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行程
姜青芷戴上斗笠，扣好蒙脸的围脖，防止冷风灌入脖颈。
张金成策马跟在她身侧：“姑娘，这天寒地冻的，你哪受得了这样的颠簸，我看，前面的镇子上，咱们买辆马车吧！”
这一次出门，姜青芷一改往日的娇甜，换上了男装不说，还坚持骑马赶路，几天下来，满身的灰尘，半点千金小姐的样子都没有。
眼下寒冬腊月的，人骑在马上，冷风直灌，别说没吃过苦的贵眷，就是张金成这样的糙汉子都觉得熬不住。
姜青芷看向身后：“咱们这一路前行，后面还不知道要招多少尾巴呢！轻装上阵也算是做好随时跑路的准备呢！”
“姑娘，你这是……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说笑呢！”张金成被说的哭笑不得，但是也心生警觉，转头看向后面。
在他们身后，跟着十多辆马车，每一辆马车的上面都蒙上了雨布，又盖上了厚厚的油纸，就连捆绑的绳子也是防水的牛筋绳。
而跟在马车两侧的是几十名全副武装的镖师，旗杆上惠及武行的徽记迎风飘扬。
看到他们两个都回头看来，随行的孙成娇喝令手下惊醒点，随后策马走到姜青芷身边。
“姑娘，你确定要这样走？”
“怎么说？”张金成看向马车：“这么多车呢，人吃马嚼的，肯定是要耽误行程呢！”
人多，车多，路上的事情也就多的很。
他们这一行人连续走了几天，拖拖拉拉的才算出了汴京的范畴，进入临界州郡——新安洲。
孙成娇瞪了他一眼：“你懂个……”
后面的粗口他忍下了，低声道：“姑娘，想必你也看到了，咱们如今不过是刚刚才到新安洲，说句不好听的，现在还站着汴京城的边呢，可已经如此了……”
眼下虽说是冬季，可放眼望去一片苍凉，丝毫没有汴京城的热闹繁华。
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什么荒芜之地呢！
“我知道如今的年头不怎么好，陛下又病重，难免有改朝换代的嫌疑，到时候不管是官家还是寻常百姓，都要出一笔的血债……”姜青芷说这话的时候，半点忌讳没有。
孙成娇忍不住苦笑：“姑娘，你这话若是放在汴京城里，莫说是你了，就是我们这些听到的人，也是要受连坐之罪的！”
“所以怕什么！现在又不是在汴京……”
“我不是怕这个，”孙成娇意识到聊天出岔子了，连忙拉回话题：“我刚才想说的是咱们这一行人的目标太大了，而这新安洲又不是什么风水宝地，这里打家劫舍的匪类很多的！而咱们这样走……怕是已经被那些人给盯上了！”
“盯上不是肯定的吗？”张金成打断他的话：“别说他们了，就算是我，我也会好奇这马车里拉的到底是什么宝贝……谁家的货物会做的那么仔细，不是防水油布，就是雨布，就连绳子都是牛筋的！”
最主要的是，他们这几天吃穿住宿，都没有半点低调，不管到哪里都是不怕贵的保下一整层。
孙成娇点头：“这也正是我最担心的！因为我已经收到了线报，说是关于我们惠及武行护送宝物的消息，已经传了除去，估计用不了两天，这前行的路上都得知道咱们了……”
顿了下，他忧愁道：“姑娘，这一路上咱们即便快马加鞭，那也得一个月才能到，若是如此磨蹭的话，我看再多半个月也到不了，这还是在没有干扰，没人劫车的前提下。”
可是，常年出镖的经验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
“如今是年下，新安洲又是小匪最多的地方，就连忙这边的父母官都拿他们没办法，只能用咱们的武力值硬抗，”孙成娇思忖片刻，咬牙道：“所以，我的意思是，咱们这些天是不是警醒些，受些累，连夜赶路，争取早些日子离开新安洲？”
新安洲乱，官家又压不住，一旦出事那便是一场鏖战。
孙成娇身为这次的押运总管，自然最担心安全问题。
孰知——
“前面有个黑风渡吧？”姜青芷指向前方的一个黑点：“就是黑白通吃的那个黑风渡？”
“姑娘也知道黑风渡？”孙成娇吃了一惊。
姜青芷不动声色道：“既然要出远门，又是走的这条路线，自然是得把这边的情况摸一下的，听说黑风渡之前就是个贩夫走卒歇脚的地方，因为靠着一个小湖泊，所以叫做渡口，再后来因为经常发生黑吃黑的事情，便改名叫黑风渡。”
黑风渡是她前世陪着范鼎盛上任时，所蹲据的第一个地方，而那时的范鼎盛正是新安洲的抚州。
上一世，黑风渡便是个乱地，范鼎盛在这边盘踞一年多，也算镇压下了所有的匪类，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成为范鼎盛升迁路上的镀金石。
殊不知，当初之所以能压制住那些匪类，是因为姜青芷花了好大一笔钱，用来疏通当地的经济，以确保本地百姓不能卖命扮匪便能吃饱饭——有一口热饭吃，谁还愿意做杀头的营生？
所以说，姜青芷对这边的了解，比范鼎盛这个父母官知道的还多。
“姑娘既然知道那里的情况，为什么还要去那边歇脚？”孙成娇的脸色很不好：“恕我直言，我们之前走镖的时候，也是尽量饶过黑风渡的，免得横生事端，姑娘怎么还……自入虎口？”
“虎口？那要看咱们谁才是老虎了！”姜青芷意味深长的笑道：“放心，不会让你们虎口拔牙的！”
孙成娇倒吸一口气，看着她的眼神略微微妙：“姑娘，说实话，你，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我的？”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自己只是姜青芷的一枚棋子！
而棋盘掌握在姜青芷手中，他们这些棋子的纵横走局，则都需要按照她的指示去做。
“姑娘，若是真有什么事情，还请你直言告知于我，咱们出镖在外，我得知道所有的事情，才能更好的布局……”
“今晚上咱们应该能在黑风渡歇脚了。”姜青芷直接忽略他的问题，答非所问。
孙成娇一怔：“什么？”
张金成笑道：“姑娘的意思是说，咱们只要在天黑之时，赶到黑风渡口就成了！”
虽然视野是能看到黑风渡，可是望山跑死马，等他们一行车队赶到那边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熟悉路线的人，基本上不会来这边，只有那些不经常出门，或者是艺高人胆大，亦或是想要碰碰运气的人，还是会走这边。
当然，像姜青芷这种一次性几十人的也不在少数——人越多，胆子也就越大。
冬日的夜来的更早。
等姜青芷等人处理好货物，裹着一身寒气进入客栈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点满了火塘。
客栈的大厅四角，放置着几口大铁锅，里面放着燃烧的木柴，黑烟顺着屋顶的裂缝飞了出去，屋子里倒是不呛人。
坐堂的小伙计对他们一群人并没多少热情，等人走近了才懒洋洋的问：“住店还是打尖？”
“住店！”
“住店？”伙计瞄了众人一眼，耷拉下眼皮：“没那么多房间……”
“没关系，我们住在大厅也是一样的，”孙成娇上前一步，老道笑道：“出门在外，靠的是互相帮衬，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已经算是不错了！只是……我们还是需要一些房间。”
姜青芷一个大姑娘，总不能同他们一起睡大厅。
伙计在桌子底下摸了会，抓出来一串钥匙：“倒是还有几个……三间，还有三间卧房，一房三十两！”
“我们定了，”孙成娇扔下几锭银锭子：“三间我们都定了！”
孰知，伙计瞥了眼银锭子，嗤笑：“三间客房是九十两，但是还有大厅……我们按人头收费，一人也是三十两！”
一间客房三十两银子已经是天价了，但大家都知道这里是黑店，所以对这个价格还算接受。
可睡大厅，打地铺，竟然也收同客房一样的价格，那可就不是寻常的黑店，而是欺负人了！
伙计说完之后，以戏谑的眼神盯着孙成娇，似乎就在等着他恼羞成怒的爆发。
可是，孙成娇的脸色仅仅是稍微一变后，咬牙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银票：“好！我们定了！”
伙计的笑容瞬间一收，看了看银票后，咬紧下嘴唇：“本店不提供饭菜，热水，你们若是需要，也是要另外收费的！”
“没问题，是一起算还是现场结算，你们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