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你觉得还能是什么关系?”
触及秦寻衍眼底耐人寻味的笑意, 傅时靖只觉得自己这一瞬间如坠冰窟,冲上去弄死这人的心都有了。
可他最终还是在陈枳急急忙忙跑来的呼喊声中,压下内心滔天的怒火, 松开了死死攥着的拳头。
他不能冲动。
至少现在不能。
就算贺猗真的跟秦寻衍发生关系了又怎么样?
那也不代表贺猗一定就喜欢秦寻衍, 他不信他们在一起那么久了,贺猗真的会那么轻而易举地忘掉他,然后移情别恋上另一个人。
是他的人,终究还会是他的。
他不在乎, 贺猗一定还会回来的。
他这么安慰着自己,尤其一想到他曾经跟贺猗在一起的日子,他就觉得满腹的心酸委屈都作了烟消云散。
想到这里, 傅时靖迅速整理好脸上快要失控的表情, 从嘴角挤出一丝笑意, “秦寻衍,行, 你有种。”
他说着,理了理袖子正要抬脚离开, 就听见秦寻衍再次喊住了他, “傅总, 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不等傅时靖回复, 秦寻衍就慢条斯理道:“我之所以能跟小猗发展到今天,不是因为我有种, 也不是因为我知道尊重他珍惜他, 而是恰恰托了你的福,不知道傅总懂不懂我的意思?”
“……”
陈枳闻言,后背登时吓出一身冷汗,她有些忐忑不安地抬起头瞥了一眼男人的脸色, 就发现傅时靖虽然表现的依旧很淡定,可因为太过用力地攥拳,导致他手上的戒指被嵌进皮肉里,硬是从指缝中渗出了一丝血红。
“傅总……”
听得耳边陈枳大气不敢出的声音,傅时靖一再的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告诫自己千万不要着了秦寻衍的道儿,他这么说无非就是想激怒他让他对他动手,这样贺猗知道了只会更加厌恶排斥他,所以他更要冷静才是。
想到这里,他看着陈枳弯了弯唇角,在这一瞬间压下了眼里所有的不甘,“没事,走吧。”
……
一直目送傅时靖的身影到消失,秦寻衍这才收回视线,他转身打开了房门,就撞见了站在门口的贺猗。
他正要出口,就注意到贺猗脸上的神情有些恍惚,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看着他明显红了一圈的眼睛,总觉得贺猗方才在屋里偷偷哭过了一样。
“你忘了你之前跟我承诺过什么了?”
如果是以前,秦寻衍觉得自己肯定会耐着性子安慰贺猗,可时至今日,他觉得这份耐心……应该是这份伪装,早就随着他们关系的逐渐深入而变得不复存在。
他知道贺猗心里还放不下傅时靖,所以他这段日子一直在想尽办法对他好,讨他欢心,希望贺猗能尽快走出来,最好能喜欢上他,即便他没有报太大的希望。
可现在呢?
他不仅觉得他很失望。
他还觉得他潜藏已久的嫉恨俨然要克制不住。
他言语间满是自嘲,“还是说,你在可怜他?”
“我没有可怜他。”沉默片刻,贺猗终于抬起头正视了他一眼,只是那眼神在秦寻衍看来莫名有些躲闪,“一个自作自受的人,有什么值得我可怜的?”
如果像傅时靖这样有钱有势的人都需要被人可怜的话,那天底下还会有可怜人的容身之处么?
说到底,他只是恨傅时靖罢了,他恨他怎么还有脸回来找他,甚至摆出那副仿佛受害人的模样来渴求他。
贺猗没再看他,他转身朝着落地窗的方向走去,秦寻衍看着他背对着他坐在床边的身影,突然想起今早贺猗离开的时候,心情还很好,至少跟他在一起时,他从来都不会给他一个人难过的机会。
可现在的贺猗,身上仿佛被包裹了一层厚重的乌云,让他几乎快要看不见他也摸不着他。
“不然,我们今天就回去吧,怎么样?”
贺猗兀自坐着,忽然察觉到身边的床垫陷下去了一角,男人从身后圈住他的臂膀,贴在他耳畔温声问他。
“那比赛呢?”贺猗坐着未动,但颊边太过灼烫的呼吸不由得让他侧过了头,“我已经报名了,如果临时退出会被革除名字,以后禁止参赛的……”
“有我在,你怕什么?”秦寻衍信誓旦旦。
有他在,确实没什么好怕的,可是他不想放弃自己现在好不容易拥有的训练机会和参赛资格,也许回到a市之后,他以后很可能很少再有机会接触这些了。
可他的想法,秦寻衍并不清楚,反而他今天满脑子都是傅时靖追着贺猗跑上来的样子,他不知道他不在的那一会儿,傅时靖跟贺猗说了什么,又对他做了什么,看着贺猗那副分明乱了心神的样子,他就觉得如果傅时靖不消失,那贺猗永远都不能满心满眼只有他一个人。
他哪里像他装的那么大度?
他分明自私的很,甚至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偏偏顾念贺猗是个学生,而没有一早拿下他。
他收紧手臂把贺猗往怀里用力拉紧了些,贪婪地闻着青年身上那股淡淡的薰衣草香,一直到他用力过猛,勒的贺猗肩膀开始发痛,“秦寻衍?你怎么了?”
有什么东西在暗处悄然抬头,虽然男人什么都没说,但贺猗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他僵着身体坐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跑,等着男人那只手从身后不轻不重地勒住他的下颌,呼吸滚烫地亲吻他时,贺猗终于后知后觉地一把推开他从床上站了起来。
他回过头时,秦寻衍还用手肘往后支着身体半坐在床上,但是小腹下的反应突兀到几乎有些扎眼。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阵,贺猗看着他,神情有些局促,“我饿了,要不我们先……”
“我也饿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着贺猗颦蹙着的眉头,秦寻衍开始好奇他要是再步步紧逼一会儿,贺猗是会束手就擒还是落荒而逃。
每次都是他在贺猗面前礼让,让到最后,仅仅止于唇齿的亲热几乎成了他们两人之间的默契,他怕事情发展到最后,他什么都还没得到,贺猗早已离他远去,他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而是人心实在太难琢磨了。
他视线下移,毫不避讳地打量着贺猗两腿之间,沉稳的语气变得若有所思,“你每次跟我亲热都没什么反应,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单纯对我没兴趣,还是需要人帮忙才硬的起来?”
“……”
贺猗见他当即要起身,犹豫着往后退了几步,本能的想拔腿就跑,脚下忽然踢中一个东西,他低头一看,就发现那是部屏幕已经被摔的四分五裂的手机。
他心里一紧,再回过神时,秦寻衍早已走到他跟前来,男人自然而然地伸手搂住了他,视线慢慢落在了他因为呼吸不稳而颤栗的睫羽上,语气充满引诱,“你现在要是想走,随时可以推开我,可你别忘了傅时靖还在外面,他现在跟以前可不一样了,如果被媒体拍到你们两个在一起的画面,你觉得后果会是什么?”
“贺猗,能救你的人只有我,傅时靖他这次过来找你,无非就是因为得不到才想要了,如果你放下自尊重新跟他在一起,你还想经历再被人抛弃的滋味儿么?”
“他跟杨栖池已经订婚了,这件事注定无法改变,就算是你也不行,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男人的声音宛如恶魔低语般萦绕在耳边,没过多久,贺猗就感觉到秦寻衍的手指似有若无地勾动着他裤腰的边缘,见他没什么反应后,慢慢将手伸了进去,他试图忍耐着,可意识根本就左右不了身体上的反应。
察觉到掌心里那个形状可观的事物在那层棉质衣料的包裹下很快有了反应,秦寻衍当下也顾不得其他,他迫切地想要脱掉青年身上所有的衣服,在他身上把这件情事做个彻底,可他还是没想到,贺猗的反应真诚归真诚,接下来的话却好比当头泼了他一盆冷水。
“对不起。”他回过神,就发现青年的神色不仅谈不上丝毫的享受,反而举止间充满抗拒,“我不是故意的,可我今天真的没有心情做这些……”
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明明恨傅时靖恨的巴不得让他去死,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今天遇见傅时靖的场景,以至于秦寻衍每跟他亲近一分,他就总是会联想到那些他本该早早摒弃的画面。
此时此刻,贺猗已经完全不敢去看秦寻衍的脸色,他以为男人会很生气,没想到秦寻衍却笑了出来,“既然那么放不下傅时靖那个人渣,那你为什么默许我碰你?还是说,非要我下药,你才肯好好配合我一下?”
“……”
他抬起头来,就发现相比男人轻松含笑的话语,秦寻衍眼底没有分毫的笑意,直到男人不知不觉加重了手中的力度,身体上过于钻心扭曲的疼痛让贺猗嘴唇当场一白,脸上的汗直接就砸了下来。
“松手……”
耳边的喘息声猛地粗重起来,视线下那道向来笔挺板正的背脊正因为疼痛不可抑制地颤栗着。
眼看着贺猗的脸色已经难看到近乎有些失血了,秦寻衍回过神,终于松开了手中的挟制。
就在这眨眼间,青年就像一只失去重心的陀螺,径直栽倒在了他脚下,秦寻衍刚出于本能地想伸手去拉他一把,就叫贺猗咬着牙一巴掌甩开了他,“别碰我!”
“……”
事已至此,满腔的怒火瞬间因为这三个字变得消失殆尽,恍惚之中,看着蜷缩着身体趴在地上的贺猗,他这才惊觉过来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
可没等到他心生懊悔,贺猗已然挣扎着爬了起来,身形踉跄地走向门口,接着头也不回地一把摔上了门!
……
从练习室里出来后,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了下来。
距离比赛的时间已经迫在眉睫,今天有几个别处训练的团队在体育场馆跟awi的人做了赛前预试,龙飞宇跟几个队员说说笑笑的聊着天,剩下贺猗一个人不知不觉地从同行慢慢缀到了几个队友的身后。
他掏出手表看了一眼时间,神情一时有些游离。
自从傅时靖来到这里后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大概是因为上次他拒绝的态度太过坚决,傅时靖倒是没再来骚扰过他了,至于秦寻衍,估计是知道他还生着气,就算来找他和好也无济于事,这几日除了让赵数时不时来问候下他,整个人则一直处于失联状态。
一时之间,他的世界变得从未如此的清静。
“喂,你在想什么呢?”
突然,一只胳膊横插了过来,直接搭上了他的肩膀,贺猗身体一僵,本能的想躲开,待看清是龙飞宇后,他又松了一口气,直到这会儿他才注意到刚刚走在他前面的一大批队友不知何时只剩下龙飞宇和任逐了。
他回过神,收起了手表,“没想什么。”
“贺先生该不会是跟人闹矛盾了吧?”一旁的任逐突然发话,“这几天怎么没见秦总过来找过你了?”
“……”
“问什么问啊。”
注意到贺猗的脸色不怎么好看,龙飞宇很快嗤了一声,“你小子什么时候对别人的私事也那么八卦了?”说着,他又揽住贺猗的肩头,晃了晃他,“我刚刚跟他们说的话,你到底听见没有啊?”
贺猗后知后觉,“什么话?”
于是龙飞宇又耐心地把刚刚跟其他几个队友交代的利害分析又跟他再三叮嘱了一遍,贺猗听到最后,点了点头表示受教,一旁的任逐反倒有些好笑的揶揄道:“我当初第一次上场的时候,宇哥对我都没那么关照过,还只是预赛呢,他就这么一丝不苟的……”
“你放屁!”龙飞宇脸色大变,“我对你一天天的嘘寒问暖还少啊,不然你还想让我怎么关照你?我只是怕你们两个年纪小没经验,给我拖后腿怎么办?”
“我不会拖后腿的。”
贺猗听到这里,突然打断了他,“你放心。”
龙飞宇本来也只是一时口嗨开个玩笑,谁知道贺猗会那么认真,他被那双格外坚韧的目光看的脸上的表情差点儿兜不住,开始担心贺猗以为他是真的怕他拖后腿才这样说,只得又绞尽脑汁的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那个……暂时不要有太大压力,就算真输了也没什么,毕竟你是新人,大家都有第一次嘛……”
贺猗:“在我这里没有第一次,我不会输的。”
龙飞宇:“……”
三人做了告别后,贺猗就独自一人回到了酒店,谁知道他在楼下恰巧碰见了正在四处找他的赵数。
“贺先生,那个……”
赵数欲言又止,“老大他这会儿找你呢。”
“他在哪儿?”
“在你房里。”
贺猗到最后也没问秦寻衍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来这个时候找他,尤其是联想到前几天他们之间发生的那些不愉快,他就无法说服自己静下心来去面对秦寻衍。
于是贺猗也没选择听从赵数的建议回到酒店,而是不知不觉地一个人走到了龙飞宇所在的那栋小公寓。
他原本是想在酒店或者别处订一间房,但是他出来训练一向不带手机和现金,自然也不想再折回去拿。
索性他走到小公寓楼底下时,龙飞宇和任逐还没上去,见到他后,龙飞宇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走了过来,“哎,你怎么来了?”
贺猗犹豫了一下,“你今晚有没有事?”
“我能有啥事?你要是有事儿你直说呗。”
“你要是不介意,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
龙飞宇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会那么说,任逐听了,没忍住插嘴道:“其实宇哥他今晚……唔唔!”
话到一半,龙飞宇就手忙脚乱地捂住了他的嘴,心直口快道:“你要是想来住就住,没事的……”
“真的没事?”贺猗看着眼前两人的反应,明显迟疑了些,“你要是有事要忙,不用顾虑我的。”
说着,他转身刚打算离开,龙飞宇又连忙拉住了他,“哎呀,都是男人磨磨唧唧什么啊,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还能赶你走啊,上楼啊,等着我请你吗?”
贺猗怎么也没想到,他如今在异地他乡的唯一安慰竟然会是龙飞宇这个一开始跟他互相看不上眼的对手。
不过相比前一次来,这次龙飞宇的房间要干净不少,堆在沙发上的衣服不见踪影了不说,地板也被拖的光可鉴人,连带空气中也浮沉着一股淡淡的香薰味。
“今晚是不是有人要来?”
贺猗四下打量了一番,目光落在餐桌上插在花瓶里的红玫瑰上,他在沙发上坐下,龙飞宇刚打开冰箱,闻言敷衍了一下,“哪有啊,就我一个,对了,你喝不喝酒啊,要不要来点儿。”
“是女孩子吧。”
贺猗不以为意,“我不喝酒,有水就行。”
龙飞宇不可思议,“操,你咋知道的?”
“你平时又不讲究,现在突然把屋子收拾那么干净,还准备了玫瑰和香薰,总不能是猜到我还会再来一次才专门打扫屋子的吧。”
“我怎么就不讲究了?”龙飞宇不太爽,“不是每个直男都这么邋遢的。”他边说着边把一瓶啤酒放到了贺猗面前,“喝什么水啊,喝这个带劲。”
“喝酒误事,我明天还要比赛。”贺猗拒绝了,他又看向龙飞宇,“那我今晚岂不是来的很不是时候?”
“那你要以死谢罪?”龙飞宇喝了一大口,“你放心吧,我让小逐去说了,她知道是你,会原谅我的。”
贺猗疑惑,“为什么?”
“你的粉丝呗还能是谁。”龙飞宇的语气听起来酸溜溜的,“现在的小姑娘审美真不行……”
说到半路,他又连忙改口,“不是,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长的不行,我的意思是她们审美太单一了。”
贺猗也不在意,他笑了笑,“你说去酒吧认识的,可这才几天你就把人往家里带?会不会太快了?”
“怎么快了?我还有一年不到就要退役了,趁早找个媳妇儿回去不好吗?我妈都催我多少年了……”
“你要退役了?”
贺猗眼底掠过一丝讶异,“可你好像才三十吧?”
按理来说,拳击手一般会在三十岁左右就选择退役,最迟一点的,在西方四十岁,毕竟这种耗费体力的运动跟球员一样都是吃青春饭,人在三十过后,体力和精力很难再跟十几二十几岁相提并论,再加上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结婚生子,选择这个年纪退役倒也说得过去。
“但是我怎么也比你大个三四岁吧,你还年轻无所畏惧,我再不做打算,以后彻底打光棍儿了怎么办?”
贺猗觉得他在谦虚,“你拿过那么多奖项,又名声在外,怎么会缺人追捧?”
“我不缺人追是因为追我的那些都是男的。”龙飞宇连连摆手,“想什么呢,awi的男人可不兴搞基。”
由于小公寓只有一张床,龙飞宇原本提议他们两个人挤挤睡,但是贺猗坚持要去睡沙发,他看着贺猗把被子铺好后,撇了撇嘴有些揶揄道:“我都不介意你喜欢男的,跟我挤挤又怎么了?怕我占你便宜?”
贺猗想了想,懒得再多嘴解释,索性嗯了一声。
“喂,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跟男的做都是什么感觉啊?”龙飞宇耐不住找他聊天解闷的心思,好奇道:“还有……你是上面那个还是下面那个?”
“这很重要么?”
“这我哪儿知道。”
龙飞宇回答的可实在,“不过我觉得吧,身为一个爷们儿既然铁了心要做基,自然是要尝尝做下面那个的滋味,要是坚持做上面那个,那还不如跟女人做呢。”
贺猗往沙发上一躺,抬起手臂枕在脑后,开始闭目养神,他原本没打算说这些,听龙飞宇聊到这里,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你们圈子里肯做上面的那个岂不是很少?”
“应该差不多吧。”
纯1有多少他不知道,毕竟他又不混圈子。
但是除他之外,愿意做纯1的绝大部分都是双,多少有些男女通吃,所以跟双谈恋爱的结果就是,很有可能会面临对方最后背叛自己,跟人娶妻生子的结果。
不过他倒也无所谓,傅时靖如今都跟人订了婚了,他还有什么可怕的?他原本以为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这个,可没想到,生活的惊喜远比他想象的要错综复杂。
龙飞宇在耳边唧唧歪歪没多久,贺猗就听到了一阵沉闷的鼾声,他睁开眼一看,就发现龙飞宇仰着脑袋坐在他脚边睡着了,贺猗没忍住踢了踢他,就发现这人睡的还挺死,明明他自己困的不行,却怎么也睡不着。
迫于无奈,他只得把龙飞宇连拖带拽地拉到了沙发上躺好,自己则起身去了卧室睡。
夜间,忽然起了一阵大风,贺猗睡的迷迷糊糊,就听到了一阵淅淅沥沥的雨声颇有节奏地敲打着窗玻璃。
几滴冰凉的雨水顺着被风吹开的窗帘溅到了他身上,他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身体,埋在被窝里的脑袋抬起来时,这才睡眼惺忪的发现窗户好像没关。
雨一时间下的有些大了,贺猗揉了下眼睛,动作迟缓地从床上爬下来去关窗,路灯下,漫天瓢泼的雨丝变得根根分明,一辆黑色的suv却忽然驶入他视野里,准确无误地停在了这栋公寓的楼下。
直到尾灯熄灭,却也迟迟不见有人下车。
贺猗不由得好奇地打量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没能抵过睡意的侵袭,转过身一头栽进了被窝里。
翌日天一亮,贺猗就早早爬起来准备好装束去参加赛前复试,下楼时,他不知想起什么,特意歪过脑袋瞥了一眼那辆昨晚停在公寓楼下的车,就惊奇地发现那辆车居然还在,看双r的车标,竟然还是一辆劳斯莱斯。
海厘岛上的有钱人虽也不少,但是一般都住在江宁区,跟小公寓这边隔的倒是不远,但界限可谓分明。
他本能地想要上前探个究竟,却叫龙飞宇一把拽住了手腕,“看啥呢,还不赶紧走,当心晚了……”
……
在贺猗看过来的那一瞬间,傅时靖几乎连借口都想好了,可很快,青年就在他眼前被人一把拉走,而他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也随之慢慢平静了下来。
跟上次见面时,贺猗没有多少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他好像交了朋友,他的印象里,贺猗一直会跟同性友人刻意保持距离,可现在跟人勾肩搭背都成了常态。
而且还彻夜不归……
他望着那道颀长高挑的身影慢慢在他的视野里越走越远,抿了抿唇角,带上蓝牙耳机重新启动了车子,从贺猗身边恋恋不舍地开了过去。
傅时靖重新回到酒店时,陈枳正好也在,他顺手把手里的文件和车钥匙抛给了陈枳,刚准备吩咐些什么,就注意到陈枳看他的神情一时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
“怎么了?”
陈枳竖起手指,抿着嘴指了指屋内。
傅时靖脸色一变,直接绕过她走向了起居室,就看到皮质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正不紧不慢地剥着荔枝。
“谁让你进来的?”
也不知道是习惯了傅时靖对他一向没什么好脸色的态度,还是时间长了已经学会不在乎了,杨栖池指着桌上剥好的一盘荔枝,对他笑道:“你吃不吃?”
傅时靖指着门外,不容置疑,“你给我马上滚!”
见他不领情,杨栖池又充耳不闻地把荔枝放了回去,“你这几天去哪儿了?陈枳说你忙着去处理渔港开发的事情,可你昨晚上就该回来了吧,为什么我等了你一夜你也没回来……”
“管你什么事?”傅时靖额角青筋直跳。
杨栖池继续笑,“不管我的事,那傅总当初为什么要答应跟我订婚?”
“……”
他为什么会答应跟他订婚,姓杨的自己不清楚?
傅时靖懒得跟他废话,正要转身就走,谁知道杨栖池再次开了口,“我知道傅总心里放不下贺先生,但是也请你看在我们已有婚约的面子上,别再去纠缠贺先生了,你这样下去,让伯母知道了,她怪我怎么办?”
“你在威胁我?”
“我不敢。”
空气里一时之间变得火药味四起,陈枳怕再吵下去,指不定一会儿闹大了不好收场,她刚想出声劝两句 ,就听见身旁的男人忽然喜怒无常地笑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是去找贺猗了?”
“……”
傅时靖扯了扯领带,那张刚刚还薄怒满面的俊脸顷刻间就笑的有些玩世不恭,“面对一个连上床都困难的残废,我总不能因小失大吧。”
“……”
他这话说完,杨栖池就注意到他脖颈上有一道再明显不过的红印,虽然明知道傅时靖是故意刺激他要他难堪的,可杨栖池还是被他气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傅时靖,你信不信我去告诉伯母……”
“那你去告啊。”傅时靖丝毫不以为意,“你有胆子进傅家的门,怎么就没胆子接受事实了?你与其整天想着跟邢夫人告状,跟曹夫人诉苦,你怎么不好好想想杨老爷子当初睡了多少个女人才生下来的你?”
……
随着傅时靖上了车后,陈枳刚关上门,果不其然就听见男人吩咐道:“一会儿找人把杨栖池弄出去。”
她看了一眼傅时靖,小心翼翼的建议他,“我看您要不换间房吧,那张床杨先生他昨晚已经睡过了……”
“随你。”
傅时靖有些漫不经心地合上眼,靠在皮椅里闭目调神,随后不知想起什么,又补充道:“找人问问四楼还有没有多余的空房,最好能离他近一点儿……”
陈枳早知道他会这样说,嗯了一声,接着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傅时靖,想起刚刚他在楼上说的话,不由得有些好奇男人刚刚说的那些话是真还是假,她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示意道:“傅总,那您这儿是……”
“哦,蚊子咬的。”
“那您昨晚到底去了哪儿啊?”
“车里。”
“车里?”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傅时靖不大耐烦地瞧了她一眼,“我去哪儿是不是还得给你汇报一遍?”
“不敢不敢。”陈枳背地里翻了个白眼,嘟囔了一句,“您就当我替贺先生问的还不行吗……”
“……”
她这句话说完,傅时靖似乎是有被讨好到,脸色果然没再那么臭,男人挑起一边眉头,“那还不开车?”
“是是是。”
陈枳手扶方向盘,“不过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去awi的体育馆。”
傅时靖一说,陈枳这才知道这两天是awi每年每个季度都会在正式赛前准备的预赛日,目的是为了筛选出拥有正式参赛资格的人,同时也是为了让参赛选手提前熟悉规则,以免正式赛上发生意外和不必要的冲突。
因为不是正式比赛,场馆并不对外完全开放,前来观赛的除了一些对职业赛有研究的兴趣者外就是打通后门可以进去免费观赛的awi的会员粉,以及其他人。
而傅时靖就是其中之一。
任经理知道他要来,提前给他准备好了前排位置,不过傅时靖并不想引起过多关注,他今天来无非就是因为想贺猗了,才特地来看看他,所以他只单独找了个角落里不显眼但又能纵观全局的位置坐下了。
陈枳大概是看不得这些近距离肉搏暴击的比赛,才待了半个小时不到,就因为极度的生理不适中途告辞。
剩下傅时靖一个人跷着腿坐在席位上,饶有兴致地观看着,场内的呼声也随着比赛的进行一阵高过一阵。
他不由得开始迫切地希望贺猗能早些出现,却又担心贺猗会因为比赛负伤。他早知道贺猗喜欢这个,但是并不愿意纵容他去做,这种运动对贺猗这样从事演艺行业的人来说,风险性实在是太大,一个误差,就会因为毁容或者残疾导致事业被迫终止并赔偿大量违约金。
他隐约觉得贺猗今天上了擂台,十有八九少不了秦寻衍在背后撺掇,明明知道知道贺猗喜欢这个,还偏偏要借着比赛引诱贺猗跟他打赌,赢了就无事发生,输了就跟他结婚……傅时靖咬了咬牙,不止一次开始后悔自己因为外界的流言蜚语选择放弃贺猗的那一刻决定。
比赛一场场的进行着,一直等到第四组结束,两方回合分出了胜负后,终于,贺猗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相比于对手古铜色的健壮身躯,贺猗在第一视觉下看上去要单薄一些,但是却并不显干瘦羸弱。
不过在场观众大多是改不了以貌取人的习惯,并没有多少人看好贺猗,估计是觉得台上这个生得白净俊美的面孔并不适合出现在这样充满杀伐之气的决斗现场。
对方上来就是一个空中抬腿横扫,开始动手试探的时候,他不禁暗自为贺猗捏了把汗,那一条腿要是直直扫在身上,被扫中的人十有八九会直接趴下来,索性贺猗表现的要比他想象中的游刃有余。
第一回合结束,他紧悬的心不由得让他松了一口气,因为贺猗的表现比观众们想象的要出色一些,不少人开始对这个陌生的面孔刮目相看。
于是第二回合现场的气氛很快被调动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贺猗好像没有那么幸运了,对方几下拳肘并济的攻击猛烈到宛如藏在天边的云雷,一声响过一声,隐隐约约的光影掠动下他看到贺猗好像挨了一拳,傅时靖搭在扶手的手瞬间紧攥了起来,目光死死盯着那个不断朝着贺猗发动攻击的男人。
他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发誓,对方要是敢在台上对贺猗下死手,他绝对会不顾一切冲上去当场叫停比赛,然后找人私底下卸了那个王八蛋!
第二回合结束,贺猗的状态明显没有刚上来时要好,不到几分钟,就累的满身都是汗,因为有射灯聚集的情况下,那身奶油色的胴体远看仿佛被镀上了一层夺人眼球的珠光。
裁判叫停后,贺猗就拖着沉重的步子趴在边绳上暂作休息,其中似乎有awi的人上前跟他说了些什么。
等到第三回合开始,傅时靖已经不想再看,他本来以为贺猗输定了。其实就算是输也没什么,毕竟对方相较贺猗来说,一看就是个有好几年经验的职业选手。
贺猗在经验这方面几乎没什么优势,唯一一点好处就是他个子高四肢长,如果趁机咬住对方下盘来一个抱摔的话,那还是会有绝地反击的可能。
他心里这么想着,谁知道贺猗真的就那么做了。
他出神的那一会儿,场上就猛地爆发出一阵喝彩声,傅时靖再一回神,就看见两方几次游走互攻下,贺猗一个猛扑直接锁住对方后背死死绞合,同时伸出一条腿绊住对方下肢,再然后就是一个抱摔,完美翻身!
而原本身躯健壮的男人直接因为他,狼狈地贴地重重摔了下去,在擂台上砸出了一声不小的闷响。
傅时靖眼前一亮,就看见裁判也很快走了过来,而贺猗则扶着一旁的边绳慢慢直起了腰。
他皱了皱眉,耳边的喝彩声和鼓掌声让他几乎有一瞬间的耳鸣,刚才那几拳砸在他身上说不疼那是假的,果然实战还是要比普通演练凶险得多,以至于他每呼吸一口气,就感觉嗓子里火辣辣的抽着疼。
可就这短短几秒钟,余光里变故突发,原本倒地不久的男人忽然起身飞扑过来,一把拽住贺猗的脚踝把他拉倒在地,视线里几道数不清的光影起伏交错,一阵乱拳落下,凶狠地砸在他的脸上以及身上。
贺猗连忙抬手格挡,却还是敌不过对方整个人压在他身上对着他一顿疯狂输出,恍惚间他几乎能听到龙飞宇在场外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裁判似乎也因为这变故愣在一旁,看他什么时候扛不住了什么时候叫停。
他急中生智下,不知哪来的力量,忽然腰身一挺,咬着牙用尽力气一个打挺抬腿死死绞住了男人的脖子,对方呼吸一滞,直接被他连人带头拉了下来,他猛地挥起拳头毫不遗余力地对着对方脑袋就是一顿招呼!
有一瞬间仿佛回到几年前他第一次上擂台时被对手一顿暴击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也是用了三角绞拼命绞死了对方,才不至于最后输的那么惨。
他在地面上跟人缠斗不久,就趁着对方不备,一个接地坐起反手就是几拳补了上去,血水直接顺着男人被砸破的口鼻飞溅开来,一寸寸地染红了他的视线。
事后,贺猗是新人选手里唯一一个赢了组合比赛的人,不过awi的人高兴归高兴,龙飞宇还是第一时间冲下来找到他,满心歉疚地给要亲自他治伤。
贺猗一只手撑着洗手台,另一只手则取下了嘴里的护齿,开始不紧不慢地一边漱着口一边吐着血沫,一直到嘴里吐出来的水不再浑浊掺着血丝了,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拿过龙飞宇递来的毛巾擦了擦嘴。
“你先坐下,用这个药喷喷,暂时不会那么疼。”
龙飞宇说着连忙扶着他坐下,开始拿着药剂围着他检查他身上的伤口,贺猗觉得他有点儿大惊小怪,但也没推脱,等着那冰凉的药剂喷上火辣辣的伤口后,他直接倒抽了一口气,伸手就要去抓,“怎么那么刺挠?”
“废话,破皮了能不刺挠吗?”
龙飞宇一边上着药一边骂骂咧咧道:“不是跟你说了输赢不重要吗?那么拼命干什么,这还不是正式赛,你要是现在打出什么问题,你后面怎么参赛?”
贺猗不以为意地笑笑,“参不了赛那就直接躺尸好了,省得我还要因为输掉比赛去履行赌约。”
“什么赌约?”
“没什么。”
“不过那人是谁啊,他下手好重。”
“你跟人家打了三个回合,你不知道对方什么名儿?”龙飞宇有些无语,“人家是锋rig的主力徐川,你说人家下手重,你直接给人干医院去了你可知道?”
“有么?”贺猗后知后觉,“我那么厉害?”
“是啊,徐川一下场就被抬去了医院,你还能坐着跟我聊天,你是不是该庆幸一下?”
“也是。”贺猗笑了一下,忽然脸色一变,捂着嘴角皱紧了眉头,龙飞宇上前一看,摇头,“坏了。”
“怎么了?”
“破相了,你这脸上那么大伤口估计不做手术救不回来了怕是……”
贺猗虽然并不在意外貌,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不免心里一紧,满脑子都是事后李姐知道了他私自去打比赛,因为他弄伤了脸然后跟张媛丽一起索他命的场景。
见他当即要起身去察看伤口,龙飞宇又连忙按住了他,“哎呀行了行了逗你玩呢,没破相,就是……不太好看,你如果在意的话,接下来可能得戴几天口罩。”
“那没事了。”贺猗松了一口气,一边跟龙飞宇聊着今天比赛的直观感受,一边任由对方帮忙搽着药。
“保险起见,我觉得你还是得去医院一趟,拍个片子,你觉得呢?”
“嗯嗯。”贺猗点了点头,他虽然不怕受伤,但还是不希望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有伤也硬撑着不去看。
只是他跟龙飞宇闲聊没多久,一直安安静静的更衣室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两人同时抬起头——
贺猗脸上的笑容直接消失,但他还是维持着基本的平静,推了推龙飞宇,“没事,医院我晚点儿自己去,你先去忙吧,任逐他不是还没上场吗,你得去看着。”
龙飞宇离开后,秦寻衍就走了进来。
原本气氛还算活跃轻松的更衣室因为秦寻衍的到来,让贺猗瞬间有了一丝压迫感。
男人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过药剂瓶在他面前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替他上着药。
贺猗倒也没动,确切来说,是他已经动不了了。
比赛受的伤对他来说虽不是致命的,但对普通人而言,那一拳下去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决计缓不过来的。
膝盖上的挫伤尤为严重,毕竟在地面上缠斗了那么久,他现在但凡动一下,就会疼的希望没了双腿。
“你刚刚的比赛我都看了。”
秦寻衍将乳白色的药剂倒在手掌心,用指尖慢慢揉搓开,敷上贺猗的膝盖,男人温热的掌心包裹着他因为刺痛而发痒的膝盖轻轻揉按着,虽然使得疼痛消减了不少,但贺猗并不想因此对他有什么好脸色。
“今天的表现不错,但是有些明明可以避免的伤害,你为什么偏偏要硬抗下来?”
贺猗的脸色臭到极致,“那是我技不如人的问题,你以为是我想躲就能躲的?”
秦寻衍没再多说,他只是淡然一笑,“不管怎么说,恭喜你,替自己扳回一局。”
贺猗没再说话,秦寻衍依旧耐心细致地替他上着药,直到男人的手从膝盖不知不觉转移到了他大腿上,贺猗心里一毛,当即就要抬腿踹他,却叫秦寻衍一把拉住他胳膊,他猝不及防地弯下腰来,秦寻衍抬起头,正好亲到了他因为渗着血而颜色格外红润妖冶的唇瓣上。
然后贺猗条件反射地直接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他本来以为秦寻衍会躲,可男人一点儿也没躲闪,纹丝不动地跪在原地结结实实地挨了他这一巴掌。
贺猗被他这副无可救药的模样已经气到失语,仍是忍不住皱着眉头骂他,“你是不是有毛病?”
“生气了?”相反,秦寻衍一脸不以为意,他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如果还生我的气,你尽管动手,我看你在场上不是没打尽兴么?现在有个免费的沙袋供你发泄,你怎么反而不愿意了?”
他说着,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把browning折刀,手指一错,锋利的刀刃一下子弹射出来,他反过来将刀柄对准贺猗交到他手里,嘴角笑意不减,“动手费劲,用刀也好,你随意捅,别要了我的命就行。”
“捅伤你?然后呢?我去坐牢?”
贺猗看着他,慢慢接过那把折刀,嘴角一扯,脸上的神情笑的格外讽刺,“想借此捆绑要挟我一辈子?秦寻衍,你不觉得自己想得太美了?”
他抬手一丢,手里的刀直接笔直地飞向秦寻衍身后,接着“啪”地一声,一头扎进了衣柜门上。
“这么说,你不生气了?”
贺猗嗤他,“跟你计较我能有什么好处?”
他一手推开秦寻衍,从长椅上挪下来,脚步有些踉跄地往前走了两步,被涂上不久的药末早就顺着汗珠被液化成一道白痕从胸口一路蜿蜒而下,顺着他线条明晰的腹肌流进了视线触及不到的阴影深处。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一下秦先生。”贺猗突然想起什么,他顿住脚步,站在原地却未回头,“希望你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挟制着别人的弱点来逼人就犯……我真的很不喜欢,虽然我从来没有要生儿育女的想法,但是我也不想做个不能人道的废物。”
他说着,顺手抓起一旁的背心迅速穿上,兀自忍着身上的疼痛面不改色地走了出去。
贺猗原本是想抄着近路先去医院一趟,谁知道刚从更衣室走出来,就碰见了一个人。
是傅时靖。
两人四目相对了良久,都没有率先开口的意思。
傅时靖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贺猗,似乎是想确认他身上的伤势如何,毕竟想起刚刚在场上贺猗被人连着砸了好几拳的场景,他已经开始感同身受的觉得疼痛。
他本来想的是不管贺猗搭不搭理他,直接缠着他就行,一直缠到他烦为止……可现在贺猗就在眼前,触及到他冷若实质的眼神,傅时靖却感到了一丝胆怯。
“你……”
他动了动唇角,话还没能出口,不远处就传来一道喊他名字的声音,傅时靖脸色一变,就发现杨栖池恰到好处地让随身保姆推着轮椅找到了这里来。
“时靖,原来你在这儿啊。”
杨栖池也不在乎傅时靖的脸色难不难看,直接伸手拉住了男人垂在身侧的右手,两只手、两枚订婚戒指,形状规制完美无缺的好像天造地设的一对。
贺猗觉得有些刺眼,可他什么也没说。
他无视了杨栖池不知是单纯想跟他打招呼还是炫耀的举动,径直迈下台阶,头也不回地远离了这里。
“你闹够了没有?!”
眼睁睁看着贺猗从他眼前走过,傅时靖当即就想动身去追他,岂料杨栖池也来了脾气,死死抱住他的手臂怎么也不肯放手,“傅总,你忘了你当初怎么跟我爸承诺的了?我不管你私下里怎么对我,只要你表面上把我当回事儿就行,如果你现在连这点都做不到,你是想害死贺猗,让他落一个插足者的名声吗?”
“……”
话音刚落,走廊上忽然传来几声清脆的鼓掌声。
一下两下三下,拍打的颇有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傅时靖抬手甩开了杨栖池,目光微寒,渐渐转移到了从更衣室里不紧不慢走出来的秦寻衍身上。
“你他妈……”
他死死咬住了后槽牙,猛地拔腿冲了过去,一把揪住秦寻衍的衣领,将人拉扯的身形一滞,“你明知道贺猗喜欢搏击,你还纵容他去参加比赛,你他妈是不是个人?他要是因此出了意外,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我纵容他?”
秦寻衍仿佛听到了什么十分好笑的笑话,“傅总未免有些太过看轻小猗了吧,自由搏击本来就是他毕生追求的目标,无论我说与不说,他依旧会选择参赛,有我在,他不会出意外,我也不允许。”
“那他身上的伤你是瞎了?”傅时靖瞪他,“他要是真因此出了问题,你他妈担当得起?”
“比起你带给他的伤害,我想这点皮肉之苦对他而言应该不成问题吧。”秦寻衍并不放在心上,“何况男人身上有点儿伤不是很正常的事么?就算他真的出了意外,身体落下残疾,那岂不是更好?这样他就可以永远留在我身边,我也可以照顾他一辈子。”
“你个疯子……”
“傅总。”
无视傅时靖眼里的震惊,秦寻衍显然懒得再跟他多说,他扫了一眼一旁的杨栖池,嘴角噙着分心不在焉的笑意,“作为一个已有婚约在身的人,我劝你应该时刻注重下自己的行为作风,像这样,总是惦记着别人家的男朋友,你不觉得自己是否有些太不要脸了?”
“你他妈少给我放屁!”
傅时靖张口就骂,“贺猗他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那他答不答应做我的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秦寻衍一把拧住了傅时靖抓住他衣领的手臂,双眸微眯,耐心已然耗尽,“我劝你最好松手,要是让傅老爷子知道你在我面前没大没小的,你可当心他抽你。”
“你以为你拿老爷子就能威胁得住我?”
傅时靖恨不得生吃了他,“秦寻衍,你想让贺猗输掉比赛跟你结婚,我看你他妈就是痴心妄想!你尽管做梦吧你,老子得不到的人,你他妈也别想得到!”
他说着,挥起一拳眼疾手快地就砸到了秦寻衍的脸上,男人当场被他激怒,眼看矛盾已然被激化,待在一旁的杨栖池吓得连忙让保姆掏出手机联系保镖过来。
然而就在此时,不远处的广场上突然有人发出一声惊叫,几个人同时回头去看,就发现贺猗不知何时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已然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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