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沉冤得雪
听闻此话，王文杰顿时心中一沉，脸色变得难看些许。
当即忙不迭诚惶诚恐低头颔首，愧疚道：“臣近来公务繁忙，琐事缠身，故而对此案有所疏忽，请陛下恕罪！”
宁烈厉声道：“一句一时疏忽，便可以了事了？”
“你可知道，因为你的一时疏忽，让柳相这位忠正之臣，遭受了多久的牢狱之苦，蒙受了多少冤屈和谩骂？”
“若是我大周重臣，都如你一般疏忽怠慢，岂不令天下忠良之臣寒心？”
“听旨，罢免王文杰中丞相之位，贬为御史台左丞，削夺食邑五百石，罚俸禄一年！”
“希望你将此事引以为戒，日后处事断案，务必悉心谨慎，断不可再出现这等荒唐的冤案！”
御史台左丞，官位从二品，和都察院的职权类似，都是负责监视百官，纠弹官吏。
王文杰从一人之下的正一品中丞相，被贬为从二品的左丞，等于是连降三级。
更重要的是，柳毅作为都察院尚书，与御史台丞相地位对等。
宁烈如此安排，直接让王文杰低了柳毅一头。
对于他而言，简直就是莫大的折辱。
王文杰虽然气愤得咬牙切齿，却也敢怒不敢言，只得跪地领命：“臣领旨，谢主隆恩！”
宁烈微微颔首，目光看向群臣，淡然喝道：“刑部尚书何在？”
刑部尚书包德一急忙走上前：“臣在！”
“命你与柳卿一起，重审柳青云贪腐之案，务必要查个一清二白，水落石出！”
宁烈淡淡道：“若是再出什么差池，你这个刑部尚书，便不用当了。”
包德一浑身打了个寒颤，忙不迭重重点头：“陛下放心，臣一定全力配合柳尚书审理此案，定让真相大白！”
又安排了审理此案的具体事宜后，宁烈便宣布退朝。
群臣各自离去，宁烈则前往后花园。
宁盛和宁萱始终跟在身后，一言不发，等待父皇的指示。
良久，宁烈对宁萱说道：“萱儿，四方蛮部的地形图，玉兰公主已然交了给朕，放在朕的御书房内。”
“你速去御书房取出此图，回去后仔细研究。”
“将南蛮、北狄、东夷三大蛮部的地形，都剖析清楚，然后判断出先攻打哪一蛮部胜算最大。”
“遵旨。”
宁萱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前往御书房。
待到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宁烈脸色倏然阴冷下来。
“这个王文杰，真是卑劣无耻，胆大包天！”
宁盛不解道：“父皇，为何动怒？”
“你自己看！”
宁烈一挥手，将谢德恩交给他的那份备份交给宁盛。
“朕原本以为，王文杰查出了昔日柳青云贪污之案，意图以此罪名扳倒柳青云这个政敌。”
“即便其中或许有些许夸大其词之处，但也基本属实。”
“但却没想到，这家伙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在朕面前颠覆黑白。”
“包庇盐贩、牟取赃利之人，并非柳青云，而正是他王文杰自己！”
看完备份上的内容后，宁盛也不由义愤填膺，面露愤然之色。
“父皇，既然王文杰犯下这般罪孽，父皇为何不直接将他下狱查办？”
“王文杰包庇盐贩、收受贿赂在先，私造伪证，诬陷重臣在后，按罪已然当斩。”
“父皇只是将他削邑罚俸，连降三级，未免也太轻饶他了！”
宁烈微微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盛儿，你不懂。”
“王文杰是朕当初一手提拔起来，并将他捧上当朝中丞相的高位。”
“若是轻而易举便将其拿下，那岂不是在打朕自己的脸？”
“此外，王文杰在首辅之位坐镇多年，门生故吏无数，更有许多文人学子将他视为楷模。”
“所以，王文杰固然该死，但眼下还不是杀他的时候。”
宁盛皱眉问道：“那依父皇之意……何时才是处决王文杰的时机？”
“这个，不能心急。”
宁烈摇了摇头，淡笑道：“盛儿，你记住，身为人主，可以文韬不精，也可以武略不济，但必须掌握制衡之术。”
“如果一个臣子权势过大，那便要提拔起另一个臣子与其相互掣肘。”
宁盛恍然大悟：“所以……父皇才授柳毅以都察院尚书的重位，为的就是让他与王文杰分庭抗礼？”
“正是。”
宁烈赞许笑道：“都察院尚书，虽权势不及三省丞相和六部尚书，但却是朝廷的检察官。”
“柳毅此次破坏了王文杰诬陷柳青云的计划，加之立下护送之功，风头正盛。”
“将他扶到这个位置，一来可以牵制王文杰，二来也可以令王文杰的党羽胆战心惊，不敢肆意妄为。”
“至于柳毅究竟能做到何等地步，那便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王文杰今日吃了大亏，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与处处与柳毅相斗。”
“如果柳毅能斗倒王文杰，便证明朕没有看错人，可以再扶持他更进一步。”
听到这里，宁盛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万一柳毅……未能斗过王文杰呢？”
“那就不能怪朕，只能怪他自己不中用。”
宁烈冷笑一声：“朕便只能另想办法，再重新扶持一个可堪大用的新棋子了。”
……
得到宁烈的授权后，柳毅便将全部精力都投入进父亲的案子中。
他刚刚立下护驾之功，得到陛下封侯赐爵，风头正盛。
刑部尚书包德一自然不敢给他使绊子，只得全力配合于他。
在刑部官员们的配合，以及谢德恩的辅助下，柳毅仅用短短三天，便查了个水落石出，将秦儒、王文杰费尽心思创造出的伪证全部推翻。
柳青云终于得以洗清冤屈，证明了清白。
所有参与作伪证的人，尽皆斩首。
而诬陷柳青云的主谋之罪，自然是推到带头检举揭发的燕城县令范大统身上。
被叛以车裂之刑，家人和妻妾则全部流放边关为奴。
而思虑再三之后，柳毅直接让此案在这里到此为止，没有继续深挖。
沈达交给自己的那份备份上，写的清清楚楚。
当初那伙私盐贩子，被自己父亲痛斥责罚，赶出南江州之后，转身就去了北江州，投奔王文杰。
在王文杰的庇护下，他们倒卖了多年的私盐，赚得盆满钵溢。
并且将其中一大半，都孝敬给了王文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