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相同的选择
“有一个问题。”柒歪过头，对着镜子拿浴巾擦拭湿漉漉的长发，隔着门板，有些好奇地询问那个刚被教训了一顿此刻正乖乖等在外边的白毛笨蛋。
“你说等了我许多年是什么意思？除开小时候那次我们就没再见过面了吧？真正熟悉起来也就这段时间，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五条悟靠着枕头舒舒服服地半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漫画翻开，听见浴室的水声渐停，放下书，抬头望向那边，既然两人都在一起了就没必要隐瞒了，便随意地回答。
“当然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啦。”讲到这里他又开始抖擞起来了，莫名骄傲的语气带着少许邀功的稚气，“我可是对柒你一见钟情哦，当时还想过打赢你把你带回五条家养呢！”
虽然最后反倒是他差点被对方锤死，但不要紧，现在不是如愿以偿了嘛，再说要不是柒来杀他，或许他们就不会相遇了，比较一下自己其实还挺幸运的，毕竟遇上了真爱嘛。
柒听不懂，可她表示大受震撼。
原本以为五条悟是在高专生活的这一年里慢慢被她的各种优点吸引住才喜欢上她的，谁会想到居然是在那个噩梦般的久远初遇啊？！这也太恐怖了吧？
选择这么一个不正常的家伙做恋爱对象真的好吗？柒不由得对自己先前的鲁莽告白产生了一丝丝后悔，是不是再慎重点更好一些呢？
没有看见恋人此刻的表情，五条悟自然也就没发现对方的反悔之意，只是奇怪为什么柒在听完之后沉默了许久，就不觉得这很令人感动么？他多深情啊！
“……好吧。”开弓没有回头箭，纠结了一会就干脆放弃直接一条路走到黑的少女放好梳子，拨弄着头发走出浴室，满脸的无所谓。
反正谈恋爱而已，又不是结婚，再者结婚了还能离婚呢，如果两个人在一起最终不合适的话就分手吧，不必死缠烂打一直揪着不放，他们做不了夫妻还可以继续做朋友嘛。
——这时应该庆幸五条没有读心术。
“要把头发吹干啦。”白发少年起身打开柜子拿出吹风筒，重新坐到床上岔开两条大长腿，拍了拍中间空出的位置示意对方过来。
柒乖乖走过去背对他坐下，湿漉漉的长发随之拂过他的手背，几滴晶莹剔透的水珠蜿蜒落下悄悄爬进他的衣袖，沾湿了袖口。
五条悟注视着恋人单薄瘦弱的背影，表情平静，脑海中第一时间回想起的却是昨天的那个短暂拥抱。
纤细柔软的腰肢不堪盈盈一握，两侧凸起的根根肋骨在他手中留下鲜明的触感，冰凉的温度与天空飘舞的雪花无异，她就像一朵还未盛开便要凋零的花，必须叫人时时看顾才能勉强存活，常开不败。
“五条？”迟迟不见身后有动静，柒面露疑惑地转头喊了莫名发愣的男朋友一声。
“……啊。”五条悟回过神，甩了甩有些发昏的脑袋，打开吹风筒的开关，左手捧起她的长发，手指插入发间，耐心细致地给她吹干。
“你刚才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她享受地微微眯起了眼睛，晃悠着小腿，心情很是愉快。
“只是在想你也太瘦了点。”他随意地拨了一下头发，看差不多吹干了就关掉吹风筒放到一边，伸手掐住她的脸颊肉轻轻一捏，不满地哼声，以不容抗拒的口吻强硬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多吃些肉，圆滚滚的才健康可爱嘛。”
“你当是养猪吗还圆滚滚……”柒吐槽，拍掉了他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完全不怕地开口拒绝，“不要，太胖了会影响行动的，现在的体重就刚刚好。”
“要那么瘦干嘛？又不是需要钻洞的老鼠。”五条悟不依不饶地纠缠，试图说服对方接受他的意见，“牙签一样细的四肢是真的不好看啊，相信我的审美！”
“至少、至少你要达到正常女性的标准呀。”
“牙签一样细的四肢……我是妖怪么？”柒震惊，尽管早就知道这家伙不懂讲话的艺术，但面对新鲜出炉的女朋友还这么嘴欠不怕把人气跑？
幸亏她习惯了不怎么计较，否则换另一个人试试？早踹掉他分手了，又不是m，谁能忍受他这脾气？
“我得考虑考虑给你买本《教你如何与人沟通》了。”她略感头疼地抬手扶额，“不然我怕你哪天出门被人套麻袋拖进巷子乱棍打死。”
五条悟双手环胸，十分不屑地嗤了一声：“谁敢？有本事就来做做看啊。”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柒叹了口气，转过身抬手抚上对方的脸庞，眼里满是浓浓的担忧，“原本你就够遭嫉恨的了，再不懂得跟人打好关系，只怕日后你连一个愿意帮助你的人都找不到，尤其高层还将你当作眼中钉，除之而后快。”
“夏油和硝子不了解这些，夜蛾老师又听令于高层，五条家更不必说，他们本身就是高层的一员，如果你想肆意妄为，就得组建属于自己的势力。”
“最重要的是……”她顿了顿，垂下眼帘，神情一如既往地平静说道，“我不一定会站在你这边。”
“噢，你是指高层派你来监视我这件事吧？”五条悟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没关系，我不介意，随便你怎么跟那群人报告都行。”
他顺势抓起恋人的另一边手腕，低下头，将这双有着厚厚茧子、不算柔软的小手贴紧自己的脸，凝望她的眼神深邃沉稳，充满了宁静。
“只要你还在就足够了，至于别的东西根本不重要，反正，不管他们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歪过脑袋，他蹭了蹭女孩的手心，以强者的从容漫不经心道，“我都是无可挑剔的最强。”
……能跟我和夏油打平手的算什么最强啊？这不是还有能牵制你的人存在么？
柒在心底暗暗地叹了口气，对于男友的狂妄自大她是无能为力了，除了帮他多加注意躲在暗处的阴谋诡计、不让它们扰乱恋人那颗纯粹的心外就没法了。
唉，这年头，当个女朋友还得像带孩子一样顾虑各种各样的问题，这合理吗？
“话说回来哦，我想起一件事。”五条悟皱着眉头，注视她的目光逐渐变得犀利起来，“你昨天告白完后……是准备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吗？你反悔了？”
“……”柒沉默了一会，忽然露出一个微笑，满脸无辜地眨眼，“亲爱的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欸。”
“少给我装蒜。”他完全没有被迷惑住地揪着她的脸不轻不重地扯了扯，一想到自己差点就失去对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手下的力道忍不住加重，“你就不能再坚持坚持吗？万一我是傲娇呢？这么容易就放弃了你真的喜欢我？”
“不，一般拒绝就是拒绝吧？第一次不肯接受，难道再来第二次第三次会接受？”柒无法理解，虽然傲娇是挺可爱的，但这种情况下就不要傲娇了吧，很容易酿成大错的，届时喜欢的人跑了要上哪哭去？估计呕都要呕死了。
“我从不做无用功，更何况咱俩的交情也不会因为告白失败而发生改变。”她想了想，觉得这不算什么，“不过如果真的改变了，也只能说明我跟你之间的感情尚未到达彼此可以随意开玩笑的阶段。”
“为了照顾你的心情我会远离你的，免得你一看见我就感觉不自在。”
“……”
五条猫猫，目瞪口呆jpg
等终于搞明白对方逻辑的同时他也懂了。
——说白了就是不够喜欢呗！！！
“你怎么会这么想？”面对男友气愤的指责，柒很不能理解地皱了皱眉，毫不犹豫地反驳，“我要是不喜欢你会愿意让你管我？愿意答应你我不一定能做到的事？愿意改变自己的习惯？愿意为你多方面考虑？明知道我们存在敌对关系却依旧愿意向你表白？”
“路是人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你总不能强迫我飞跃过程直接落到终点吧？”她抱臂，不太高兴地鼓着脸，用不满的眼神投向他，随即非常理直气壮地大喊，“我也是第一次喜欢人啊！从来没有人教过我该如何对待自己的心上人，我只能慢慢摸索接下来怎么走呀！”
“所以你不该给我几分宽容多体谅我一下吗？为什么你还反过来责怪我不够喜欢你呢？五条悟，不许你欺负我！”
哎？哎哎？哎哎哎？
五条悟直接呆了，怔怔地盯着恋人看了许久，等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才猛地捂住脸弯下腰，身体微微颤抖着，面上浮现出一层薄薄的潮红，显然是激动得不能自已，快要被海水淹没窒息。
——这也太可爱了吧！！！
因为受到了委屈而带着一点不开心的抱怨，双手抱臂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喊“不许欺负我”……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存在啊！心脏砰砰直跳，不满的样子、生气的样子、恼怒的样子全都好可爱！
伸手勾住女孩纤细的腰肢，微使巧劲将人轻松反压到自己身下。
五条悟注视着她，藏于墨镜后的眼眸闪闪发亮，像是整片璀璨的星河，又像是阳光下的钴蓝钻石，折射出耀眼的光。
“我不会欺负你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少年向着此时此刻就处于自己眼前的爱人伸出尾指，眉眼间尽是欢喜愉悦。
然后他发出了轻快的笑声。
“我们来拉勾吧。”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