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在坦白真相之前, 贺猗早就料到傅时靖会发脾气,毕竟没人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自己的底线被人侵犯。
他不会怪傅时靖对他发脾气,怪只怪他自己为了贪图一时的安稳而忘了潜藏的危险, 怪只怪他和裴双意的恩怨牵扯到了傅时靖, 所以这怒火理当由他来承受。
那天离开后, 他本以为傅时靖会一气之下切断他和外界所有的联系,事实并没有,他还是和以往一样早出晚归地去工作拍戏,除了回来时,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今天收工的时间提早了点,不过贺猗没有和往常一样提早回家, 而是卸完妆后一个人换了身衣服,瞒着小崔和其他工作人员打车去了位于cbd的一处金融商圈。
那次车祸发生后,他去打听过也托人问过情况,但是介于真实情况大概被人刻意隐瞒住了,媒体上的新闻只播报了这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
但还是不免被有心者认出出事的车是傅时靖名下的,甚至在网上掀起了一波紧跟时事的猜测和推断。
譬如傅时靖曾因为公司立项和环大的老骨干王彬发生过多次争执, 再加上不被自己的亲爷爷待见, 所以心中积怨已久, 才故意使黑手借着车祸发泄怨气。
又譬如傅时靖得罪的人太多,这次车祸是被人故意使了手脚想要栽赃陷害,毕竟贺猗也曾耳闻过,傅时靖在商圈里是出了名的叛逆,虽然能力出众, 但不少人都认为他是脾气大过本事,也不过是借着家族名气耀武扬威,如果一旦被傅家抛弃, 只会什么都不是。
总而言之,众说纷纭,评论区还时不时有人带节奏说傅时靖和车祸脱不开关系,应该请求警察立案调查,贺猗看得心焦如焚,几次差点儿下场跟人撕起来。
没办法,傅时靖不肯回家,也不肯接他电话回他消息,他总不能坐以待毙什么也不管,就算他什么忙也帮不上,他也想确认一下傅时靖到底有没有事。
今天大概是复工,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不过好在天气冷,大家都穿的多,贺猗最近也因为新戏需求,以往长到遮住耳尖的头发剃短了些,戴上帽子和口罩,一
路上隔的远远的,谁也不认识谁。
不过大概是他这张脸没少跟傅时靖来过公司总部,不少职员都认识他,只是今天他来时,以往都会对他笑脸相迎的前台接待却脸色凝重,“贺先生,傅总这几日有要务缠身不便出面,建议您还是回去吧。”
“……”
他还没说什么,前台就驳回了他尚未出口的话,明显是一早料到他会忍不住来公司找傅时靖,贺猗心里顿时就有些不是滋味,“那我不找他,我找陈枳。”
“很抱歉,陈姐跟傅总一向形影不离。
贺猗皱眉,“我今早还给陈枳打电话了,她说她就在公司,让我有事可以来找她。”
事实上,陈枳确实接了他的电话,不过托词跟前台一模一样,贺猗不确定前台知不知道,索性试试先。
果然,前台愣了一下,向旁边的人递了个眼色,然而两人一无所知,“那我先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不用打了,放我上去找她不就行了。”
贺猗拦住了她想要打电话的举动,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身子往前一靠,两只胳膊拄在柜台上,弯起唇角露出一抹促狭的笑意,“李姐,你应该知道我和你们老板什么关系吧,这几天闹了点小矛盾,他让你们拦着我不准见他,可没说不准我见陈枳吧?我确实有点急事想找你们陈姐,万一耽搁出了什么状况,你就……”
“你少给我油嘴滑舌,你以前也经常这么说,把你放进去了我可没少挨骂呢,如果丢了饭碗你赔我啊?”
以前原著贱受缠着渣攻时,就经常来公司总部耍各种心机,久而久之,闹得整栋楼的人都久闻他的大名,连大门口的门卫处都托贱受的福换了好几回保安。
不过今时显然不同往日,虽然他和傅时靖的关系尚未真正公开,但难免绯闻还在,星娱又都是自己人,多少还是察觉到傅时靖和他的关系跟以前明显不一样了。
“李姐这话有点严重了,有我在怎么会让你赔了饭碗呢,就这一次,你能不能放我进去啊,我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要是担心,回头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贺猗明显注意到前台原本坚
持的脸色在他的说服下慢慢出现了动摇,他索性再接再厉地又说了几句好话,最终,前台还是扛不住他的死皮赖脸,摆了摆手无奈道:“行行行,不过你的饭啊,可不是什么人都吃得起的,就这一次啊,别给我找麻烦。”
“好。”贺猗回过神,唇角绽开一抹笑意。
前台找人给他刷了卡后,贺猗很快熟门熟路的去了傅时靖所在的那一层楼,一路上偶遇到几个职员,在看见他时都愣了一下,但还是出于礼貌朝他打了个招呼。
这会儿估计是在开会,整层楼都没几个人,他没找到傅时靖,索性就在他办公室里坐着打算等他回来。
只是这一等就等了将近半个多小时,落地窗外的天色也在不知不觉的等待中黑了下来。
这期间小崔还给他打了个电话嘱咐他早点休息不要熬夜,不然影响明天上镜的状态,贺猗看了看时间,决定再等二十分钟,如果傅时靖还不出现他就回家的。
挂了电话,他顺便起身去了办公室自带的茶水间接了杯热水,茶水间不大,像一个小隔间,大概是傅时靖不喝咖啡饮料,所以玻璃陈列柜里放的都是各种茶叶。
他仔细看了看,发现茶水间的左手边还内嵌了一个暗门,出于好奇心打开看了一下,发现是一间专供人休息的休息室,内设更衣室淋浴间床铺等,一应俱全。
然而一杯水刚接完,贺猗还没喝上一口,茶水间外就传来了动静,他刚准备推门出去,就听见有人犹豫了一句,“您确定要这样?我怕贺先生会不同意……”
“他不同意?为什么?”
傅时靖的声音紧随其后响起,几日不见,那声音听起来的状态要比离开那晚好上了不少,只是明明知道偷听不好,鬼使神差地,贺猗还是放下了推门出去的手。
“我只是担心您这样不声不响地带着贺先生去领证,什么也不举办,未免有点草率了吧。”
“草率什么?”
傅时靖在皮椅上坐下,十指交叉轻放在身前,眉目英挺,话语间带着一丝习惯性地漫不经心,“都是男人而已,没你们女人那么重视仪式感,更何况他现在不顾一切地选
择和我在一起,最终不就是为了跟我结婚么?如果是为了钱财名利,你觉得我一开始会追求他?”
陈枳也不知道是发自内心地赞同还是单纯为了应和,“说的也是,跟在您身边那么久,贺先生算是我这么多年见过的唯一一个什么也不图,只为了您的人,这样纯粹的人,在如今的圈子里恐怕已经不多见了。”
“他本来就适合结婚。”
傅时靖意味深长地哼笑了一声,话语里掺杂着他理解不了的,就像是捡到便宜一样的庆幸,“虽然男人比不得女人能传宗接代,但是听话省事知道分寸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不是么?照目前这个形势下去,未来几年只需要专心把a区和河工那两项建设好,要是日后老爷子问起,你就说我未来不打算考虑结婚,男人晚个几年又没什么,总比现在被稀里糊涂的逼婚强。”
陈枳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傅时靖想要稳住傅家,首先就得先稳住贺猗,暗地里把婚结了,明面上专心事业,这样一举两得,对他来说确实再合适不过。
只是陈枳好歹是个女人,做不到他那么狠心,仔细想了想,总觉得有些不妥,没忍住多嘴了一句,“那您要不要跟贺先生提前商量一下?我看贺先生他虽然不像是会在意这些的人,但是这样一瞒下去好几年……”
“不必了。”傅时靖想也不想地回绝了,“又不是女人那么麻烦还需要名分地位,只要没有变心出轨,我想做什么他自然都会同意的。”
……
贺猗忘了自己是怎么从公司大楼出来的,他在茶水间待了二十多分钟,时间不长不短,刚好足够他把傅时靖和陈枳的对话听了个完全。
从有打算带着他去领证的想法再到一些杂七杂八的工作问题,包括车祸那件事后续的处理,可他什么也没听清,大脑一片空白,反反复复只剩傅时靖那句——
“他本来就适合结婚。”
什么意思?觉得他听话省事知道分寸,还是觉得他便宜不值钱,不像别人一样图钱图权图名分?
是啊,男人和男人结婚确实不需要像女人那样注重仪式和地位,也不需要承担女人生育后的责任
与需求,他确实是什么都不图,从始至终,他都没想过要从傅时靖手里分走一分钱和权,他只想有个人可以陪着就好,傅时靖这种习惯性什么事都权衡利弊的商人思维这样想也没什么对错可言。
可是他现在的心情为什么会那么的失落?
不需要钱财权利,不就是意味着被丢弃也不心疼?
不需要名分地位,不就是意味着可以随时被替代?
他现在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不是他心态变了,变得矫情多事、脆弱敏感,明明他以前从不这样的,有人惹他生气他敢动手打回去,有人骗他感情他敢头也不回地离开,可现在他什么也不敢做,什么也不敢说,只敢一股脑地塞进心里。
他在傅时靖面前什么也不是。
因为他什么也没有,没有足够匹配的身份,没有足够显赫的家世,除了一腔孤勇和对未来的憧憬,只要傅时靖敢离开他,他就会变得什么都不是。
原来媛丽姐当初的顾虑是对的,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注定走不到尽头,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喜欢。
别人总得图你点什么才会喜欢上你,就连最简单的一见钟情都是起源于见色起意,他突然就记起上次在返程a市的迈巴赫上,他有问过傅时靖图他什么。
难怪傅时靖当时不肯直说,甚至怕说出来得罪他。
想到这里,贺猗忽然就有些想笑。
他以为傅时靖图他什么?
图他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和一无是处的爱?
当然不是,自然是图他省事图他天真,如果是个女人就更好了,还能负责传宗接代,不是么?
他待在那个茶水间的二十多分钟,多么希望傅时靖能推开门发现他的存在,知道他都听见他刚才说的那些话,然后他会给他时间去解释,最后重归于好。
可是,傅时靖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一直到他孤身一人离开办公室。
他以为傅时靖对他的喜欢已经深入骨髓,所以才会因为被他拒绝求婚,气的去跳楼,才会因为他的不告而别,三番四次从未气馁地跑去找他,才会因为发现裴双意的存在那么生气乃至愤怒地想要骂醒他……
其实这一切都是出于他极端的占有欲和不能轻易放过他的挑战欲以及一切都志在必得的好胜心罢了。
表面上好话说尽什么都以他为先,可私底下,他看不见的那一面,没少跟陈枳聊过那些他不知道的事吧。
在某个贺猗看不见的地方。
一个装扮普通的男人注视着他逐渐远离公司大楼的背影,躲在柱子旁刚要拿出手机给傅时靖说明情况,可电话还没等人接通,肩膀就被人拍了拍。
男人下意识转过头,什么还没看清,眼前骤然一黑,就被人迎面砸了一拳,眼角顿时一阵生疼的要跟裂开一样,他捂着眼睛没忍住哀叫了一声,手里的手机就被人一把夺过,一个冷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滚回去告诉傅时靖,别再派人跟着我。”
男人闻言错愕地抬起头,就发现贺猗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后,往日漂亮狭长、温柔多情的凤眼,现在却冰冷的仿佛凝了一层冰碴,迎着城市里充满人烟味的霓虹灯也能在不知不觉间看得人心底犯怵。
“我说话你听清了没有?”
贺猗耐心已经告罄,双眼通红地死死盯着他,好像是一只亟待咬断人喉颈的困兽,男人不敢多耽误,只能匆忙点了点头,提前结束任务,狼狈地逃开了。
……
八点一十六分。
距离上一个电话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小崔再次打了电话过来,然而电话还没接通,就被人拿过手机直接丢进了一只高浓度黄褐色翻涌着气泡的酒杯里。
震耳欲聋的音乐穿刺过耳膜听的人头晕目眩,忽明忽暗的灯光让人分不清前后左右,贺猗闷头趴在桌子上,时隔去年直到现在,头一次醉的不省人事。
一股浓烈厚重的劣质香水味钻进鼻腔,刺激的他没忍住皱着眉头咳嗽了两声,下一刻就感觉到有人刻意贴近他后背,伸手穿过他腋下,从身后一把抱住了他。
“你是……谁?”
贺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发现有个看不清长相的男人离得他很近,轻轻笑了笑,“你喝醉了吧朋友,我带你去醒醒酒,怎么样?”
“……”
被酒精完全
麻痹的大脑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就连肢体都无法自由支配,可贺猗还是迟钝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推开了男人,皱着眉头想要去摸索自己一早就被人故意丢在酒杯里震动的手机。
男人不以为意地再次凑近他,强行拽住他胳膊把他整个人拖了起来,只是他没料到贺猗个子还挺高,一站起来足足高了他一个脑袋,差点儿没架住人摔了下去。
于是他使了个眼色,另喊了两个同伴过来帮忙拖住了贺猗,带着他往酒吧的后门走去。
“你干什么……”
胃里翻腾的酒液烧的他难受想吐,喉咙里更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啃噬一样又干又痒,贺猗刚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头,想要去找水喝,下一刻就被人一把拽了回去,按倒在了脏兮兮的地上,有人隔着衣服摸他,有人企图凑过来亲他,甚至还有人……
贺猗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后像是被电打了一样猛地起身,抬起腿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向了那个趴在他大腿中间的男人。
“操……”
被踹的男人痛呼了一声,剩下两个反应过来连忙想要上来按住他,贺猗眼疾手快地起身跑开,顺手抄起垃圾堆旁的一只酒瓶,“砰”地一声砸碎在了墙上。
瓷片顷刻间炸裂开来,他一只手拿起半碎的酒瓶对准了其余两个人,一只手错乱地捂着额头,嗓音沉冷,“滚远,再过来一会儿老子废了你们!”
“啧,脾气还不小,臭小子你装什么呢,来这儿喝的醉醺醺躺着不走的人不都是等着被人捡吗?”
其中一个男人不屑地嗤笑出声,刚要上前,很快又被贺猗手中的酒瓶子逼的不得不后退了几步。
贺猗不傻,男人说的什么意思他又不是不懂,他只是实在想不通,自己活了那么多年,去过无数次酒吧,还从来没有被人当成过可以随意调戏的对象,怎么一穿个破书,一换个身份,就什么都变了?
难不成他现在看着真的很好欺负?
真你妈见鬼!
似乎是这种醉酒的人被陌生人捡尸的事没少发生,又或许是这个世界男人就算被侵犯了也算不上犯法,这一小片发生的打斗和争执,路
过的人都仿佛习以为常似得一脸淡漠的路过甚至是视而不见。
如果闹出人命不犯法,贺猗现在会直接把这三个傻逼弄死在这里,可惜他不能,他不仅要顾虑着不能搞出人命以免被判过失伤人,还要顾虑着自己别被人伤着。
穿着夹克的男人被他一脚踹翻在地,然后被他一拳拳砸了下去,直到毫无还手之力,身后有人向前一个纵扑,飞抱了过来,贺猗捏住酒瓶子,心狠手辣地往后一捅,准确无误地扎中了那人的肩膀,痛的那人侧翻在地,发出一连串惨叫!
剩下一个大概是惹不起躲得起,被揍的鼻青脸肿的捂着脸支支吾吾地迅速跑开了去。
贺猗站在原地,小巷子里的夜风吹过他汗湿的额发,他吐出一口浊气,酒在不知不觉间已醒了大半,短短十多分钟过去,伤的伤,跑的跑,他成了最大赢家。
他踉跄了一下,摇摇晃晃地往巷口走去,到了半路,不知道是想起什么,迷迷糊糊地转过身来,吓得还没爬起来的男人一个汗毛倒竖,愣在当场。
看着不远处那个笔直高挺的身影一步步走了过来,男人吓得想要逃开,下一刻就被眼前的青年一把拽住小腿,死狗一样拖了过来,接着,“啪”地一声,贺猗毫无顾忌地坐到了他身上,伸手拍了拍他脸颊,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醉醺醺的笑意,“喂,你叫什么名字?”
“……”
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被贺猗压的喘不过来气,男人明显憋着一口气没敢出声,贺猗却笑了笑,眉头上挑,脸上的笑容逐渐放肆,“是不是盯着我很久了?为什么不主动上来找我要联系方式,非要强买强卖呢?天底下没有难做的生意,你找我要,我未必给你,可你来硬的,我肯定就不会给你了,你说对不对啊?”
他自顾自地说着,伸出指尖揉了揉眉心,刚想起身,视线里,地面上的阴影一动,有人对准他后背挥起了一只棍棒,贺猗的神色明显怔了一下,不知怎么的,却连还手的兴致都没有了,那站在他身后去而复返的小混混直接轻而易举的一棍子敲晕了他。
“大哥!”
小混混慌忙扔下棍子扑了过去
,男人嫌弃地一把推开了昏死过去的贺猗,嘴里骂骂咧咧地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站起了身,刚想送上一脚发泄怨气,无意间不知瞥见了什么,他鬼使神差地蹲下身,伸出手抓住了青年的头发提起他的脑袋,以便自己能看清他的样子。
男人眼前一亮,果然,那张即便是素面朝天也能经得住360度无死角摄像头的相貌跟普通人总是有着云泥之别的,仅这一瞬间,他心里已经闪过了无数种想法。
然而男人也就只能想想,最终一切恶念到此为止。
贺猗再醒来时,室内是暗的,只有墙角开了一盏暖黄色的落地台灯,盈盈包裹着他周身这一小片光亮。
他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才撑着床垫慢慢坐直了身子,身上搭着的被子自然而然地从他修长白皙的肩颈滑落,露出他肌肉匀称紧实的上半身。
手掌和手腕连接处缠绕了一圈绷带,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弄伤的,他刚使了点劲,就疼的跟要裂开一样。
没过一会儿,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贺猗只是抬头淡淡扫了一眼,很快又靠回了床头。
见他一点也不意外,来人反倒好奇地笑了笑,“贺哥,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意外呀?”
似乎是习惯了贺猗这副无风无浪的样子,裴双意依然乐此不疲地找着话题取悦他和自己,“是不是料到我会来救你呀,你也太不小心了,遇见这种畜生怎么能手软呢?就算弄死他们闹出人命,没有我,不是还有傅时靖嘛,他一定会不顾一切护着你的。”
手掌被人轻轻拿过,掌心的绷带也被人一圈圈拆开,贺猗面无表情地看了裴双意一眼,“你用不着唆使我犯罪,我们不是一路人。”
“贺哥,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啊。”裴双意因为他的话有些难过,“我是真心实意想要你好的,更何况,你在那天事发后没有及时告发我,而是选择沉默包庇我时,就已经身处犯罪边缘了……我们注定会殊途同归,即便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那你信不信,我迟早会亲手把你送进监狱里。”
贺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直到裴双意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床,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