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三章：妖神蛇君
日头正好，稍稍地偏离了正中，花费的时间比想象中的少多了。
怀里的冰魄凝脂在阳光下带着一些流光溢彩，可惜抱着的人根本无暇欣赏。微叹了一口，凌月闷着头走进山洞。
“九姑，我来了。”提前喊了一声，算是提醒某些不开眼的人最好安静些。
“嗯。”九姑特有的飘渺传了出来，凌月咧嘴便笑了，灵巧地溜了进去。
连个边角的视线也不给男人，凌月走到九姑身旁，将怀里的东西示意一下。
“他，如何了？”
他？凌月想了想，答道：“木长老看着精神不错。”何止不错，那通身的气质简直就是谪仙下世。
都传木家长老性情古怪，孤僻暴躁，可现在一番接触下来，总觉得大相径庭，凌月不能确定木长老以往的模样，只能捡着大概的回答。
九姑低眼看了看冰魄凝脂。
凌月赶紧笑道：“九姑，我是不是……可以先走了？修行的功课呢，我可以自己回去……”后半句在九姑莫名的探视中孑然而止。
“也好。”
凌月觉得就快绷不住了，才听到九姑飘来一句。
只是还来不及告退，九姑的声音又接着响起：“等你再帮一次忙之后。”
“……”凌月恨不得将怀里的东西狠狠摔出去，九姑自然是不想、也不能摔了，最想摔的果然是男人讨厌的脸！
一眼恨了过去，男人“规矩”地倚坐在原地，双眼闭合气息安详，看模样似乎又沉睡了过去。
不得不说，他不“招嫌”的时候，看着还真是挺赏心悦目的。
念头刚起，凌月狠狠地打了一个冷颤，回眼递给九姑一个无奈的神情。
淡透的雾气将怀里的东西勾出，少女漆黑的眼眸印着九姑探来的指尖。
冰凉却不难受的触感落在眉心，凌月眼中的灵动悄然散去，浅浅的青色潜入意海之中，被封印的红与蓝再一次展现在九姑眼前。
灵气停在封印之前，九姑仔细看着凌月尚且年轻的容颜，忽然就想起一些久远的记忆。
那人高高在上，指尖剥离出那么一丝神力出来，就那么一丝神力，注入她的内丹之中，成就了她的不凡，也带给她千年悲凉的缘由……
如今，她也如那人一般，用她的力量去惊动了这孩子身体中的东西。
她不知道这样做到底会给这孩子带来什么，只是……时也命也，一个人的选择才是决定未来的关键。漫长的岁月总是会让人悟出一些道理，九姑想着收回了神思，浅青的灵气钻进封印。
灼热的毁灭之气顺着自己的灵气传进手心，九姑眉头微蹙——果不其然的暴虐。
淡定的卷着一点火红带出，眼前少女身体微晃，神情上比起第一次显得淡定了许多。
凌月睁眼便看见九姑手中一团浅青，赶紧盘膝坐下。
调节好呼吸后才发现根本没有上次那种狂热的痛苦，反而有种极致清爽缓缓铺展，不由地让她舒服地吐出一口浊气。
“闭眼静气，去看。”
“哦……”凌月应声，也知道九姑说的看什么。意识沉入，红与蓝的格局再次被打破，只是这次却是湛蓝向着火红渗透。
“平衡。”
九姑的声音再次传来，凌月微微颔首，灵力试探着触碰封印，看似温和的感觉还是将它阻挡在外。
妖灵之力再次放了它进去，凌月呼吸绵长，再一次沉静下去。
冰魄凝脂浮在眼前，九姑将手放在底端，浅青的一团如花绽放展开，药草被包裹起来。火，在浅青中燃烧，坚硬如同冰晶的药材开始融化。
感觉火焰的消失，九姑将灵力收回，浅红而透白，如水珠一团浮现，摇摇晃晃送到男人跟前。
“多谢前辈！”不知何时睁开眼的男人，勉强行了礼，将已靠近的水珠吸入口中。充斥的灵气透彻五骸，男人清晰地感到残破的经脉正在被滋润修复。
一口黑血吐出，反觉胸前浊气尽散，气息通畅，男人虚看了那只兔子一眼，阖眼运气。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虚空之中的那人实力深不可测，就算是他全盛时候，也不一定能摸透那人。
不过好在那人好似对他没有敌意，反而还帮了自己一把，这一身的伤势他还是了解的，没想到那人随手一帮，竟然恢复的如此之快。
而那只兔子……好像在其中起到了一些奇妙的作用，那种感觉还隐约有些莫名的熟悉……熟悉的有些意外，让他仿佛起了一种警惕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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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瞅了瞅日头，凌月自我感觉相当良好，不管是药庐那个坎儿，还是方才调节的那个过程，都没用太多的精力与时辰。
早早离开那个讨厌的男人，简直就是轻松快乐至极。凌月一边儿想着，一边儿推开自己院门。
“小月儿！”无比熟悉的声音冲撞过来，一同撞来的还有那个绿色衣裳的少女。
凌月看着挂在身上的络烟，刚想伸手回抱一下，这人又急忙退了出去，白嫩的小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你去哪里？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凌月一愣，道：“有事？怎么等在院子里，等了多久了？”
“可不是，我等了你一个时辰了。”络烟适当地表达了她的不满。
“一个时辰？”这倒难得，一向坐不住的小魔女，居然能等她一个时辰。
凌月只好笑道：“什么事这么重要，竟然能让你舍得等我？”她可不认为小魔头可以为了她安稳一个时辰，定是有什么又好又不好的事，想拉她一起。
有道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络烟可没少领悟其中的精髓。
绿衣少女眼都亮了，竖瞳猛然缩紧：“对！快跟我来！”说着抓起她的手忙忙跑了出去。
假山后，凌月无语地看着趴在山顶的绿衣少女。
小魔头转过头来，低声喊道：“快点上来啊，快点，快点！”一边喊着一边又回头看着。
这个地方凌月倒是熟悉，正是她跟着少年第一次来青丘时的庭院，从络烟的角度看过去，正好是那个偏殿。
只是今天还是第一次到这假山后面，干这个偷看的事情……
感觉络烟快等不及了，凌月只好硬着头皮爬了上去，只求鸢墨姐姐今天心情不错，能惩罚的轻那么一些。
察觉到少女从身边冒了出来，络烟赶紧将隔壁的那颗脑袋压的低了低：“小心点，别太出去，你想被罚吗？”
那就别偷看啊！凌月哀嚎一声，可身边的小魔头根本不管，下颚往前点了点：“快看快看！”
顺着看了去，一眼便是鸢墨慵懒的坐姿，斜斜地正好露出大半容颜。
这下也不用络烟提示了，凌月自觉的又将头矮了矮，争取只露出双眼来。
络烟自然不可能拉自己来看鸢墨的，少女眼珠儿转向了另一侧，火红的衣裳流光倾斜，那人坐在鸢墨对面，只看得到一点欣长侧影。
“看到了吧！”络烟的声音极度兴奋，“那就是蛇君哦！”
“蛇君？”少女微愣。
却见那人轻轻一动，红衣之上散落丝丝白发，不像九姑那般透彻，又不是木长老那样的苍白，反而有若瓷白如玉，衬得那红愈发夺目，如血落霜华，似火融和田。
“蛇君啊，蛇君！你不知道吗？”络烟眉头微蹙，眼睛却是黏在那人露出的侧影上，丝毫不愿离开，“哦！对了，是好像没告诉过你。”
凌月不由一眼鄙视过去，又听络烟笑道：“就是妖神啊！”
“……”
“妖……神？”还真有这么一号人物啊……
凌月转眼看着络烟，果然是眼露“凶”光，如果再来些口涎什么的，她也觉得豪不夸张。
络烟看得入神，凌月却是没啥心思了。
眼神飘啊飘地，突然就定在了那透蓝的天上，还是那样舒适的色彩，还是那样低低地，仿佛轻轻一跃就能直达天界。
那天的她坐在少年身边，具体的已经记不大清楚了，只记得茶是好喝的，尤其是少年倒给的。
凌月想着，嘴角咧出一个傻笑，那时为了抚平心里的不安，硬是撑了许多茶进她那个小肚子里，还是后来少年心细，一个眼神就将她制的服帖了。
“怦……”心口传来轻微的跳动。
若不是这清静的氛围，这轻轻的跳动，差点让凌月忽略了过去。
甘甜的思念中突然带出一些苦涩，少女不由地抬手抚了抚心，好似想把心中的悸动与想法紧紧压制回去。
那是她每一天每一夜的思念与盼望，念那素白衣裳的少年，盼这时日快快过去……
凌月嘴角弯弯，就算有些苦涩的蔓延，却好像也变得别样的丝甜，只是有那么一点缱绻泛起，却被浓烈的思念湮没渗透……
“糟了！”络烟突然低声惊呼，凌月还来不及回神，便觉手腕一紧，整个人被拖拽了下去。
恍惚之间，凌月好像在回眼之时，正好看见殿中那明艳的女子望了过来。
被络烟拖着跑回了自己小院，院门一关，两个少女呆立在院中。
这可真是糟了……凌月想着感觉无比郁闷，只好平静了下心情，转头看像罪魁祸首：“络……”
烟字咬不出来，凌月诧异地看着少女，翠绿衣裳带着纯洁的青葱，翠绿的发带好似青水欲滴，嫣红的颜色从小魔女的脸庞透到了耳根。
“络烟。”凌月将手放在绿衣少女眼前晃了晃，“络烟？”
“你看到了吗！”络烟突然握住那只晃动的手，整个人激动得有些颤抖。
凌月试着抽了抽手，奈何小魔头抓的太紧，也只好任由她了，嘴里也回道：“什么啊？你看到什么了？”
络烟微微回神，盯着少女狐疑的双眼。
过了好一阵子，凌月觉得后背都快发毛了，才见络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没看见就算了吧。”
“哦？”这下凌月倒是感兴趣了，倒不知小魔女还能藏得住话，“不如，你告诉我有什么好东西我没看到吗？”
“什么东西！那……那又不是东西……”声音极速转小，含羞带怯一般。
“哦，原来不是东西。”凌月揶揄着，心里暗惊原来络烟的脸还能红上几分。
“那他！”冲出口的话生生的制住，络烟瞪了一眼过来，佯怒道，“想诈我，我偏不告诉你。”说罢转身几个起跃就没了身影。
凌月失笑，这人居然连院门都不走了，定是害羞得很了。这般脸红，不用说肯定是和那什么妖神有关了，也不知她到底看见了啥。
想想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现在还是担心会不会被罚，要不要找些什么借口呢，凌月想着转身回了房，直到夜间入睡也未再起其他烦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