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感同身受
在这个饥荒年里，饥饿如影随形!无处不在!
疯狂的撕扯着易水村里的每一个人！
“今天依旧做五十五斤大米的饭!
米已经给你们称好了，红薯蒸好了没有？
先蒸红薯再做饭！不然的话，等大家伙儿收工回来的时候，饭都凉了！”
孙号一边认真的记着账
一边对厨房的几个工人们重复的交代着!
其中的一个工人对孙号说：“放心吧！号子！红薯我们已经早就蒸好了！”
孙号记好了账，他把账本装进了小挎包里。
孙号还想对其他人再说点什么!
突然，放蒸笼的桌子下面传来了一个稚嫩的小孩子的叫声：
“号子哥哥！号子哥哥！”
这个声音对孙号来说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孙号一听就听出来这是陈兰的声音！
这一大清早的，陈兰跑到伙食团里干什么呢？
孙号的心里纳闷了！
孙号凑到桌子边上低头一看
原来真的是陈兰蹲在桌子下面！
孙号连忙对桌子下面的陈兰说：“兰儿！快出来！快出来！到号子哥哥这儿来！”
孙号一边说着，一边把桌子下面的陈兰给拉了出来。
孙号看见了眼前瘦小的只剩下两个大眼睛的陈兰！
孙号疼爱的问陈兰说：“兰儿！一大清早的！你怎么一个人钻到桌子下面去了？”
陈兰委屈地翘着小嘴巴对孙号说：“号子哥哥！号子哥哥！我饿！我饿！”
陈兰又用手指了指桌子和蒸笼对孙号说：
“号子哥哥！桌子下面有糖吃！”
孙号低下头，他仔细的看了看桌子下面。
桌子下面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糖！
只有蒸笼里的红薯汤汁，正在一滴一滴的往桌子下面滴着呢！
再看看陈兰满头满脸的红薯汁！
这时候，陈兰还在津津有味的。
不停的吮吸着手上那些粘稠的红薯汤汁呢！
孙号和在场的几个人顿时全明白了！
原来，被饿的发慌的陈兰，天资聪明，人又非常机灵。
她趁着厨房里的工人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进了厨房。
钻到了放蒸笼的桌子下面！
陈兰是在桌子底下，舔食那些顺着桌子流淌下来的。
略带甜味的红薯汤汁呢！
看着还在继续添食红薯汤汁的陈兰。
孙号一阵心酸！他的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陈兰都被饿成啥样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孙号揭开了蒸笼。
他随手拿了两个热气腾腾的红薯，放进了陈兰的口袋里!
孙号抱着陈兰从伙食团里出来了！
大家都吃不饱饭，每天挨饿。
这种日子到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呢？
在一个漆黑的晚上，天气渐渐变凉了。
陈家的人都早早的睡下了，外面传来了一阵阵的敲门声！
陈妈妈晚上去猪场看猪了，她不在家。
老外婆的腿脚又不方便，听到了敲门声！
陈梅从床上爬了起来，准备去开门!
陈梅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大声的问道：
“这么晚了！谁呀！”
外面的孙号大声的回答陈梅说：“梅儿！是我！我是孙号！”
听见了孙号的声音，陈梅感到了一阵莫名其妙的激动！
陈梅赶紧对着镜子捋了捋她那略显凌乱的头发！
陈梅又用手仔细的整了整衣服！
满怀喜悦的跑出去给孙号开门了！
很快，陈梅就从里屋跑出来了!
“号子哥！号子哥！是你吗”
站在大门外的孙号，身上穿了一件军大衣，更加显得英姿飒爽了！
孙号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包东西！
看到了前来开门的陈梅，孙号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孙号并没有想进陈家的意思。
孙号站在大门外对陈梅说：“梅儿！这么晚了，外婆他们都睡下了，我就不进去了！
这是一包红薯，还热乎着呢！
你快拿去给弟弟、妹妹们吃吧！”
一脸喜悦的孙号一边说着话。
一边递给了陈梅一个用荷叶包着的小包！
陈梅接过了还带着热气的荷叶包。
陈梅对门外的孙号说：“号子哥！天气这么冷！你进来坐一会儿吧！暖和！暖和！”
孙号一边搓着两只冻得发红的手，一边对陈梅说：
“改天吧！改天吧！今天太晚了！我改天再来！
梅儿！你也早点休息，明天一大早还出工呢！”
说这些话的时候，孙号的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
说完了这些话，孙号转身回家了！
陈梅看着高大英俊的孙号转身离开了。
陈梅把大门关好，她拿着荷叶包往屋子里走去！
陈梅此刻的心情是无比复杂的。
一方面，孙号给家里送吃的来，孙号这样关心她们。
孙号能时时刻刻的想着她们。
陈梅感到无比的开心和满足！
另一方面，陈梅的心里比谁都清楚。
这些红薯，是晚上各个村的村干部，去大队部开会的时候。
大队部特意给他们每个人准备的一点点宵夜！
孙号自己没舍得吃，孙号是饿着肚子，偷偷的把这些红薯省下来的！
孙号还经常给家里送其它吃的东西来。
有时候是几块糖，有时候是几张饭票。
有时候是一小包粮食……!
陈梅深深的知道，这些东西的金贵和分量！
在那个闹饥荒的年代里，这些吃的东西，就像人的生命一样珍贵！
陈梅总是感到孙号是越来越瘦削了！
这些东西，都是孙号自己舍不得吃。
是孙号从他的牙齿缝里，一点一点的省下来的！
每当想起这些，陈梅的心里就不是滋味！
陈梅的心里泛起了一阵阵的不舍和心酸！
陈家的地理位置，处在了通往县城和进山的主干道旁边。
在自己的房子旁边，给来来往往的人们施水！
陈家已经坚持了好几代人了！
现在的陈家，虽然是风光不再，已经落魄了。
但是，这个优良的传统，却一直保持到了现在！
陈家的房子旁边，用竹子搭建了一个简易棚！
里面放着几条板凳，还放了一个大水缸！
水缸里面乘满了水，水缸的旁边还放了个喝水用的小瓢。
方便来来往往赶路的人们，有一个解渴和休憩的地方！
以前，陈爸爸在家的时候。
陈爸爸每年都会对这个简易棚，进行加固和修缮！
每天，风雨无阻的，陈爸爸总不会忘记把大水缸里的水加满！
这是陈家坚持了好几代人的善举！
现在，陈爸爸不在家了，每天往大水缸里续水。
就一直是陈妈妈在坚持了！
陈妈妈到猪场去工作了，她没有时间再去做这件事情了。
陈铭的眼睛看不见了！老外婆的腿又带有残疾！
陈妈妈只好把这件事情，交待给陈梅来做了。
陈妈妈一边洗衣服，一边对陈梅说：
“梅儿！给过路的行人施水，是你们老陈家的优良传统！
咱们现在虽然穷，但是，给过往的行人准备一点水！
尽尽咱们的心意，这是咱们陈家人的本分！
妈妈去猪场上工了，以后，给水缸里面续水的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做了！”
听了妈妈的话以后。
正在打扫院子的陈梅对妈妈说：“妈！你就放心吧！
就是你不说，这件事情，我也会去做的！
这个小小的善举，说什么也不能在咱们这里就中断了！
咱们还要把这个善举！世世代代的流传下去呢！”
有了陈梅的这句话，陈妈妈就放心了！
陈妈妈的脸上露出了安慰的笑容！
陈妈妈接手了养猪场。
伺候牲口的这个活，如果只是为了混公分、混口粮的话，那可是个好活儿！
可是，如果想要干好的话。
那可是个最苦最累的差事！
陈妈妈可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
为了那点工分，更重要的是为了多出来的那一点点口粮!
为了家里的老老小小能够多有一口吃的!
陈妈妈是做什么都愿意的！
在陈妈妈的心里一直只有一个信念。
她一定要把家里的老老小小照顾好，等着陈爸爸回来!
家里的每一个人，都不能再有半点的闪失了!
这也是陈爸爸临走前，陈妈妈向陈爸爸保证过的！
所以，陈妈妈才不顾一切的。
揽下了管理猪场这个棘手的差事!
开弓没有回头箭!陈妈妈是一个较真的女人。
暗地里，陈妈妈下定了决心。
既然答应了老队长和孙号！
她就一定要想办法把猪场管理好！
同时，陈妈妈还是一个有个有责任心、有担当的人。
不管做任何事情，陈妈妈要么不去做！
但凡经她手的事情，陈妈妈一定会仔仔细细、认认真真、不惜一切代价的去做好!
每天天不亮，陈妈妈就要早早的起床了。
她先要去一公里外的大队豆腐坊！
去挑做豆腐剩下来的豆腐水和豆腐渣来喂猪。
这一挑就是好几个来回!
挑完了豆腐渣以后，陈妈妈就开始劈柴、生火、煮猪食了。
时候的猪都是喂熟食，得把猪食煮熟了，然后再喂给猪吃！
锅洞里的火烧得旺了。
只见陈妈妈利索地把昨天就找回来的猪草先剁碎了！
然后，放进已经烧开的一口大铁锅里。
陈妈妈在装粮食的口袋里，舀了好多的麦麸，倒进了几只大桶里面。
先用水把麦麸泡开，然后再把那些麦麸搅拌均匀！
等大锅里的水再一次烧开了。
锅里的那些猪草也煮得差不多了！
陈妈妈就把泡好的麦麸倒进大锅里面。
再往大锅里面倒进去一些豆腐渣。
陈妈妈就用锅铲，在大锅里面不停的搅拌了起来！
随着水温的上升，一大锅煮食变得很粘稠了！
猪食在锅里面直往外冒着气泡。
这一大锅的猪食就算是煮好了！
这些滚烫的猪食还不能马上拿去喂猪。
得把它先舀到大桶里面放凉了，然后再拿去喂猪！
陈妈妈紧接着又开始在锅里放上水，准备煮下一锅猪食了。
一天下来，陈妈妈要煮这样的猪食三四大锅！
在木桶里放了一会儿，凉的差不多的猪食，就可以挑去喂猪了！
趁着猪圈里的猪忙着抢食的功夫！
陈妈妈就开始打扫猪圈的卫生。
陈妈妈一个猪圈、一个猪圈的挨个打扫干净。
她还要把从猪圈里面铲出来的那些猪粪，挑到自己生产队的田地里倒掉。
等所有的猪喂好，猪圈的卫生也打扫干净了。
这时候，陈妈妈早已累得腰酸背痛、筋疲力尽了！
有时候，等干完猪场的活回家，陈妈妈连吃饭的时间也赶不上了！
下午，陈妈妈还要照样来猪场，再煮一次猪食，再喂一次猪！
陈妈妈还得抽出时间来。
把第二天的猪草给找好了背回来！
猪场的活虽然苦点累点。
但是，对于过惯了苦日子的陈妈妈来说，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最要命的是，晚上，陈妈妈还必须要再一次回到猪场来。
睡在猪场里面看猪！
陈梅和陈兰心疼妈妈。
偶尔的晚上，陈梅和陈兰也会陪着妈妈去猪场里睡觉！
和妈妈一起守猪场，好给妈妈做个伴！
但是，大部分的时间，就是陈妈妈一个人睡在猪场里面看猪了。
这个猪场说穿了，其实就是一栋以前大地主家的老宅子。
虽然，这栋老宅子历经了岁月的磨砺。
早就显得老旧不堪了！
可是，却依稀可以看出这栋老宅子当年的气派和风采来！
这栋老宅的外面有高高的围墙围着。
从第一道大门进去，围墙里面，也就是老宅的四围！
是一大片菜园子！
从老宅的墙脚到菜园的围墙，方圆至少有二十几米宽！
显而易见，这是一个非常大的私人菜园！
菜园里可以种各种各样的蔬菜。
菜园里种出来的菜，足够好几十口人一起享用！
由于这个菜园子很宽大。
菜园里至今还有几棵很高大的山楂树和桉树！
那些山楂树和桉树长得高大挺拔。
那几棵山楂树要两个人才能围抱过来！
一看就知道，它们最起码已经生长了上百年！
菜园靠南边的地方，还种了一片竹子。
那片竹子长得郁郁葱葱，非常茂盛！
那些竹子，长得比老宅的围墙还高出了一大截！
菜园里靠近老宅的地方还有两个厕所。
外面的菜园和里面的花园就一墙之隔！
高高的围墙把菜园和花园分开。
从第二道大门进去，就是老宅的花园了！
这个花园有一百多个平方大小，显得宽敞而又阔绰！
在花园里种上些花花草草，倒显得惬意而舒适！
和花园相连的，就是那栋能住好几十个人的老宅。
老宅里面依稀可见的那些雕龙画凤不说！
这所老宅的占地面之大，就足以令人们刮目相看了。
花园里面，一道掉光了油漆的大门进去。
就是乡亲们口中常说的养猪场了！
这栋老宅被荒废了好多年，已经显得破败不堪了！
一眼看上去，里面那几十间空荡荡的大屋子！
就给人一种阴森、可怖的感觉！
这是一所独宅，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很少会有人进来！
后来，就听说这里经常闹鬼，发生了一些灵异事件。
在人们夸夸奇谈的渲染下！
就越发很少有人愿意来这里了！
这栋老宅改造成猪场以后。
猪场的小猪是公社里用车子拉了送过来的！
喂猪的粮食也由公社直接拨下来，用马车送到猪场里。
等猪场的猪养大了，再把那些猪交还给公社！
猪肉什么的，再由公社统一进行分配。
既然答应了孙号和老队长来这里管理猪场！
陈妈妈就打算把猪场的事情做好。
每天晚上，陈妈妈总是料理好家里的一切！
把陈继哄得睡下了以后。
陈妈妈自己一个人点上一块“松明子”照亮！
一个人来猪场里看猪！
来到猪场里，陈妈妈把猪场的大门，一一的用一根根很粗大的大门闩给插好。
陈妈妈手里抬着那块烧的很旺的“松明子”！
借着“松明子”的亮光。
陈妈妈仔细的检察了猪圈里的猪没有什么异常。
她就一个人抬着“松明子”上楼了。
楼上有三个大房间，房间的中间用木板隔开！
陈妈妈就睡在最里面的一个房间里！
外面两间房是用来堆放猪饲料用的。
陈妈妈的床，就放在最里面那个房间的一个角落里！
在两根木板凳的上面，铺上几块木板。
就是陈妈妈的床了！
木床上用四根竹竿，扯了一笼厚厚的，粗布做成的，藏青色的蚊帐。
蚊帐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补丁！
一眼看上去，给人一种非常压抑的感觉！
这笼蚊帐虽然显得丑陋无比！
但是，它在猪场里是必不可少的。
因为这所老宅里面，除了蛇很多以外。
宅子里面的蚊虫也是特别的多！
每到夏天的时候。
隔着厚厚的蚊帐，还能听见蚊虫嗡嗡······的叫声！
作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