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
今年秦家寨有三件大事, 一是少族长即将成年，举行成人礼；二是秦炅宣布，他将族长之位传给少族长；第三是少族长七月十二大婚。
其中，少族长成人礼和传位大典是一起办的, 这是秦家寨上半年的大事儿。
年猪已经杀了, 他们现在家里还有不少肉，成人礼能对付过去, 少族长大婚的时候就没有肉吃了。
今年的猪崽儿才一点点大, 就算他们养到七月份, 也太小了，现在族里商量到时候去哪儿买些猪肉回来。
“秦楼, 你们去卖鱼的时候, 去码头打听打听, 有没有猪肉卖, 咱们能提前订一些最好。”
“就是, 咱们山上鸡鸭不缺, 就是缺猪肉，做席的八大碗都需要。”
“要我说，咱们还是去买半大的猪崽儿回来最好，养上几个月，养到七月正好可以用。”
“办法是好, 上哪儿买去？就算买到了, 从后山赶上来也是麻烦事儿, 路太陡了。”
秦浩问道, “双峰镇上有人在养猪卖，要不咱们偷偷去镇上黑市里问问？价格给高一点。”
秦森点点头，“我觉得可以, 从双峰镇上来，赶猪路也好走。”
商量来商量去，大家还是觉得先去双峰镇上问问，只是他们出去要带上秦澜。
去双峰镇的那条路还封着呢，少族长教过秦澜如何打开困阵。
刚好明天就是大集，说走就走，第二天，几十个秦家人去镇上，到了山脚下，大家分批走。
害怕被认出来，他们这次都没进镇，直接去黑市。
好几年没来了，山里的黑市发展壮大了一倍，东西也越来越丰富，黑市里现在居然有从南方倒腾过来丝巾、布料之类的东西。
虽然好几年没来了，秦森还是看到好几张熟面孔，有些人把他忘了，有一些还记得他。
“老哥，好几年没来了，上哪儿发财去了？”
瞎话张口就来，“有个亲戚帮忙，我进城当了几年工人，找不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来买点好东西，给家
里人补一补。”
那人眼睛一亮，这是只肥羊。
“想买啥，我给你介绍介绍，保证价格实惠。”
“现在这年月，除了吃就是穿，你都给介绍介绍，东西好的话，都可以要点儿。”
秦森跟着他进去逛了一圈，买了几斤冰糖、红糖、香油，还有一些副食品、布料，随后到了肉铺摊子上，秦森问，“你们有多少头猪？”
摊主警惕，“你买就买，不买就走开，打听这个干什么？”
“别生气，我跟你打听，肯定是想买。”
摊主放下心来，原来是想买猪，“现在没有猪崽儿卖，你下次再来吧。”
“我不买小猪崽儿，就要买七八十斤出头的猪，一百来斤也行。”
管你买什么猪，这么大的猪，再养几个月都能杀了卖肉了，卖给别人亏不亏？不卖！
“你先别着急拒绝，我给高价，价格你出，都可以商量。”秦森走之前跟摊主说，“我还要买点其他东西，我先去逛逛，你们商量商量，我一会儿再来。”
秦森刚走，四五个人围上来，这几个人合伙养猪，这么多年来，在常混黑市的人眼里，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咱们卖猪肉不就是为了赚钱嘛，只要他出得起价钱咱们就卖。”
“对，下个月有头老母猪要产崽儿了，咱们不缺猪崽儿。”
“就是这个价钱不能定便宜了，一百斤出头的猪，咱们至少要按照一百五十斤卖，养这么大不容易。”
摊主点点头，“我心里有数，一会儿跟他谈。”
商量好了，几个人散开，各做各的小生意。
半个小时后，秦森背着十斤年糕回来，背篼放地上，问老板，“考虑的怎么样？”
卖是可以卖，这个价钱嘛有点贵，摊主报出一个价钱，秦森没有还价，直接买了。
“不只我要，我家好几个亲戚都要，就一百斤出头的，你能卖给我多少？”
“最多十头。”
“那行，就十头。”
也不耽误时间了，秦森问下午能不能交易？
摊主应
下了，黑市距离他们养猪的地方不远。
那就等着，下午再来。
秦森背着东西出去黑市，找到族人们，大家找个地方吃午饭，交流了一下情况。
下午，卖猪的人找上秦森，猪准备好了。
秦森拍拍手站起来，叫上大家一起去。
十头猪挨个过秤，过完称立马给钱。
走的时候，秦森给那个帮他介绍的人一块钱中介费，那人高兴地送他们走，让秦森下次来的时候再找他。
卖完猪，几个人凑一起分钱，“刚过完年，那些人买这些半大的猪干啥？”
“能干啥？回家养着呗，这么大的猪，杀了吃肉心疼，肯定是养着。”
“可能是家里有喜事吧，想宴席办的好看一点，先买一些半大的猪养几个月。”
一个人羡慕道，“这可是大户人家啊，我儿子结婚都舍不得这样造！”
被人羡慕的大户人家秦森，现在着急的头上冒汗。
他们赶着猪进山，这猪不听话，有激动的撂开蹄子狂奔的，有不肯走的，还有在那儿转着圈拱泥土的，专心致志地吃草的，就是不肯好好走路。
“咱们这个速度，走到明天早上都别想走回家。”
“我也觉得，现在怎么办？”
“要我说，干脆抬着走吧，咱们人多，路上还能换一换。”
“那就抬吧，一头猪崽儿也不重。”
一行人背着东西，抬着猪崽儿往里走，走到设置困阵的那个地方，天色已经黑了。
秦澜看到他们来了，赶紧打开让他们过来。
“哎哟，不行了，秦澜走快一点，叫人来接我们，咱们带着猪，不好在山里过夜。”
“哎，你们先在这里歇一歇。”
秦澜跑得快，他们休息好继续走，半路上被人接到了。
十二点之前，总算到家了。
秦家家家户户都养着小猪崽儿，这十头大猪，被单独关着，大家一起养。
秦森回到家，秦润已经睡着了，夏月和秦清还在等着。
“我回来了。”
夏月放下手里的活，跑出
去，“可算是回来了。”
夏月又问，“吃饭没有？”
“着急赶路，哪里有空吃。”
“那你去洗个澡，我给你下碗面。”
秦清叫了一声爸爸，秦森朝他挥手，“快回去睡，时间不早了。”
买了十头半大的猪回来，寨子里的孩子们每天打猪草的时候更勤快了，喂了自家的猪后，还要赶着去喂这十头猪。
胡嫂子家隔几天要给大家做一次豆腐，大家只要豆腐，豆腐渣留下，全部拿去喂那十头猪，喂肥一点，到时候能多杀些肉。
秦清上山采药，在深山碰到一群野猪，两大两小，大的挺大，小的也不小，估摸着也有一百来斤左右。
她把野猪赶出去，快到左峰山水潭边时，直接弄晕，把在水潭边捞鱼的小孩儿吓得一愣一愣的。
刚看到野猪，他们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结果野猪直接砰的一声倒地，然后看到少族长背着背篼，手里拿着药锄从野猪身后走出来。
秦清朝几个小孩儿笑，“下去找大人上来，把野猪拉下去，咱们今天吃肉。”
“哦。”
几个小孩儿，笑嘻嘻地往山下跑，一路上喊着，上山搬野猪啦！
秦清留在哪里等着，在水潭边顺手把药材洗干净，甩干水分，再放到背篼里。
还没有人上来，她放开神识扫视水潭，挑了一条七八斤的大鱼钩上来，扯了一根草绳穿上。
“野猪哪儿呢？”秦构气喘吁吁地跑上来。
他们家是后面才建起的，算是秦家寨外围，他家离山上也最近。
秦清指了指左后方，“在那儿。”
秦构跑过去，“死了？没放血？”
“没死，直接弄晕了。”
秦构也不管少族长是怎么弄晕的，嘴里嘀咕着，“幸好没死，死了的野猪不放血，肉不好吃。”
“我们来了，野猪呢？”
秦构喊了一声，“这边。”
秦浩跑的最快，手里拿着绳子，“快绑起来。”
四头野猪被抬下山，寨子里的孩子们高兴的跟过年一样，围着大
人跑。
秦清提着鱼跟在后面。
秦清回到家，夏月也回来了，一脸高兴，“那野猪真大，一家至少能分十几二十斤肉。”
秦清说道，“妈，我抓了一条鱼回来，今天中午做了吧。”
“做吧，我等会儿去要一副肥肠，咱们做肥肠鱼。”
“都行。”
夏月喜滋滋地问她，“你怎么把野猪弄晕的？”
“就那么弄晕的呗。”秦清说得含糊。
没等她回答，夏月已经出去了，估计就是随口问一句。
因为要杀野猪，今天中午，秦家寨家家户户的午饭都做得晚。
夏月提回家二十三斤的野猪肉，还有一副肥肠、一块儿猪肝。
“秦森，快来洗肥肠，我去收拾鱼。”
“你多抓一些泡姜、酸辣椒，做酸辣口味的。”
“知道了，还用你说。”
秦润肚子饿了，好想吃肉肉啊。
杜明家，杜明德也闹着要吃野猪肉，他还没吃过呢。
杜明也想吃，但是他们家没人会做啊。
秦漫跟婆婆说，“你们等等，我去问问胡嫂子。”
秦漫跑到胡嫂子家，发现不只他们家这样想，不会做野猪肉的还有好多人。
“野猪肉和家猪肉不一样，味道重、皮厚，要想好吃，调料一定要放到位，千万别舍不得……不论是烧还是炒，时间久一点，你们也可以不要猪皮，这样好做一点……”
秦漫取完经后，回到家，起锅开始做，她准备做野猪肉烧土豆，按照胡嫂子说的，料放得特别足，还在锅边淋了一圈自家酿造的白酒下去，就为了除味儿。
秦家寨大部分人家，中午都吃上了野猪肉。秦清家今天中午不吃肉，就吃肥肠鱼，秦爷爷秦奶奶也叫到一起吃一顿。
下午，秦润出去玩，小伙伴们都在说今天中午吃的野猪肉真好吃，秦润说肥肠鱼也好吃，没人搭理他。
秦润跑回家，缠着妈妈，“我也要吃野猪肉，他们都吃了，我都没吃过。”
“吃吃吃，你让开，我把衣裳洗完才能腾出
手给你做野猪肉是不是？”
“一定要做哦。”
“嗯，祖宗，你快让开。”
秦润跑回去找小伙伴，“你们觉得野猪肉怎么做好吃？”
“炒，炒着好吃。”
“红烧也好吃，和土豆一起。”
“我妈把野猪肉切碎，和野菜拌在一起，给我做的肉包子，我觉得这个好吃。”
秦润又跑回家，“我要炒着吃，红烧吃，还要吃野猪肉包子。”
“秦润！”
秦润听到姐姐的声音，灰溜溜地跑了，还特地从后院跑的，不敢从前院经过姐姐的书房。
成人礼马上就要到了，胡嫂子负责宴席上的菜，特意过来找秦清。
“少族长能不能再弄一些野猪回来？咱们虽说有腊肉，但是宴席上还是要有一些新鲜肉才好。”
胡嫂子原本没考虑鲜肉，因为现在确实不好弄，但是少族长前几天弄回来四头野猪，让她起了心思，有新鲜肉，宴席上的菜色也更好计划。
“我上山去找找。”
“行。”
秦清答应下来，胡嫂子风风火火地走了，还有一堆事儿等着她忙活。
成人礼的前一天，秦清背着背篼，拿着药锄，去了一趟深山，这次不仅赶回来两头肥硕的野猪，还有两头野山羊。
老样子，赶到水潭边后，直接弄晕。
知道少族长要去山上，那天看到少族长弄晕野猪的小孩儿，早早跑到水潭边等着，今天果然又看到了少族长弄晕野猪，少族长好厉害！
几个小孩儿一脸崇拜地看着她，秦清笑了，“好好跟着大人学打猎，以后你们也能这么厉害。”
“嗯嗯，我们肯定努力学。”
虽然他们不清楚少族长是怎么把野猪弄晕的，但是他们肯定学不会，不过，学会打猎以后也有肉吃。
家里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都说了，少族长是他们家最厉害的人，以后长大，听话就是了，少族长肯定不会害他们。
第二天成人礼，秦清早早被妈妈和奶奶他们叫起床，一个穿着整齐的嫂子负责给她打扮，夏月
把柜子里一套白玉首饰拿出来，放到梳妆台上。
秦清的堂婶们在整理今天要穿的礼服，不容有失。
秦奶奶端着一个盘子进来，“清清，先吃两个包子垫垫。”
“嗯。”
这一番折腾，从早上六点忙到十点钟。
十点十八分，吉时到了。
被族人们簇拥着，秦清从屋里走出来，浓墨重彩的黑色礼服，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黑袍上面的金线流光溢彩。
更绝的是她头上的那一套白玉首饰，润泽的白玉卧在她的乌发间，显得特别的细腻、光亮、温润。
成人礼在祠堂举行，此刻，除了秦清和秦炅，其他人都穿着整齐地站在祠堂外，见证着这场盛大的成人礼。
秦家的成人礼祝辞来自古代传下来的《仪礼》，秦炅躬身拜过祖先后，大声念道，“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立……”
秦森和夏月站在最前面观礼，夫妻俩牵着小儿子，看到女儿的成年礼，突然觉得眼睛有点酸，捧在手心的乖宝，今天就长大了。
他们这一辈子，没什么大成就，他们最大的幸福就是有了这一双儿女，特别是女儿，从小就让他们骄傲，他们上辈子积了多大的德，才让送子娘娘送来这么一个宝贝。
秦润望着姐姐的背影，抿了抿嘴，姐姐今天也特别厉害。
秦炅宣告礼成。
随后，到了族长交接的仪式，秦炅把秦家族长的印信交给秦清，“以后，秦家就交给你了。”
“族长放心！”
做完这两件事，秦炅走出祠堂，大喊一声，“走，吃饭。”
人群骚动起来，笑哈哈地往摆席的地方跑。
夏月走过来，扶着女儿，“刚才跪那么久，累不累啊？”
“不累。”
秦润撅起小屁股，捧着姐姐的拖地的衣摆，“哇，衣裳上面有只小鸟。”
秦奶奶笑着道，“没见识，那是凤凰。”
秦森拉着女儿另一只手，“走，回家换衣裳，换好了我们也去吃饭。”
秦清朝爸妈笑了，“谢谢爸妈生了我。”
秦森和夏
月忍不住涌出热泪，“不用谢，能有你是爸妈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