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不装
“共享，荣华！”姜青芷想到了什么，倏然看向姜欢：“我阿娘嫁入姜家时，也有陪嫁，可这些年来，被你们用了不少，也贪吞了不少吧？”
她当初嫁人的时候，是有一些陪嫁是来自于母亲崔氏的，但那些说实话……都是寻常财物！
长公主突然道：“之前我听过一个说法，好像是姜家四房的发迹，便是在崔氏嫁过来之后吧？”
姜太公过世之前，姜家的大权都在他的手里，家族里的产业也是在他的操持之下，借着姜王氏曾经的娘家势力，姜家的产业链的确是日渐壮大。
但这些，都是姜家的产业，是公家的，即便是姜家四房，也只是每年从公账上分一笔钱罢了。
至于他们四房的私人产业，还是要靠他们四人各自拼搏才行。
所以，一直以来，四房姜欢都是兄弟几个人中最弱的一个。
但是，他却是兄弟之中深谙姜太公发迹精髓的一个。
姜王氏虽然与娘家决裂，但是说到底，她还是稷山王氏的大小姐，这个身份走到哪都能帮助夫家，让人给姜家几分薄面。
所以，姜欢在思前想后之后，也学起了姜太公那一套，决定利用未来岳丈的影响力，为自己的商途铺路。
这个未来岳丈，他便选定为书香世家，弟子遍天下的陇西崔家。
事实也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
自从崔氏嫁人姜家之后，姜欢便开始了真真意义上的逆袭，也逐渐将自己的产业做大做强，将其他三房都甩到了身后，以至于到后来，人们谈到姜家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带入四房，都以为他才是姜家代表。
但是，姜家家族里的老人们，还是知道其间奥秘的，并没有将姜欢凌驾于其他三房之上。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姜太公走后，姜欢没有当选姜家族长，而是有姜正升【顺位上位】的根本原因。
当然了，借着女人发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再加上崔氏已经过世多年，甚至于去世后，陇西崔氏都没人过来吊唁，所以现如今已经很少再提起此事。
可是长公主却是赤果果的将事情给挑了出来。
见到姜欢神色错愕的看着自己，素央继续道：“难道我听说的事情有什么出入吗？他们可都说，你当初求娶崔氏，其实便是看重了她身后的家族势力，陇西崔氏是诗书门阀，家族里的子嗣和门生弟子，可以说是遍布天下，而这，也是你看上崔氏的原因！”
“殿下，慎言，”姜欢因为激动，声音都在颤动：“我与崔氏夫妻恩爱，她更是心悦于我，为了驾驭我，方才得罪了娘家……她都得罪了娘家，我，我还怎么谈看上她家族势力的事？”
“是吗？”素央对这事却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依旧笑道：“许是我听到的都是小道杜撰吧，他们都说，崔氏端庄，满身都是书卷气，其实并不得你的喜欢，你的骨子里还是更喜欢那些勾栏瓦舍的轻贱模样……”
说到这儿，她话音一顿，意图明显的看向了姜锦莹，并且还呵呵一笑，又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
但是这一连串的动作，在外人的眼中解读那便是——悄悄，这个姜锦莹的一颦一笑，还是有点勾栏瓦舍的模样——言传身教，这一点，很随她的生母林姨娘。
林姨娘大家都见过，那举手投足间，确实是有点子风情在里面的。
尤其是姜正升等见过崔氏的人，只要是将崔氏与林姨娘的行事做派一对比，就里面明白其中的差别了。
姜欢这边都要气吐血了：“殿下，我心仪崔氏，更仰慕她的诗书气，这，这我们家的人都知道的，咳咳，咳咳……”
“都说了是小道消息，不见得是真的，本公主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殿下，此事事关我姜家清誉，我，我不能不激动啊，我冤呐……”
“冤不冤的，你最是清楚，”素央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毕竟，这林氏的信笺上，可是写明了你也知道九针骨下毒的事……”
“那是胡说！林氏胡说的，”姜欢连忙辩解，“殿下，如您刚才所说，我，我是要依仗岳家的，如果，如果我害死了崔氏，那不是等于是自掘坟墓，自己毁了我自己吗？”
素央瞪大眼睛：“你不是说，依仗岳家是假的吗？”
“……”姜欢明显被噎了一句，当下立即道：“我，我那是，那，那……”
“那是什么？”
“……那，那……”
“那便是真的了！”素央从姜青芷手里拿过信笺，扬了扬：“这里面所写的那些事情，想必也是真的了！”
“不是！”姜欢不傻，自然不会承认谋杀崔氏的事情。
“什么不是？是你没有杀崔氏，还是林姨娘没有杀崔氏，还是说，你没有指示林姨娘杀崔氏？”
“都没有。”姜欢现在脑壳嗡嗡的乱，但还是强行镇定。
“可见，你在撒谎！”素央突然笑了，斜睨向姜正升：“要不，咱们把这事提到有司衙门，让官差介入？”
姜正升刚要说话，姜青芷却开口道：“不必了！这件事我们家能处理好，就不拿出去丢人现眼了，是吧，大伯父？”
“对，对对，殿下，你与芷丫头素来交好，也知道这事它……它不光彩，我们自己家私下处理便好，”姜正升连忙顺着姜青芷的话说，还给了她一个眼神：“这样，芷丫头，你送殿下先到一边休息，这里的事情，我们自己商量着来！”
素央看在姜青芷的面子上，很爽利的答应了：“那好，我就等你们的消息了。”
等她走后，姜青芷将信笺递给姜正升：“现在的事情很清楚，先是林氏与我爹谋杀了我娘……”
“你住口！”姜欢立即呵斥。
“你住口！”姜正升此时也不给他脸面了：“老四，你看看你闹的这都什么事？要不是你宠妾灭妻，由着林氏胡来，能有今天这个局面吗？”
“大哥，我……”
“事到如今，你还护着林氏吗？再护着她，咱们这个家就要被毁了，”姜正升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怼脸斥吼：“咱们家的列祖列宗都在这里埋着呢，你是不是要亲口一个一个的同他们去说？”
姜欢从他的神色里看出了什么，瞬间恍然，连忙道：“对，对，我，我错了，我不该，不该宠着林氏，我，但我也没想到，她竟然能干出那种事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就是太娇纵她了，以至于让她恶从胆边生，才做出了谋杀嫡母的恶行！如果不是你宠妾灭妻，岂会有如今这样的局面？”
“……”
姜青芷听了一会，若有所思：“大伯父，您这意思是说……谋杀我阿娘的，是林氏，与他无关？”
“怎么会无关呢！”姜正升立即道：“如果不是他是非不分，宠妾灭妻，那还有后面这些事？”
“……我明白了！”姜青芷被气笑：“你这是要保他了……”
“不是保，是事实，”姜正升给了姜欢一个眼神，低声道：“你来同你女儿细说说，说说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避开姜青芷的视线，一个眼神压了过去：“能不能活，就看你自己！”
姜欢秒懂他的意思，转过身时，眼前瞬间就红了：“芷丫头，其实之前的事情真就是误会，我……”
“你差点杀死我，要拿我治罪，也是误会？”姜青芷指向肩膀，眼神阴沉。
姜欢抽了抽嘴角，刚刚蓄积起来的情绪突然就没了。
下一秒，他低着头，一瘸一拐的走到姜青芷面前，哑声：“我知道你恨我，想弄死我，但你手里的证据也就能弄死林氏，弄不死我，只要林氏咬死我不知道此事，你就奈何不了我！”
事到如今，他实在是不想再装了。
“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你就此放手，只拿林氏顶罪，我还你爹，那咱们就还是一家人……”
“你谋杀我娘，还想继续做一家人？”
“我没有，动手的是林氏，我顶多是一个事后知情人，事发之时，我并不知情，你能奈我何？”姜欢完全就是一副泼皮无赖的嘴脸：“别忘了，你娘还是姜家正妻，等你爹我死了，还是要同她埋在一起的，你总不想我百年之后，还要弄她在地府算你这个逆女的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