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弱者
这日凌晨，越宇正在策划不可告人的阴谋，而林然却是披着自己随意制作的草衣，在夜幕的掩盖下，躲在草丛里，架着狙击/枪瞄准着远方逐渐逼近的敌人。因为在黑暗下的时间长，眼睛也逐渐的适应了这暗沉的夜色。
这是军营第二十八次突击演习。林然本来还在床上做梦，突然一声警笛声响起，将浅睡的林然惊醒，林然立马起身穿衣，同其他一起出屋的士兵们前往武器库拿武器。
林然立马拿了一把狙击/枪就躲在视野宽阔的高处草丛里待命。林然自觉自己不适合前线冲锋的步兵，于是选择了暗处杀人于无形的狙击手。
这时，罗俊南来到了林然身旁，问道：“情况怎么样？”
“十点整方向潜伏着一个狙击手，十二点方向有几十个步兵躲在草丛。”林然对于自己的视力是非常的自信，这也是鼓励她做狙击手最重要的原因。
“这次演习的目的还是占领敌方的堡垒吗？”林然问。
“难道没有人跟你说吗？”罗俊南有些惊讶，但是看到林然一脸茫然的表情，沉着声音说，“不是了，侦察兵在北方发现了一批行踪诡异的日本兵。”
林然一愣，她还以为又是演习，谁知道真的对上了日本兵。林然又把敌人躲藏地点再次确认，才发现衣服的颜色不一样，日本兵的衣服是土黄色，而国军的是灰蓝色。
“现在该怎么办？”林然知道对方是日军后，开始慌张起来，有些六神无主。
“到时我和兄弟们进行掩护，你狙击。”罗俊南吩咐后，得到了林然的肯定，立马跳了下去，和下面一一赶来的兄弟们集合。
看着正在紧张策划路线对策的罗俊南，林然握着枪的手在不停的冒着汗，心里一直对自己说着，冷静下来，冷静下来，按照以前的演练来就好，一切都会好的。
只是这根本不管用，林然通过瞄准镜看向敌人的视线开始模糊起来，到后面的时候林然全身都颤抖了起来。
林然说不清是终于要报仇的激动，还是无法在没有任何思想准备下就要打仗的恐慌。
夜幕越发的暗沉，林然看着黑压压的远处，冒出了冷汗，好像对面的恶魔睁着一对血红的大眼珠死死的盯着这里的一切，一切都是那么暗无声色。
对面的日军也发现了在慢慢聚集的国军，警惕的观察着，准备攻击。双方都在箭弩拔张的情况下，等待着对方的人打出这场战役的第一枪。
突然从基地里照射出了一道刺目的灯光，很快暴露出了远处林然没有发现的其他敌人的位置。然而这灯光的下打，促使本来紧张至极的林然一惊，已经扣在扳机上的食指下意识的一用力。
“嘭——”
就这样戏剧性的，林然率先打了第一枪。
这一枪像是在向所有本在备战的人宣示着，决定自己宿命的时刻到来了。
双方的人突然之间奋起，纷纷向敌人进攻。看到出击的战友，本来被自己突如其来的一枪吓得立马趴在地上的林然，慢慢的恢复过来，手又紧紧的握住了枪/把，食指放在了扳机上，时刻的找准时机扣动。
虽然实战中自己乌龙的打出了第一枪，虽然林然参加演习很多次，但是在面对真正的敌人的时候，他们还是新兵，实战经验远远不够的新兵，所以刚一开战，就有一个人的腿部被击中了一枪，离他最近的罗俊南快速的将伤员拉起，躲到了壕沟里面，查看伤员的伤势。
林然看到这里，心里一揪，握着枪的手更紧了。
林然通过瞄准镜又看到一个战友被击毙，林然向后退了退，她觉得自己现在唯一应该做的一件事情就是逃回去。
林然想到这里，正准备逃走的时候，刚好看到了罗俊南在对她比着手势，意思很明显，将十点方向的狙击手解决了。
看着自己的战友慢慢地被打倒，林然狠狠地咬咬牙，还是回去，趴了下来，拉动枪栓，子弹上镗，就等着林然瞄准目标。
林然在十点方向瞄准了敌方的狙击手，已经确定了目标，林然的食指慢慢的移到了扳机上，林然呼了一口气，最后还是下定决心的扣动了扳机。
“嘣”的一声枪响，子弹的锋芒划破空气，快速射击，奔向了敌人，看似像是死神无情的镰刀，在暮色下悄无深吸的直向敌人射去，可是最后的结果却是林然将子弹射偏在了树上，从而引起了敌人的警觉，让敌人立马缩了进去。
罗俊南见这次的击杀没有成功，那么下次就不会那么轻易的将对方的狙击手击杀了，抬头向林然看去，却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妈的！”罗俊南看着林然逃走的背影，暗骂。
林然背着枪，急匆匆的向下逃跑着。她真的很害怕没有被她射杀成功的那个狙击手会在她看不到的视野里将她给射杀了。
罗俊南将伤员带到了安全的地方，继续和鬼子对峙着。
但是因为是日军的夜袭，自己这方的人数还没有到齐，罗俊南周围的兄弟们一个一个都被无眼的子弹打中，最后留在防线战场的已经寥寥数人，而日军的人却是一个一个在聚集，并猛烈快速的向他们进攻着，眼看着就要突破第一道防线。罗俊南绝望的想着自己提着枪杆子直接和那群鬼子拼命，能杀死一个是一个。
罗俊南躲在了用沙包做的防御栏，垫着□□，向攻来的日本兵射击。他的旁边也有一个兄弟李能在和他并肩作战。
“对方火力太猛了，现在这里已经坚持不了了！”罗俊南一边躲着远处射来的无情的子弹，一边向对面射击，对着自己身旁的兄弟李能说道。
“坚持下来！救援应该马上就到了，我们决不能让鬼子通过这道防线！”李能要求罗俊南继续坚持下来。李能也知道现在的困局，但是能守一时是一时，劲量让救援的到来。
“啊！我跟这群鬼子拼了！”罗俊南一声怒吼，‘哒哒哒’子弹弹出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可见，但是这样却没有多大的效果，日军还是一步一步的在逼近。
“俊南，你快撤离！”李能挥舞着手让罗俊南撤离，“我在后面断后！”
可是，罗俊南刚想要说不，一颗不知从何而来的锋利的子弹，快速的在罗俊南的面前消失，近乎看不见，就这样射穿了正在要求他撤离的李能的太阳穴，因为力道太大，那血水和脑浆被射了出来，喷射到了罗俊南的脸上！罗俊南眼睛一颤，眼睁睁的看着刚才还大声对着他说话的李能，突然之间像被按了静止键一样，不再说话，轰然倒地！李能就这样牺牲了！但是，李能倒在地上的时候，罗俊南能清楚的看到李能在哭泣，迎合着血水和脑浆，慢慢的向下流淌，流淌。
在那时候，罗俊南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听到任何的声音，嘴里满满的都是呛人的血腥味，那是李能的。他也不能说明白当时的感受，更不敢相信，被爆头的人，还能哭泣。
那时候，他真的很害怕看到李能的眼睛，看到那双前一刻还充满战斗，充满希翼的目光，下一刻却是满眼的泪水，像是在述说着他的不甘，他的痛苦。
罗俊南跪了下来，像是想要唤醒一样，摇摇李能不能动弹的身体说道：“李能？李能？”可是，无论罗俊南怎么呼唤那人的名字，那人还是不愿意施舍他的一个动作，一个表情，甚至一个小小的眼神。
罗俊南再也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用左手轻轻的抚了李能的脸，让李能闭上了眼睛，说道：“好好睡一觉吧！这么久的训练，都没见你怎么睡过觉，你现在也该满足的不会抱怨了吧！”
“俊南！罗俊南！”罗俊南在恍惚之间，听到了自己班长何庆的声音，转头就看到了赶来的何庆，后面的救援也赶到，“我方伤亡怎么样？”
罗俊南脸色暗沉到死黑，声音压着深深地怨恨，闷吼：“伤十二死五。”
“这里交给我们，你带着伤员回去。”班长说完，和赶来的营长报告。
“不，我不走，我要杀了这群鬼子！”罗俊南听到班长要让自己回去，激动的反抗着。
他要杀了杀了李能的那个狙击手！他会确定是狙击手，就是从子弹射中的力道和准确度。
“服从命令！”班长一声怒吼。
“我不！”
“啪——”何庆见罗俊南这样的固执，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罗俊南的脸上。
“你在这里只会拖了我们的后退！你还想让兄弟们为了救你们这些新兵而去死吗？”面对何庆的怒目圆睁，以及他说的话，罗俊南找不到理由反抗。
他不能再然别人为他而死，为他而死。
罗俊南架着受伤的战友以及李能的尸体，向本部回去。
然而一路逃窜的林然，却是来到了厨房，躲在了一堆的干柴里面。
李大婶已经不在厨房，而是去了医疗室帮助救治伤员了。林然胆小的躲在了干柴里面，期盼着这群日本人不会攻下这里，不然她又会成为俘虏，回到那个生不如死的地方。
她真的害怕极了，在击杀日军狙击手的那一瞬间她还以为在那里伏击的是菅原莲，吓得她当时本来能顺利击杀敌人，但是因为害怕，手抖得射偏了。
林然正在角落里害怕着，突然厨房传来了轻声的脚步声，一声一声的向林然的这边走来。林然吓得更加的往里面缩，但是后面却已经是冰冷厚厚的墙壁。林然还没有反应过来，遮挡住她的干柴全部都被扯开，林然抬头一看，就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对着她举着一把冰冷的手/枪，黑黑的洞口给人无尽的遐想。
“罗大叔，你……”林然难以置信的说道。
罗大叔瞬间变得可怕，冷冷的看着林然说：“之前不是挺有气势的吗？现如今躲在这里？！”
“罗大叔，你为什么会这样？”
“皇军刚好拿着钱财向我换一点消息，我为什么不接受？”罗大叔说，“就像你说的，我不再愿意为这群白眼狼办事了，外面有更多的人需要我！”
罗大叔的话已经说得很是明确了，日本皇军出钱，他出消息，双赢的事情为什么不做？而且这小地方养不起他，不够让他一闯天下。
林然知道罗大叔对于整个基地的人都有怨言，现在找到了机会，像一个饥渴的求生者一样，恨不得一把抓住冰冷的手/枪，把别人一枪毙命。所以说为什么这么晚了会有日军偷袭，况且还是团长没有在的情况下。
“你看看这群白眼狼，现在也是被皇军围攻的下场！”
“罗大叔，你这样做是不对的！”林然开始呵斥罗大叔这样背叛亲人的行为了。
“从战场逃回来，躲在干柴堆的你，还好意思来说俺？你和俺有什么区别？”罗大叔嘲讽的说，“就是因为你们的懦弱！让俺的女儿惨死！”罗大叔的脸因痛苦变得可怕的狰狞！
林然听此，好像知道了什么。
但是罗大叔并不想说这件事情，于是立马转移话题，“俺看你做奸细的底子不错，跟俺混吧，日本人给的好处是想也想不到的。”
在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抛弃自己的战友自己去逃命。林然非但把这样的事情做的淋漓尽致，反而还毫无羞耻心的去责备和她有同样行为的罗大叔。
这样的人才是最应该被唾弃的。
可是，林然却是一个矛盾的生物，心里虽然一边唾弃着做出这样事情的人，但是身体却很诚实的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在罗大叔来拉拢她的时候，林然明显是有些心动，但是又想到了前面在日军的那痛苦的日子，林然却是拒绝了。
罗大叔没想到林然会拒绝，阴狠地说：“你是想好了？”
罗大叔看到林然还是认真的点头，说，“现在已经没有机会给你重选，不管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俺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杀了你。”
说完，只听“嘣”的一声枪响，以及身体重重的摔倒在地上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厨房里，显得尤为大声。
林然呆呆的看着倒在她面前，死不瞑目的罗大叔，林然心虚的呼了一口气，被枪杀的人不是她，反而是罗大叔。
林然抬头向救了她的人看去，只见罗俊南举着枪，却是像罗大叔一样对着她。
本来放松的心情，在这一刻又提了回来，林然心虚的问道：“俊南，前方怎么样？”
“哼！”罗俊南冷哼一声，“我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林然咬着嘴唇不再说话。
看着低头不语的林然，罗俊南心中始终有些不忍责备，但是一想到就因为林然的逃离，害得自己的一个兄弟被杀，这是罗俊南怎么也不可能原谅的事情。
“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的逃跑，害得李能被对方的狙击手击毙！”罗俊南突然奔到林然的面前，抓住了林然的衣领，生生地将林然从地上举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他在死后还在哭！就是因为你的逃跑！你的胆小！你的无能！”
林然被罗俊南举离地面，不停的挣扎着，一听到罗俊南说的那些话，林然震惊的不再挣扎。
“为什么那时候你会逃跑？为什么要丢下一干受伤的兄弟？”罗俊南对着林然怒吼，眼睛像恶魔一样变成了血红色，恨不得把眼前让人可恶的家伙活生生的撕扯干净，“你知道在那里大家都有多害怕吗？他们为了保护这里，即使受了伤，也咬牙要坚持杀上一个鬼子！坚持到最后牺牲！但是你呢？！你都做了什么！？鬼子的狙击手你还没有干掉！你却转身就跑！”
听此，林然深深地被震撼到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灰溜溜的跑了回来？为什么会丢下在枪林弹雨里一直坚守的战友们？
答案只有一个，因为她是胆小鬼，她是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