喜悦。 “带我去见柒吧。”白发青年愉快地笑着,即使被眼罩遮住看不见他
的眼睛,却依旧能明显感觉到他周身慢慢柔和下来的气质。 他是真的、真的非常开心。 甚至还想着如果柒愿意诚恳地向自己道歉,并立下[束缚]发誓不会再离开自己,那他就原谅对方,会永远封锁暗室里的鸟笼,重新拾起那枚银白的钻戒。 可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们最终的结局会变成这副模样。 得到答案,即使不太满意,鲸木重仍然遵守约定乖乖解除了诅咒,然后领着他前往柒所在的地方。 五条悟中途还特意去花店买了和好的白玫瑰,努力压抑着嘴边怎么都压不住的笑意,抱着满怀爱意,在心底盘算着待会要如何撒娇尽快把妻子哄回来。 毕竟他已经等了十年,漫长的十年。 然而当鲸木重说“到了”的时候,他望着背对自己坐在甜品店室外木椅上的爱人,却缓缓地停下脚步。 手指不自觉地捏紧怀中花束,用力得指骨泛白。 五条悟深深凝视着眼前这个听见动静后转过身对他微微一笑的、与他的爱妻长相一致的女人,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冷漠地开口。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