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城外流民
一开门却发现谢子怀躺在她床上睡着了。
脸上还盖着一本书。
被陆锦吵醒的谢子怀身体未动，声音里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送到学堂了，我让他跟着陆程，住到麻辣烫店里去。”
“你早就计划好了要躲在这里跟我一起走？”陆锦反问。
“开始还有些犹豫，从你换上男装开始决定的！你看，这里有吃有喝，能看书，能洗澡能如厕，岂不美哉？”
陆锦抱臂立在门口，斜睨着眼睛看着完全没有打算拿下书与她对视的谢子怀：“我怎么以前没发现，原来是你个无赖？”
谢子怀抓着书坐起来，纠正她：“我是你的病患，在我病好之前，你自然要对我负责！”
陆锦气得跳脚。
“好，你告诉我，你有什么病！”
“教你骑马，扯到了腰，旧伤复发！”
“起来！”陆锦过去拉人，谢子怀抱着床头不肯动。
“你不是说病了，我带你去做检查呀！”
“我此刻头晕眼花，需要卧床休息。”说罢，抱着枕头真就闭着眼睛睡觉去了。
陆锦看到，谢子怀早晨带着的那个大包裹摊在地上，里头是她留在书房里那些东西，还有些书本，笔墨纸砚，换洗衣物等。
“谢子怀，你挺鸡贼呀！东西早就收拾好了你！行，都已经走到这儿了，我也不能把你赶回去，但是咱们得说好，这一路你就在小屋里待着不许出去！”
万一突然出现，吓着柳石邑不说，他非得让她把人送回下湾村去。
她那闯荡江湖的梦想指定还没开始就夭折了。
枕头里传来闷闷的声音：“只要不饿着我，你大可当我不存在。”
虽然已经是入冬时候，但因为顺天镇地处大夏国南边，并不觉得冷，午后的日头反而有些晒人。
那场大雪灾后，气候恢复到了日常轨道，但沿途山上和路边那些死去的植被、田里忙着清理未来得及收割庄稼的村民，提醒着众人，那场雪灾带来了多么严重的后果。
一行人赶着天黑之前到达了奉天郡。
“前面就到奉天郡了。”
陆锦朝柳石邑马鞭指着的方向看过去，隐约看到前方出现一座城墙。
众人到城门前，发现门口有很多士兵，盘查每个过往之人。
柳石邑同一旁镖师道：“这是有什么事发生？从没见奉天郡城门这么戒备森严过。”
“没准是要抓什么人呗。”
柳石邑提醒陆锦准备好婚牒。
陆锦身着男装，手持谢子怀的婚牒下马接受检查。
“呦，这不是柳镖头吗？又有生意啦？”有士兵看到柳石邑，热情的打招呼。
“是啊，接了个单，走一趟京城！”柳石邑从袖子里掏出两块儿碎银子悄悄顺到了士兵手里。
轻车熟路，显然是老熟人了。
士兵笑嘻嘻装好银子，抱怨道：“嗨！别提了，近日有不少外地流民进城，偷盗抢劫的，闹得人心慌慌，郡守下令，严查所有进城人员，发现流民，一律不准入！我们都在这儿守着好几天没回家了！”
正说着，其他队伍里突然传来吵闹声。
“郡守有令，流民不得进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官爷行行好，不让进城，给口吃的也行，我们爷孙俩大老远逃难过来，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去去去，如今大夏国这地界，还有吃不上饭的地方？赶紧走，再不走就把你们抓起来！”
老头儿领着孩子走退出了队伍，后头排队的人继续前行。
陆锦的目光一直追着爷孙俩。
两人离开队伍后，走到城门边儿上坐着，老头儿拿出一个牛皮水壶给孩子喂水。
“爷爷，我饿……”四五岁的小男孩儿抓着老头儿的衣角，满脸脏兮兮，哭着说。
“乖孙孙，爷爷想办法，你忍一忍啊……”
陆锦走过去，从行囊里拿出一个午饭时吃剩的包子。
“给，吃吧。”
小孩儿看了看老头儿。
老头儿起身接过包子，掰开闻了闻才递给孩子。
孩子吃的很香，老头儿这才同陆锦说话。
“贵人担待，我是怕这包子……”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这样做事对的，放心吧，包子没毒。”
“你们是从哪儿来的？”陆锦问。
“哎，”老头儿潸然泪下，“我们是临郡的，前阵子大雪，又来了霍乱，全家六口，只剩我们爷孙俩，村里人死了一半，剩下的都跑出来要饭了。”
陆锦大惊。
她听柳石邑说过，整个大名府都糟了雪灾，可没想到除了顺天镇之外，其他地方也糟了霍乱！
她拿出那么多消毒液和西药的情况下，顺天镇及下辖的几十个大小村庄仍死了近百人，其他地方岂不更甚？
“老伯，你和村里一起出来的村民，现在还有霍乱症状吗？”
“没有，洪水退去没多久，霍乱也就没了，我们这些幸存下来的，靠着官府发放的粮食，撑了没多久就都撑不住了，只能出来讨饭！”
正说着，人群里传来哄闹声，陆锦起身一看，十几个人正闹着冲卡，试图闯进城里。
士兵们已经拔出了刀剑准备镇压了。
“再敢上前，杀无赦！”一军官拔出明晃晃的大刀站在高处大声喊，“人头悬挂城楼示众！”
老头儿叹气：“那些都是同我们一路来的，有我们村的，也有别的郡县的，都是饿急了……”
陆锦本想将行囊里的吃食拿出来给爷孙俩，但看到这样的情况，她不敢拿出来。
这种时候给他们吃的，就是在害他们，一旦被人盯上，抢夺食物的事情是避免不了的。
在那将领的震慑下，流民都安静了下来，灰溜溜躲到城墙根儿去了。
陆锦回到队伍里，见士兵正在检查车上的箱子。
陆锦不知道临走前的空箱子啥时候被放进了两只花瓶，士兵看了看，挥挥手放行。
一看起像领导的官兵走过来，让所有人打开行囊检查。
“城内有人携带刀具利刃，发生了伤人事件，郡守有令，所有进城和过境的，上交所有兵器，打开行囊一一检查！”
别人倒是可以，但柳石邑的行囊里装着那支玻璃杯。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柳石邑示意众人将押镖的刀上交。
相熟的士兵将柳石邑等人引到队伍中排着，安抚道：“等你们离开时，去县衙把兵器领了就是，放心，我帮你盯着点儿！”
队伍很长，一时半会儿倒也查不到这里。
但那杯子，是决不能被当众打开的。
在这里的人眼里，那玻璃杯可就不是一支两元店的普通杯子了，而是顶级的琉璃杯，一旦露出来，极容易被人盯上。
更何况这么多闹事儿的流民在呢！
陆锦将自己的行囊与柳石邑的进行了交换。
““你等我一下。”
说完，拿着柳石邑的行囊走了。
城墙侧面没什么人，陆锦找到一棵树，躲在后面，将柳石邑的行囊放了进去。
要离开时，见谢子怀走出休息室。
“关于流民一事，应该让郡守施粥，并且迅速上报大名府。”
“好，我去找郡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