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反噬
跑的贼快，哪像之前瘫痪过的样子。
光头男？
是她家什么人？
栩栩隐隐不安，她心里暗暗决定，如果这次能活着下山，她一定要去搞清楚这个人。
许是情绪一时激动，栩栩又是一阵猛烈咳嗽，嘴里一团咸腥味儿。
怕把盛敬成的衣服弄脏，她硬是生生得咽了回去。
一路上坡，盛敬成有些体力不支，走走歇歇。
正午时分，终于到了。
老唐正在喂鹅，远远瞧见盛敬成背着栩栩朝他走来。
这次他没有躲藏，他继续喂鹅。
盛敬成走近，很不好意思的开口，“老唐……唐先生，这次还要麻烦您救救我女儿。”
老唐面上无风无雨，放下食盆，才悠悠开口，“又不是第一次，用不着现在来客气。”
老唐打脸很直接，盛敬成本就很怕麻烦人的性格，顿时语塞。
他尴尬的呵呵干笑，硬着头皮说道： “您再帮我最后一次，这孩子也不知做啥了，睡觉的人，醒来就脚痛、吐血，我怕再晚了，娃有个三长两短……。”
老唐没吭声，似无意为难，他走上前，用拇指与食指轻轻拨开栩栩的眼皮，只是看了两眼，又撩开裤脚。
脚肿胀如吹到极限的气球，鞋袜都穿不上，感觉只要上手一碰就要爆开。
脚掌皮肤的颜色已不是出发前的猪肝色，而是黑青色。
盛敬成紧盯着老唐的表情，他想从中判断女儿病情是否严重。
老唐在翻看眼球时并无丝毫波澜，直到看到脚，他瞳孔明显放大，但只是三四秒的样子，便又回神，微蹙着眉头。
反复察看，指腹轻点。
一抹不易察觉的惊讶在老唐脸上，转瞬又变回表面闲淡模样。
盛敬成之所以认为是“表面”，因为他从老唐发亮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惊喜。
盛敬成有些难以理解。
他虽没问，但心里却是安心不少。
“放进去吧。”老唐看诊结束。
盛敬成“唉”了一声，轻车熟路的把栩栩抱到竹沙发上。
老唐随后就到里屋，捧出那个包浆的木匣子，从里掏出一个小铁盒。
铁盒内，一水的银针排列展开，各种粗细长短、奇形怪的都有。
老唐挑出一根三棱针，放进火炉上烧沸的水里。
“叫栩栩是吧？你最近挺忙的啊，昨晚没少干坏事吧？”老唐语言轻飘，似笑非笑的说道。
栩栩不服，她强撑着有气无力的身子挤出个白眼儿，“我那是替天行道，坏人就应该打。”
老唐一副不屑又情绪严重的模样，“你倒是打爽了，人帮到了吗？你看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谁又来为你替天行道？不可能就专盯着我一个人赖吧？我唐训山可不做亏本的买卖。”
“我给你钱，你要多少？”有钱压身，栩栩从未有过的张狂有底。
老唐被气笑，冷哼哼两声，“你觉得你这条命值多少？”
栩栩看了一眼银针，“是要扎针吗？十块钱够不够？我先扎十块钱的，有效果我再涨。”
老唐扑哧一声冷笑，“我唐训山出手，就值十块？是世道变了，还是你个小娃，初生牛犊不怕臊，啥都敢说啊你！”
她可不觉得臊，从小耳濡目染讲价还价的要领，又不傻。
“那你要多少？”
老唐一本正经的算起账来，“上次就当还你家的恩情了，算是你爸为你支付了。这次一万，我们阴阳行当讲究个因果，你欠我的，得你自己还。”
一开始，盛敬成见两人一搭一搭的聊，还只当是开玩笑。
现在看老唐不苟言笑的神情，心里偷摸得开始焦虑钱的事了。
他在纠结要不要跟他谈谈价，毕竟栩栩的预交学费还没交，队上又在开始催缴种地款了。
栩栩见老唐开价，反倒是松了口气，说明老唐是有把握救她的。
不就钱嘛，总比欠人情好。
“行！我现在能挣钱了，你放心，我给的起。”
盛敬成见栩栩这牛逼哄哄又正经的模样，心里又苦又酸又乐的。
这性格随谁呀？
老唐“呵”了一声，眼里却流露出欣赏，“你这性格，跟你爸还真是不像，倒是有点……”
老唐话到嘴边，没有说完，用镊子夹着三棱针在沸水里又烫了几个回合。
“你这么厉害，不会怕的哦？”老唐看向栩栩。
“你这是要……要放血？”盛敬成疑问。
老唐手拿三棱针，正欲下针，见盛敬成不放心，于是，干脆停下手上的动作。
他将针在两人面前晃了晃，绷着脸解释道：“这叫刺血疗法，也就是你说的放血。你家女儿昨夜用异术伤人了，从阴阳学的角度讲，这就叫破坏阴阳磁场，或者说破坏了阴阳平衡，异术本不可用于害人……”
老唐说到此，看了眼栩栩，又改口道：“即便你是行侠仗义，用了异术就得遭受反噬。你自己想想，是不是打人后发作的？”
栩栩默默“嗯”了一声。
原来这叫反噬，
原来打人一下，会自损八百！
她心里很不服气，做坏事为何不受惩罚，她做点好事，反噬却来得这么快，这么重。
“你也别觉得不公平，只要阴阳存在，那就需要平衡它的法则，否则各种术士为所欲为，天下还不大乱？”老唐一番话正解栩栩疑惑。
栩栩刚觉得老唐说的有道理，却又传来老唐无比凄婉的感叹：终究是我懦弱，世道都没，哪有什么天道可讲！我当年要有你这般勇谋无畏，也不至于……唉！
老唐沉沉的叹了口气，布满沟壑的脸更显沧桑、愤恨！
老唐收敛起情绪，又换回之前的淡漠脸，“都明白了吗？我可以下针了吗？时间不等人，得赶快放出阻滞的淤血，体内邪气才能释放出一些。”
“她体质本就极阴，这一折腾，阴阳更是严重失衡，一身阴邪气，不尽快恢复点阳刚正气，她支撑不了多少时辰。”
“明白了，明白了，我就是顺嘴一问，你放心做，我绝对信你，你也不要有后顾之忧，放心就是。”盛敬成赶紧解释。
他知道干他们这行的人最忌被人猜忌生疑。
越是有本事的人越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