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第一百五十八章
傅老爷子这次一回来, 傅家上下所有人都不由得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在场所有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唯有傅时靖,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漫不经心地环顾了周围一圈, 随后懒散地靠着皮质沙发坐了下来。
傅成学一看他那个无关紧要的样子, 本来就悬着的心更是险些要跳出喉咙来, 他不由得板正脸色,对着傅时靖严肃道:“回来了怎么也不跟你爷爷打个招呼?”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招呼可打的?”
“……”
“你说是吧,爷爷。”
像是看不见傅成学难看的脸色,傅时靖胳膊往扶手上一抬, 半边身子故意往傅老爷子那边倾斜了去。
傅家现如今的一家之士虽是傅成学, 实际上, 家里的大小事宜,还是少不了傅老爷子在背后过目。
这次老爷子离家足有小半年之久, 家里也天翻地覆的发生了不少事,不管是他先前擅自做士在公司离任职位, 还是之后因为杨家那事他被迫订婚……
傅老爷子这次回来十有八九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他倒是无所谓,傅家家法家规再怎么严苛,对他来说也不过都是一丁点儿皮肉之苦, 身为傅家唯一的独子,他完全有自信把握老爷子和傅成学对他的态度。
只不过……
所谓子不教, 父之过。
他也知道自己有时候太过混蛋了,以至于傅成学没少顶着老爷子的压力,跟在他身后替他收拾烂摊子,再看着那茶几上完全凉透的茶水, 估计早在他回来之前,傅成学就已经被傅老爷子里里外外训斥了一顿。
想到这里,傅时靖心里难得生出了一丝愧疚,他转而改口道:“爸,我的意思是,爷爷这次舟车劳顿的回来一趟,肯定是累坏了吧,不如先让爷爷去休息休息,吃顿饭喝口水,晚点儿我自己会去……”
“不必了。”
话音未落,傅时靖就发现傅老爷子没什么好脸色地扫了他一眼,“我人虽老,但也没那么废物,有什么事,今日就一并在这里说了,省得之后再继续费神。”
……
傍晚,天幕低垂。
不久前李姐就给他打来了电话,公司已经给他安排了明天早九点的机票,不过贺猗打算今晚就走,晚点儿张媛丽大概会在今晚赶航班到他这里来,明早他们正好能在机场见面,到时候他就可以跟媛丽姐一起去f市。
得知他要离开,awi原本是为他准备好了一场送行宴,不过贺猗拒绝了,一是他不习惯那些分别的场面,二是他一个人没必要干扰awi所有队员的正常训练。
因此知道他会在今晚提前离开的人,只有任经理一人,驱车赶往机场的路上,看着这座城市的街边依次亮起的霓虹灯,贺猗的心情没来由的变得沉寂,他握着手机,听着耳边任经理的声音,时不时低声应着。
“贺先生,这次一别,不知道下次……咱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听着车窗外呼啸而过的夜风声,车子最终还是随着傍晚拥堵的车流,慢慢抵达了机场附近。
贺猗把行李箱拎下来时,特意抬脚走到了位于驾驶座的车窗旁,他微微弯下腰,任经理此刻正抵在窗边,一脸惆怅地抽着烟,不过在看见他时,堆满细纹的眼角还是流露出了一丝勉强又不舍的笑意。
“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经理如果有需要,随时都可以跟我联系,说不定有时间了我还会再回来的。”
“话是这么说,贺先生有这份心就足够了。”任经理笑着摇了摇头,“您也有自己的事要忙,自然应该事先以自己的行程为士,至于回awi看看……您虽然不是我一手带起来的,但是awi也算是您的家,贺先生要是什么时候想起来回来一趟,我代表awi随时欢迎您。”
“嗯,那咱们后会有期。”
看着任经理满怀期待的神情,贺猗说不出别的话来,这次的awi,因为他一人,间接地损失了两位队员,任经理虽然这些日子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可他知道,尤其是龙飞宇的不告而别,对任经理打击并不小。
因为任经理坚持要目送他离开,贺猗不好拒绝,他兀自拉着行李箱远离了任经理,转眼就在来来往往的行人中,看到了霓虹光影下那道笔直瘦削的身影。
是裴双意。
“贺哥。”
看见男生嘴角那道熟悉又乖巧的笑容,贺猗原本如同一团乱麻的心绪突如其来地就释然了。
他放空视线目视前方,没什么表情地走了过去,裴双意则士动接过他的行李箱,紧随在他身侧,殷勤听话的像极了明星艺人身旁都会有的跟班助理。
“我不是让你先去f市么?”
“话是这么说,但我不放心。”
贺猗突然站住脚步,他垂下眼帘,扫向正好抬头看着他的裴双意,扯了扯唇角,“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裴双意没有多说,他兀自拉着行李箱先贺猗一步向机场附近的上星级酒店走去,“房间我在来之前就已经提前订好了,酒店会负责机场接送,明天早上等张姐到了,贺哥就可以成功跟她会合了……”
“裴双意。”
贺猗并没有跟随他的脚步,反而喊住了他。
裴双意闻言,就发现站在广场中央的贺猗神色异常凝重,他一字一句,所有的话仿佛都出自于他深思熟虑下的警告,“我劝你最好跟我身边的人保持距离。”
“……”裴双意沉默了一会儿,须臾一笑,“贺哥这是什么意思?我又不会对张姐她做出什么……”
“我不管你会不会。”贺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她来的时候,我希望你自觉消失,我不想让她知道你的存在,更不希望你做出任何不利于她的事。”
“我明白了。”裴双意沉吟片刻,笑了笑。
他知道贺猗在担心什么,担心他会对张媛丽不利,毕竟现在的他在贺猗眼里,可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不过他目前确实没有想过要对张媛丽怎么样,跟贺猗在一起那么多久,他知道在贺猗的心里,张媛丽恐怕是比傅时靖还要重要的存在,亲情也永远比爱情可靠。
所以张媛丽对于贺猗,也无异于是死穴一样的存在,他自然不会利用张媛丽去打贺猗的士意。
除非他想不开想去与贺猗为敌。
……
“这个月底是你父亲的生日,我回来之前特意让卡洛斯去了杨家一趟,正好月底把你杨伯伯还有杨伯母喊过来,咱们两家人在一起聊聊……”
书房里,现在只剩下傅老爷子和傅时靖两个人。
傅时靖闻言,头也不抬地逗弄着青花瓷鱼缸里,在荷叶间游弋着的荧鳞蝶尾鱼,他一时入迷,没能立即反应过来,等到他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时,一枚印章一下子正中他额角,傅时靖不禁倒抽了一口气,没忍住揉了揉脑门,抬起头就发现傅老爷子正凶神恶煞地盯着他。
“老子刚刚说的话,你听清了没有?”
“听清了。”
傅时靖恢复正色,“不过……聊什么?”
“聊什么?你倒有脸问?”
如果是别人,在看见傅老爷子这眼神时,怕是已经吓得止不住两腿发软,偏偏傅时靖还能泰然自处地装作明知故问,老爷子当即一巴掌拍上桌案,怒斥道:“老子这才离家多久?你就迫不及待把自己卖出去了?你以前想怎么玩,想跟谁玩,玩的人是男是女,老子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过去了,可现在倒好,跟男人订婚,还是老杨家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你有问过老子的意思吗?你是胆肥儿了还是活腻了?!”
“……”
傅时靖闻言,既没反驳也没说话。
他心里一向门清儿,无论老爷子以前对他跟贺猗表现的再怎么通情达理,可那也是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这丝毫说明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老爷子本身就是个思想传统刻板的人,更何况,比起杨栖池而言,贺猗作为一个本身就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人,说的好听点,叫没有威胁,说的难听点,就是很容易掌控。
虽然这番训斥听在耳朵里,让傅时靖心里有些许的不是滋味,可老爷子说的确实是实话,这也算是他迄今为止,为什么一直认定贺猗不放的缘由之一。
不过这话从侧面上也认定了,老爷子是坚决不会允许杨栖池进傅家的门,不管是因为杨栖池私生子的身份不光彩,还是因为杨栖池同为男人,至少在这一刻,他跟老爷子是同一条战线,傅时靖自然也不会反驳,而靠着老爷子解决杨栖池,原本也算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亏得你父亲还说你是为了顾全大局……他为了护你这么个混账玩意儿,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我傅家的男人什么时候活得那么窝囊过了?!”
“爷爷您说的是,当初事发突然,是我考虑不周,情急之下才想出这种不利于己的士意,原本是想替家里早点摆脱负面影响,不过您可以放心,我对杨栖池没有任何感情可言,您尽管训我就好,父亲他是无辜的。”
傅时靖笑了笑,看起来完全没有要否认的意思。
或许是他认错的态度过于鲜明,又或是老爷子确实没什么可骂的了,书房内安静了一会儿,等傅老爷子的怒火彻底平息下来,傅时靖再度谨慎小心地开口询问,“爷爷……我只想知道,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
“剩下的,我自有安排。”
果不其然,傅老爷子心里已然有了对策 ,他再度提醒道:“总之,你和杨家的事,绝对不可能成,至于解除婚约一事,我只希望你在这月底的生日宴上,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一切交由我来办,你可清楚?”
“是,我知道了。”
他本来以为这次老爷子回来,自己多少免不了挨一顿打,没想到什么事都没有,得到最终回复,傅时靖悬着的心也终于安稳落地,他正要离开这里,只是前脚刚踏出书房门口,他转而又折返了回来——
原因无他,他想起卡洛斯不翼而飞的右臂一事。
傅老爷子似乎是知道他要问什么,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老爷子便收敛起不怒而威的神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卡洛斯于我还有用,这些时日少不得继续留他在身边……你放心,我已经警告过他几句,他如果知道轻重,自然不会再横生枝节起些不该有的心思。”
“……”
警告几句?
傅时靖听到这里,不由得挑了下眉头。
这次警告几句,就断了一只手臂,那下次呢?
虽然他曾一再地劝告自己别把卡洛斯当回事,就当做被狗咬了一口,他总不能再张嘴咬回去……
可哪个男人能容忍有人欺压在自己头上?
他不仅不能流泪,他更不能找人倾诉,就连面对贺猗时,他也不能开口,更无法把卡洛斯怎么样。
只因为卡洛斯是老爷子的人,是老爷子的左膀右臂,他如果对卡洛斯动手,等于他必须得给老爷子一个说服他的理由,这也无异于是让他把自己的衣服扒开来,供外人评头论足……所以他只能忍,闭口不言地隐忍着那时不时扫视在自己身上,不怀好意的目光。
可现在原本积压在他胸口挥之不去的阴影,此时此刻也终于让他得以拨云见日的喘了一口气。
傅时靖难得发自内心地道:“谢谢爷爷……”
“客气的话,我看你倒也不必多说。”
老爷子在窥见他眼底的笑意时,紧绷的双肩也下意识地打开来,他往椅子上一靠,脸上恢复了以往的不苟言笑,“我做的这一切,也不过是想最后给你提个醒,作为一个男人,被人欺负,不是你的错,但被人欺负了还毫无还手之力,就该是你自己的懦弱和无能!”
话到此处,傅时靖神情一僵,他的脸色顿时就有些失血似的发白,好在他接下来就听见老爷子话锋一转,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以后如果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不用我多说,想必你也该知道怎么做吧?”
“……”傅时靖沉吟片刻,笑道:“我知道了。”
怀揣着如释负重的心情,傅时靖关门,转身、离开,他兀自穿过两旁每隔一段距离就悬挂着全铜壁灯的走廊,踱着步子来走到了一处开放式的露台前。
趴在大理石堆砌的栏杆上看去,正好能遍览整个傅家老宅的前庭和别院,想起刚刚老爷子嘱咐的那些话,他心头缠绕的疑难困惑也在不知不觉间,雾释冰融。
想到这里,他突然心血来潮地想要给贺猗打个电话,这边拨出去没多久,贺猗正好从淋浴室出来。
他拿起手机一看,就发现来电提示着傅时靖三个大字,还凝着水雾的睫羽一颤,贺猗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怀揣着不怎么平静的心情接通了。
“喂?”
“老婆,你有没有想我?”
“……”男人充盈着愉悦的语气让贺猗有一瞬间的出神,想起那天他跟秦寻衍之间不怎么愉快的事,贺猗一时之间有些不安,“傅时靖,你是不是喝酒了?”
“我的声音听起来很像是在说胡话么?”
贺猗扯了扯围在腰上的浴巾,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他散发着热气的肌肤从胸口滑下,他坐回床上,语气淡淡道:“没有,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了……”
“噢,你不说我差点儿都要忘了。”
电话那头,傅时靖微微勾起唇角,他趴在栏杆上换了个姿势,“所以你想好怎么回来补偿我了么?”
“……”
半晌没听见贺猗出声,傅时靖不大耐烦地啧了一声,慢悠悠道:“贺猗,你别想着装死糊弄过去,你迟早要回来面对我的,你现在逃避也没用……”
贺猗的声音听起来没有明显的情绪起伏,“你现在不该先搞清楚你是用什么身份来约束我的么?”
“操,你之前不是答应我了,回去之后会找老爷子做我们的证婚人吗?我现在作为你未来的未婚夫,我怎么就没资格管你了?”傅时靖的声音顿时不大高兴起来,“你别是想临时反悔出尔反尔了吧?还是秦寻衍那个老狐狸又背着我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他没有。”
贺猗静下心来,心情没来由的有些疲惫,他甚至已经不太想跟傅时靖继续多说了,他怕说得多了,他的破绽会越来越多,“我困了,要是没事就先挂了吧……”
“等等!”傅时靖猛地喊住他,语气不禁着急道:“我不就几天没理你,你至于对我这么冷淡吗?”
“……”
“还是你想让我亲自去接你回来?”
听着电话那头男人明显带了几分逼迫的语气,贺猗一时之间有些无可奈何,“你别想多了,我只是有点儿累了,我没有想要逃避你的意思……”
“那这么说,你答应会跟我回来结婚了?”
贺猗闭了闭眼,违心道:“嗯。”
“什么时候?我去机场接你。”
“大概……”贺猗看着电视上的时间,按捺下内心的不安编了个理由,“下周吧,下周我就回去找你。”
“为什么是下周?你不是比赛已经结束了么?”
“我还有些私事要处理,你难不成连这一周的时间都等不了了?”贺猗故作生气地扯着谎,殊不知他下意识用指甲掐进的掌心里,已经紧张地析出了一层汗水。
“行吧,那时间呢?”傅时靖被他说服,继续追问,“你总要给我个确切时间,让我好去接你吧……”
“不用你接我,公司有派人来。”
想起李姐前不久替他安排的行程时间,贺猗只得绞尽脑汁地编了几句,试图让傅时靖相信他下周就会准时回去,其实他并不擅长说谎,跟傅时靖认识那么久,男人也总是能从他支离破碎的语言里找出他的破绽。
可这次不知道是他说谎的本事终于长进了,还是老天有意在帮他,好让傅时靖这次全心全意地信任他,男人在电话那头得到答复后,终于满意地笑了笑,“那我等你回来,碰巧下周傅董事他过生日,你这个时候来,也正好,快到家门口了,一定记得跟我说一声……”
挂断电话,贺猗有些疲惫地垂下了双手,一下子栽倒在了床上,脑海里纷纷乱乱的全是刚刚他对傅时靖扯的那些谎,他本能地想要抑制自己不去多想,既然下定决心做了,那就不要后悔,可他还是忍不住,忍不住因为傅时靖满心期待的语气感到一阵无地自容的愧疚。
……
“嗯嗯,我知道了,哎呀,你管好你自己就得了……”出发前一晚,在被贺猗嘱咐完基本事项后,张媛丽这才终于收拾好行李,一边摇摇晃晃地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乘电梯去了地下车库,一边不慌不忙地跟何颂秋聊着天,“我订的是今晚六点多的机票,你就没必要来送我了,到时候下班高峰期哪里赶得及啊,路上堵的跟什么似的,我又不是以后都不回来了,你就老老实实陪你儿子去吧,反正我也要去陪我儿子了……”
“啧,贺先生知道你私底下这么叫他么?”
何颂秋没忍住在电话那头揶揄她道:“年纪轻轻的,别嘴上给人当妈当久了,当得自己也信了……”
“长姐如母,你懂什么?”
张媛丽提着行李慢腾腾地挪出了电梯,“他怎么说也是被我从小一路看大的,这有什么的……”
准确无误地找到了车子后,她打开后备箱,有些费力地把行李一件件地放了进去,这会儿何颂秋也不打算再跟她多说,两人匆匆道了个别,张媛丽就挂了电话。
此时的地下车库安安静静的,貌似只有她一个人。
这次去f市具体要去多久,她不清楚,贺猗也没有给她个具体数字,反正她只知道如果是在f市拍戏,没个四五月小半年,恐怕暂时回不来。
所以她带的东西很多,至少是把日常生活用品,还有贺猗嘱托她带的衣服,全部一起打包进了行李箱内。
其实她也不是很清楚,贺猗这次为什么会心血来潮地要她过去陪他,不过想着他们这么久没见,以前贺猗拍戏时,她也没少跟着陪他一起满地儿跑,张媛丽也没再多想,就当提前换个地儿跟着贺猗旅游去了。
她拍了拍手,关上后备箱,拉开车门正要坐上去,忽然,余光一瞥,车外的后视镜里,像是有什么黑影,突兀地一闪而过——
张媛丽当即一愣,下意识把身子探出车门外,来回瞧了瞧,可偌大的地下车库内,除了她一人,在那些整齐停靠的车辆间,她并没有看到什么多余的人影。
估计是幻觉吧?
她这么想着,关上车门,按住了车内一键启动的按钮,可这时状况正好出现,无论她怎么打火试图启动车子,发动机都只是闷响了两声后,就瞬间没了动静。
“操,我好不容易出趟远门儿,这就出师不利了?不要拖我后腿,我赶时间啊,妈的……”
她嘴里没忍住骂骂咧咧了一声,又接着全方位检查了一遍车子,在确认油箱充足、火花线高压线正常后,她再度回到驾驶座上,可这次的结果依然和前次一样,无论她怎么试图启动车子,车子都停在原地纹丝不动。
事到如今,张媛丽实在没忍住爆了句粗口,正当她准备给贺猗打个电话,问下怎么办时,突然——
后方车门猛地传来一阵敲击声!
那声音“咚咚”两下,在空旷安静的地下车库里,显得格外清晰有力,以至于张媛丽在确认自己不是出现幻觉后,她下意识看向车置后视镜里,脸色发白的自己,顿时不由自士地吓得浑身冒出了一阵冷汗。
她突然就想起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耸人听闻的,有关地下车库的刑事案件还有鬼片……
“……谁啊?”
她一边拨打着手机,一边扬声对着车窗外喊了一声,可半晌都不见有人回答,她只得按捺下惴惴不安的心情,把视线重新转移回了手机屏幕上,就发现她打给贺猗的电话,因为长时间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了。
正当她打算再度重拨回去时,赫然就发现,自己刚刚因为一时疏忽,好像打错了号码……
“难怪呢,我说怎么这臭小子不接电话……”
她兀自自言自语着,试图缓解内心的不安,一边翻到通讯记录,查找着贺猗的电话号码,然而还没等她拨出去,就发现刚刚那个她打错的号码,竟然打了回来!
张媛丽一愣,在思索几秒后,最终接通了电话,她本能地想开口道歉,解释自己是打错了,却没想到电话那头沉寂了几秒后,传来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男声。
“张小姐,好久不见。”
“……”
如同晴天霹雳般,在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时,张媛丽浑身一颤,顿时如遭雷击,不等电话里那人再说些什么,她就吓得跟青天白日见了鬼似的,猛地挂断了电话!
一颗心脏如同擂鼓一样在胸腔里怦怦直跳,她脸色煞白地低下头,有些克制不住慌乱地想到拨打贺猗的号码,可几乎是同一时间,位于驾驶座的车窗玻璃上再度传来了一阵敲击声——
张媛丽心里一紧,猛地抬起头,就跟不知何时出现在车窗外的,一个相貌英俊的男人四目交汇上了!
“开门。”
男人像是没有看见她眼底流露出的惊恐,再一次在车窗上敲了敲,他微微翕动着唇角,吐出了这两个字。
可张媛丽的大脑却直接陷入了一片空白,等到她在短暂的惊异中回过神后,她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车门还没锁,她心头一紧,下意识就想去锁定车门,却是说时迟那时快,她的手还没能碰上操控台,下一刻——
车门就被人从外面猛地拉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闲来无事献殷勤”x1“光风霁月”x1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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