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逃兵
府衙内，空气凝滞，沉重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墨封宸端坐于太师椅上，俊美的面容此刻却阴沉得如同暴雨欲来前的乌云，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低气压。
张县令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官帽歪斜，衣衫凌乱，额头上满是汗珠。
“如何？”墨封宸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回……回王爷，下官已经将城内城外都找了个遍，依旧没有王妃的踪迹，王妃可能被他们给藏起来了。”张景峰的声音颤抖着，几乎不敢抬头看墨封宸的脸色。
“哗啦——”
墨封宸手中的茶杯狠狠地砸在张景峰的身上，滚烫的茶水瞬间浸湿了他的官服，烫得他皮肉一阵刺痛。
他猛地一抽搐，却不敢发出丝毫的声响，只是低着头，任由茶水顺着衣衫往下滴落。
“废物！”墨封宸怒喝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冰冷的杀意。
今日他们在城外巡视时，并没有看到任何流民的踪影，仿佛那些流民一夜之间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种反常的现象让墨封宸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立刻提前回府，却发现府衙门口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衙役，痛苦哀嚎。
一问之下才得知苏落檀被那些流民劫走了……
“再给本王去找！”墨封宸浑身戾气暴涨，阴鸷的眸色透出深深寒意，“张景峰，若王妃有个三长两短，本王定要将你凌迟处死！”
张景峰吓得脸色惨白如纸，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王爷饶命！下官这就去找，这就去找！”
墨封宸胸膛剧烈起伏着，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玄策！”
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从房梁而下，单膝跪地，“王爷有何吩咐？”
“你速去找寻王妃，无论她是生是死，定要把她给本王带回来！”墨封宸冰冷的唇抿成一条线，语气不容置疑。
“是。”玄策领命，起身便要离去。
“等等！”墨封宸突然叫住了他。
玄策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墨封宸。
墨封宸深吸一口气，“本王和你一起去！”
玄策微微一愣。
他从未见过王爷如此焦急过，但他面上仍八风不动，拱手道，“是，王爷！”—
夜已深。
苏落檀感到眼皮沉重，仿佛灌了铅一般，意识在混沌的边缘挣扎。
“姑娘，醒醒。”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费力地睁开双眼，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是那个为她包扎伤口的妇人。
那妇人手里端着一个破旧的陶碗，碗里盛着些许浑浊的清水。
“姑娘，喝点水吧。”
苏落檀的目光扫过庙内，那些衣衫褴褛的流民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沉沉地睡着。
她感觉到自己的额头滚烫，浑身无力，显然是发烧了。
她从袖袋中摸出一片退烧药，就着妇人手中的清水吞了下去。
神智稍微清醒了一些，她看向妇人怀中的婴儿，轻声问道，“你孩子怎么样了？”
妇人蜡黄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多谢姑娘，我女儿的高热已经褪去了。”
苏落檀抬手，摸了下那孩子的额头，稍稍放下了心。
那妇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发霉的馒头，递给她，讪讪说道，“姑娘，我们的情形你也看到了，现在只有这个，姑娘凑合吃点吧。”
苏落檀哪有资格嫌弃，接过馒头，掰下一半递还给那妇人，然后将另一半慢慢地吃下。
她现在需要保存体力，等待墨封宸来救她。
想到这里，苏落檀的心中突然涌起一丝苦涩。
墨封宸真的会来救她吗？
他回到府衙，发现自己失踪了，会不会笑得合不拢嘴？
或许会直接抛下她回到京城，对外报出自己的死讯，这段孽缘便可就此了结了。
这样倒也不错……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庙内的宁静。
为首的刀疤男瞬间惊醒，警惕地走到门口，猛地拉开了破旧的庙门。
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扶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
那男子身材健硕，苍白的面容依稀可见英俊，只是他的胸前中了一箭，鲜血染红了衣襟，气息奄奄。
“老大，你这是怎么了？”刀疤男焦急地问道。
那女子抽噎着说道，“这破庙已经不安全了，我和肖大哥去京郊寻找新的据点，回程路上遇到了官兵，肖大哥是为了我才受伤的……”
男子艰难地开口，声音微弱，“淳儿，别哭，我没事。”
话未说完，鲜血就从他嘴角溢出，流淌到泥土里。
“肖大哥，你别吓我啊肖大哥！”那个叫淳儿的女子彻底慌了，撕心裂肺地哭喊道。
刀疤男看着那支深入男子胸膛的箭，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扯住苏落檀的衣领，粗暴地将她拉到男子面前。
“你不是大夫吗？你救他啊！”刀疤男恶狠狠地说道。
苏落檀本就因后脑上的伤昏昏沉沉，此时被他一晃更是头晕目眩，抬眸冷冷地瞪着他，“放手！”
刀疤男只得松开手，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你救救他……只要你救了他，我保证不杀你！”
她整理了下被他扯乱的衣襟，打量起那个中箭的男人。
她注意到男子身上穿着残破的甲胄，似乎有些眼熟，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惑。
“你是士兵？”她询问道。
中箭的男人和刀疤脸都是一愣，面面相觑，却没有回答。
苏落檀意识到自己猜对了，可她看刀疤脸欲言又止的样子，恐怕这个男人不是简单的士兵，，莫非……他曾是某个军队的逃兵？
“我可以救他，但等他伤好后，你要放我走！”她冷静地与刀疤脸交涉。
刀疤脸犹豫了下，咬牙点头，“行，只要你能救了老大，让我做什么都行！”
“成交！”苏落檀来到他面前，仔细观察着男子的伤势，眉头微蹙。
羽箭很深，离心脏极近，情况十分危急，她需要尽快为他取出箭头。
但凭她现在的精神力是进不去空间架的，只能现场手术。
“去找些干净的布条和热水来。”她冷声吩咐道。
刀疤男不敢怠慢，连忙去旁边架火烧水。
淳儿又从自己裙摆上撕下了几条粗布，“给。”
苏落檀用刀削去羽箭的箭头，让那男子咬在嘴里，淡声道，“我现在要为你拔箭，这里没有麻沸散，能不能撑过去，就全凭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