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萧怀瑾不在，端阳会和温柔谈天说地，讲京城外的风土人情，聊她这些年游历山河的体会。
说这些时，端阳公主烨烨生辉，温柔听得津津有味。
偶尔还能回几句，得到端阳公主的夸赞：“你还是很有见识的嘛。”
温柔盈盈一笑。
这其实并不是一件值得优越的事情。
因为红星闪耀，与她一样的千万普通人见过的天地，都不止于山水间。
这是再平凡不过的事。
可在这里，却担得起天之骄女的一句赞扬。
温柔正感慨呢，就见端阳看自己的眼神中难掩复杂。
她敛眉笑意又深了些，实在是觉得端阳不适合留在宫中。
就她的性子，心思都写在脸上，明明可以靠着皇帝胞姐的身份安稳一生，却总是拎不清。
广平王死后，她的矛头就对准了萧怀瑾，让人费解她的动机。
温柔几次提醒，端阳公主都置若罔闻。
疑惑太后还一病不起呢，端阳公主为什么非要和萧怀瑾对着来啊？
好日子不过，瞎折腾图什么，真怪啊。
看良言难劝，温柔决定配合端阳。
理由很简单，一是她真的见到了千里江山图，上面真记载了春华山，她还记住了路线和位置。
二是，她确定端阳和萧怀瑾交手大约都过不上两招，就得败下阵来。
根本也造不成大问题。
而萧怀瑾必然不会杀她。
但显然，端阳不这么想，她还觉得自己谋划深远，定能取胜。
此刻，端阳公主正满含深意地问她：“温美人，你前头死了个白容华，又刚没了个废皇后，你也曾是广平王的人，如今活着还安心吗？”
赤裸裸的挑拨。
温柔还没有蠢到觉得端阳公主莫名和自己交好，是因为她值得交的地步。
熟悉了这么多天，端阳公主终于说到正题了。
于是温柔装着惶恐，回道：“我一条薄命，身似浮萍，生与死，都是等一天算一天而已。”
端阳没想到温柔会说得这样可怜。
她有些犹豫，但想到了自己的毒誓，还是循循善诱：“你就不愿意为自己搏一搏吗？”
搏什么？
温柔真的很想说，你与萧怀瑾之间差着一个银河的心眼儿呢。
还是别乱来了。
可端阳公主有不得不和萧怀瑾作对的理由，有太后逼迫她发的誓言，还有萧怀瑾近来动作越来越大的削藩之势。
他才上任不到四年，就杀了亲兄弟，这足以让各地诸侯躁动了。
她已经收到了信，若不能劝萧怀瑾收手，那么大动干戈下的生灵涂炭，也将不久到来了。
为了百姓安乐，她必须得阻止萧怀瑾。
思来想去，她答应和林间王结盟了。
又看出了萧怀瑾对温柔的特别，想着就从她入手。
她最近和温柔交好，故意提起白清欢和江映雪的死，让同是细作的温柔忧心。
又和她说起自己游历山河的事情，勾起了温柔对自由的向往。
如今林间王为广平王之死快入京了，时机已到。
于是她对温柔说：“你若信本宫，本宫便给你指一条明路。”
温柔惊讶地挑了挑眉。
稍后说道：“敢问端阳公主有何高见？”
端阳缓缓道：“我知每年六月初七，皇上都会停朝出宫。”
温柔听到这眉头皱了起来，六月初七。
她知道，这是粉色天空出现的日子，也是那嬷嬷的祭日。
他出宫做什么？
温柔正在凝思，就听端阳公主继续说道。
“那日，你若能劝服他带你出宫，本宫会在珍味阁设宴，你只需要把这个下给他，本宫便会安排人带你离开京城。”
“温美人，你是细作出身，自然比谁都明白，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道理。”
“如何选择，全看你了。”
说罢，温柔面前就出现了一瓶迷药。
忍不住问：“下了迷药，之后公主会对皇上做什么？”
端阳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然后说道：“本宫与他一母同胞，总之不会害他性命，只是想和他谈谈罢了。”
谈？
温柔想笑，她不知道端阳公主有什么筹码能和萧怀瑾谈？
突然，温柔明白了什么，看来是有人蠢蠢欲动了。
而这时端阳已经起身离去了，就算温柔选择不跑，她也有别的准备。
温柔，只是计划的一环，给萧怀瑾带来打击的工具罢了。
她还有一把更好的刀。
这边端阳自信离去，温柔握紧了那瓶迷药，沉思不语。
而萧怀瑾正在养心殿和季羡谈话。
正事刚说完，季羡就松懒地歪在椅子上问：“你真的要带温美人去见她？”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倒也不是问题。
季羡淡笑：“随你吧。”
而后又故意说道：“只是不知温美人愿意吗？你这是不是一厢情愿。”
闻言，萧怀瑾噎了一下，他刚热起的心，也骤然凉了下来。
温柔从来没有十分愿意过。
季羡这问题，一听就是故意气人的。
萧怀瑾缓了口气，立刻反唇相讥：“季大人亲身使美人计，效果显著，不是套出端阳准备做一件大事吗？”
“届时温美人愿不愿意，不就明了吗。”
季羡听萧怀瑾拐弯抹角的回答，就知他心里没底。
自七岁后，他就没看过萧怀瑾对什么事情这样谨慎纠结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于是季羡笑嘻嘻地戳萧怀瑾肺管子。
“温美人不跑自是皆大欢喜，但若是一时想不开真的弃你而去，你又当如何？”
萧怀瑾默然。
他原本想，若是温柔不跑，就说明心里有他，他会带她去见那个人。
告诉她，此生就是温柔了。
但……如果温柔跑了。
萧怀瑾还没想好。
季羡见自己这个问题成功给萧怀瑾添堵，心满意足。
而萧怀瑾烦的扔了一个杯子，直直往他脸上砸去。
季羡一个翻身，稳稳接住，衣角都未有多少波动，动作迅速且十分优雅。
他珍惜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这容貌可是上天的恩赐，你嫉妒也别毁了它呀。”
萧怀瑾咬牙，即刻就想缝了他的嘴。
却叫季羡撒腿就跑，留下轻飘飘一句：“走咯。”
还不忘把杯子揣到了袖口，美滋滋离去。
宫门口，季羡一步三喘，听耳边传来一声问候。
“季大人风寒还没好，不如本宫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