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归途
好像很多的故事都发生在这种没有人看见的角落。
“我都已经放你走了，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足？”
凯瑟琳在墙前盘腿而坐，对着前面无人的巷口质问。
只有空气和光线回答她。像是在自娱自乐。
但是并非如此——下一秒，一个人走入了小巷。他的身影挡住了光线，过了一会儿，他的面容才倒映在凯瑟琳眼中。看到他的脸，凯瑟琳丝毫不惊讶，只是无奈。
“……”
见那人不说话，凯瑟琳将话题引开：
“你现在倒是不再伪装，连斗篷都不穿了。”
又是一阵沉默。
“我没有要防的人了。”
“你是没有需要隐藏的身份了吧。哼，做普通人的感觉怎么样？”
“……你想让我回答什么？”
凯瑟琳：“我能让你回答什么？说吧，为什么来找我？”
“巴布她们……死了吗？”
“没有，没死。”凯瑟琳面无表情。
“你把她们扔到哪里去了？”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你只需要知道，我花了不少时间清算赏金组织的人，世界上再也没有赏金组织了。你明白吧？”
“……我明白。”
“尤其是，在西帕蒂娅的那种未曾见过的法术下，那些胸口被插了金色匕首的赏金刺客，生命只会一个个地消逝，没有返生的可能，包括那几个最能打的。所以，赏金组织也没有再建起的可能了。这一切，你也明白吧？”
“明白。”
凯瑟琳：“怎么了？觉得不可思议？”
男人深吸一口气。
“一点点。”
凯瑟琳叹了口气。
“大可不必。早从墨克索那个时代开始，赏金组织就是必然灭亡的。巅峰过后，即是毁灭，快或慢罢了。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凯瑟琳拿出了自己袖中藏着的“蛛鬼”。
“我只不过是……替哈吉侬完成了她的心愿。”
“……”
男人突然想到什么，将脸侧到一边，不愿意直视凯瑟琳的脸。
“莱坦……死了以后，我很不习惯。”
“……那你要怎样？来责备我？还是，要给他复仇？”
说到“复仇”两个字的时候，凯瑟琳讥讽地笑了一下。不知是“复仇”两个字还是这一声笑刺激了男人，他怒目圆睁，转过头瞪着凯瑟琳，很气愤的样子，可是又说不出来任何反驳的话。好不容易组织好语言，他又低沉了下去。
“我不会的。能让我看看你的剑吗？它叫……‘蛛鬼’？”
凯瑟琳于是利落地把双短剑横在身前，还刻意展现出其剑柄部分巧妙捆绑着的细长蛛丝。
男人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不再靠近，好像两个人之间隔了一道无形的、不可突破的厚墙。
这无疑是一双绝世好剑——不过锻造它们的人也确实已经“绝世”了。
男人好像一个木雕一样盯着剑看了许久。
凯瑟琳叹了口气。
“布兰奇，你是不是一定要喝了真言剂才能说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难道你一定要像上次一样？”
布兰奇表情扭曲了一下，身体都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哼……我可不想再说出那么恶心的话了。”
“那我走了。”
凯瑟琳站起来。只要她想，她一秒就能跃过面前的墙，然后加快速度，让布兰奇无法追踪。所以布兰奇急了，他下意识伸出手：“等一等！”
“干什么？有话快说。”
凯瑟琳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了。
“我没有地方可去了。你……？”
声音越来越小，说到后面，每个字都感觉像咬着牙说出来的。
凯瑟琳嘴角低了下去。
“嗖——！”
“呃！”下一秒，布兰奇右边胸口中了一支飞刀，倒在地上。凯瑟琳慢慢地走到他身边，脚踩在布兰奇的腹部，慢慢碾压。
“你是真的，真的，让人恶心。”凯瑟琳恶狠狠地说，“你以为，赏金组织的事情过去了，你以前做的所有的事都能一笔勾销吗？我放你走，你居然还敢回来见我，本来就是找死！我不杀你是因为你构不成威胁。但是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情，你心里没数吗？在莱坦眼里，我背叛了你们；在我眼里，你背叛了我，而且态度很不好。你忘了？”
布兰奇用力掰着凯瑟琳的脚腕，想要把它移开。
“我已经……道过歉……”
“在真言剂作用下的道歉不算。而且你给我道一百万次歉我也不会接受的。”
说完这句话，凯瑟琳终于移开脚，走开了。在死胡同的那面墙前，她调整了一下状态，恢复了冷静。
“行了，脾气也发完了。布兰奇，不光是那件事情……你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也从未心有不安，我和你不是一路人，是不会把你留在身边的。快走吧，别永远是一副丧家犬的样子了。再也不见。”
凯瑟琳走了，留布兰奇一个人倒在小小的血泊里。
——
家养史莱姆的肉第一次投入市场之后的第三日，我终于收回来了一些问卷。
“唔，虽然路易斯大娘一眼就看出我们养殖场的魔物肉质更好，但是客户们在实际食用的过程中会受到很多影响，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我正在办公室记录，德帕推门进来。
德帕：“西帕，我有个坏消息告诉你。”
“什么坏消息？”
“你又寄了一些史莱姆体液过去之后，简安院长说，再找总学院提取催产素，她们要收费了。”
“啊？之前不是还说不限量免费服务吗？”
德帕为难地说：“你懂的，研制情毒太耗钱了，也需要一点点你的帮助嘛。”
“好吧，也不是不行。提取出来一管要收多少钱？”
“200个金币。”
“啊？！”
好吧，有些惊讶，不过也不是不能承受。据我看，一管催产素能让史莱姆吐崽两次，这买卖不算亏。
而且，几天后，还有更让人惊讶的事。
在为养殖场招募新员工的面试现场，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人……
“呃，同志，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看着眼前右胸口还裹着绷带的男人，发出了疑问。他挤在各个自信能干的女性猎人中，显得格格不入。
这个男人把帽子摘了下来。
“布兰奇？！”
我立刻拿出法杖对着他，想都没想，用光之术缔造出牢笼把他关了起来。
“你怎么没死啊？！”
我这才想起，似乎当时生之城大殿门口那一战，确实没有他的身影。
周围的猎人都被我突如其来的法术吓了一跳，又忍不住对它啧啧称奇。我连忙跟她们说：
“我看了看，上次面试就来了的几个猎人的简历我就留着了，你们明天来一趟花花农场，我和你们签合同，下个月就可以正式上班了。其它人我们有缘再见。都回去吧！”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我才重新看向布兰奇。
“别紧张，”他脸上挂着不可信的假笑，“我没有恶意。赏金组织都没了嘛。我就是来应聘的，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不是……这一点都不合理啊！”
我想问问凯瑟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凯瑟琳已经去内城了。
“好吧，那只有一个办法了。”
我用法术把布兰奇连同光牢笼一起带进家中，放在大厅，然后去找来了德帕储备在家里的真言剂。
看到它的第一眼，布兰奇脸上再也没有任何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