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第一百四十三章
贺猗跟孙言韵匆匆赶去派出所时, 那个之前指证过他的渔民已经事先被警察带去刑讯室审问去了。
至于龙飞宇和任经理，则坐在接待室里等待结果，一见贺猗赶到，任经理眼前一亮, 连忙朝他走了过来, “贺先生, 您来了……快坐。”
贺猗闻言点了点头，视线却是越过任经理肩膀率先看向了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龙飞宇，听见他来了时，龙飞宇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迅速别开了视线。
也就短短两三天不到, 他觉得龙飞宇整个人就像是具已经被蛀虫掏空, 只剩下一副空壳的枯木。
形容憔悴、没精打采。
他看在眼里, 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五味杂陈。
如果事件重演，在得知刘钦差点儿害死傅时靖的那一刻, 他还是会选择抓住刘钦再把人暴打一顿，因为无论他是否横插这一脚, 刘钦做错事是事实, 他最后落得个被人捅穿心脏，葬身大海的下场也是事实，他跟龙飞宇事后必然会因此翻脸, 反目成仇……也是事实。
他事到如今，唯一后悔的, 可能就是他不该在当初跟龙飞宇交好，这样他们彼此之间永远只有单纯的恨。
孙言韵来了之后就主动坐回了龙飞宇身边，上次在派出所吵了一架，目前看起来……这两人并没和好。
贺猗打量了一阵, 就收回了视线，他们几人又在接待室等了约莫半个小时左右，警察就带着结果出来了。
“结论就是……还有待查证。”
在来之前，那个事先指证他的渔民突然在今天改口来到派出所，一口咬定是自己杀了人，并且还把杀人的动机、时间、地点，包括刘钦身上的刀口有几处，刀口的程度深浅，形状大小都说的明明白白，一清二楚。
贺猗听到这里，未免觉得有些过于不可思议了，虽然他知道他不该以貌取人，可看那渔民一副黝黑老实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会有临时起意杀了刘钦的意图。
这样想的人，自然不止他一个，龙飞宇作为死者家属，在听完之后，只是木着张脸并没有给出什么答复。
警察却叹了口气，随后用种听起来诙谐实际自嘲的口吻道：“我从警十多年，这样杀人抛尸的案子也不是头一回见了，这案子看起来容易办理，谁知道偏偏赶上这种极端天气，取证也不容易啊……”
“警察同志，辛苦了。”
任经理起身致了句谢，一如既往的十分会来事儿。
“不辛苦，为人民服务，这是应该的……”说着，民警忽然把视线投到了他身上，“你叫贺猗是吧？”
“……”贺猗一下子回过神，眼前说话的民警正是上回审问过他的，他点了点头，站起了身。
“关于这个案子，之后我们会持续跟进，虽然你的嫌疑解除了，但是鉴于你之前跟死者起过冲突，不代表这后面就没你事儿了，希望你届时能随叫随到……”
“嗯，有需要我会尽力配合。”
虽然他知道自己是清白的，被抓进去再放出来是迟早的事，但是大概由于傅时靖临时插了一脚，贺猗能看得出来，那位老民警看他的神色还是带着几分琢磨。
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想要早点结案揪出真凶，他目前秉持着最大的怀疑对象也依旧是杨栖池。
甚至他一味的觉得，此前来自首的渔民极有可能是私下受了杨栖池的贿赂，可这一切也只能来源于他的设想，并不能完全运用于实践，在没有明确证据的情况下他也不敢贸然行动，再加上这次案子刚好赶上台风天，目前获得的消息来源都因为取证困难而暂时中断。
那么，距离顺利结案的日子恐怕还将遥遥无期……
“贺先生？”
民警离开后不久，贺猗就在任经理的提醒下回过了神，他看了看任经理，随后又顺着视线看向了龙飞宇。
岂料，哪怕是警察已经当着面儿说了他嫌疑已经解除的话，龙飞宇却仍旧不打算领情，见他固执地要走，任经理脸色一沉，立马喝止住了他，“站住！”
“……”
不等龙飞宇开口，任经理就连忙走过去挡住了他的去路，严肃道：“到了现在，知道自己冤枉贺先生了，你还不去给他道歉？你还要甩脸色到什么时候？”
“我为什么要道歉？我他妈凭什么要道歉？”
龙飞宇还是那句话，“贺猗他怎么了？他既然是清白的，警察也不过就是传唤他一回问几句话，对他有什么损失吗？比起小钦的死，这有什么值得我道歉的？！”
“你——”
任经理顿时气得一张脸一青一白，他下意识就要抬手，贺猗心里一紧，正要阻拦，就听见龙飞宇哂笑了一声，“你打啊？怎么不打了？当初要不是你对小钦抱有偏见，一味的逼着他离开，他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吧？他明明也为awi做了不少贡献拿了不少奖，你身为他的执教，一句安慰没有就算了，我想替他讨个公道，你也三番四次地阻拦我……你怎么就这么冷血？”
话落，龙飞宇头也不回地甩下了他们，剩下孙言韵干站着，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任经理和贺猗。
察觉她的目光，贺猗只得笑了下，“没事，孙小姐还是先去看看龙队吧，任经理这里有我照看着……”
“我知道，不过……”
孙言韵听了，并未直接离开，而是有些犹豫道：“贺先生，我想说的是，上次宇哥对你说的那些话，真的只是他一时的气话……其实他从始至终都没想要把你怎么样……我们都知道你是清白的，他只是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弟就这么没了的打击，他真的不是故意的，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
他要是真把这件事往心里去，他现在更应该恨上龙飞宇，然后跟他彻底反目成仇，而不是为此感到难过。
“真的么？”
“真的。”
“那……你们还会和好的吧？”
触及孙言韵明显带着几分期盼的神色，贺猗说不出骗她的话，只能再度笑了笑，“也许吧。”
……
时间很快过渡到傅时靖离开后的第三天，贺猗打开本省季赛的官网，就发现官方已经公布了比赛时间。
——就在这个周的周五。
他看一眼时间，发现今天已经是周二了，确切来说，留给他的准备时间确实不多了，可关于刘钦被害的案子，将近一周的时间过去，仍然没有任何进展。
“他们说那个自首的渔民之所以会想着突然报复刘钦，是因为他的儿子曾在五年前的大街上被刘钦和一伙混混持刀砍成了重伤，至今还躺在医院做植物人……”
他在平板上翻看赛程的途中，傅时靖还跟前三天一样，自从安全回到傅家后，每天总是会不定时地跟他电话联系，贺猗索性就把这件事当做睡前故事说了出来。
电话那头，男人听完后，并没有直接给出回复，而是沉思了一会儿，笑道：“那你信吗？”
“我不信。”贺猗明确地给出了答案，“既然参与持刀砍人的案的除了刘钦还有其余三个混混外，为什么最后被害的只有刘钦一个人？还有……现在都时隔五年过去了，那个渔民怎么现在才想起要报仇？”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新闻上这种跨越时间维度的刑事案件不也挺多的么？几年前没本事报复，那就几年后报复……”傅时靖淡淡道：“至于你说为什么独独报复刘钦？难道不是当初事发，就他没有坐牢被人保了出来，所以那个渔民可能气不过，才想着只报复他么？”
“可是……”
不等贺猗接着计较，傅时靖就打断了他，他给贺猗打电话为得就是联络一下感情，试问哪对情侣夫妻，难得抽空联系一次，就是为了聊凶杀案的？
“现在留给你的时间还剩多少了？这周五就有比赛了，你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些案子，要是光你一个人就能想通，难道那些警察是拿来当摆设的？”
“可我咽不下这口气。”
虽然他已经答应邢夫人不再计较杨栖池出轨的事，可他始终私心地想要杨栖池因为这件案子而坐牢。
“你咽不下也得咽，这不是你能管的，我劝你现在最好收手，反正这已经跟你没什么关系了……”
“……”
傅时靖这样说着，半晌没从电话里听到什么回复，他不禁喊了几声，“老婆？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要睡了，挂了。”
贺猗按捺下内心的不爽，正想挂掉电话，就听见傅时靖急急忙忙叫住了他，“你等等——”
“怎么了？”
“这才几点你就要睡了？什么老年人作息……”
“你管我。”
“行行行，我管不着你。”
傅时靖心痒难耐地从床上翻了个身，忽然突发奇想道：“你要不跟我视频一会儿？我想看你的脸……”
“不行。”贺猗言辞拒绝，他怕他跟傅时靖在这上面多交流一会儿，他想离开的信念就会被多动摇一分。
可他说不行，哪由得着他不行，贺猗正想挂了电话，可他用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了好几下，就发现手机跟中了病毒一样忽然卡死在了通话的界面。
他从床上一下子翻身坐起，发现就算他狂按关机键，手机页面仍没什么反应，正当他一头雾水之际，屏幕上方忽然提示正在启动视频通话功能……
紧接着，画面一黑，几秒过后，一阵抖动，露出了一间装璜看起来很低调奢华的起居室……
贺猗犹豫了两秒后，突然就怒了，他不知道傅时靖这狗东西是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能远程控制他的手机！
正当他准备对着手机屏幕破口大骂时，就发现视频页面陡然一黑，然后，他就听到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传来，再然后，视野恢复明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贴近了摄像头，近的直接占据了整个屏幕，以至于贺猗能看清男人手背的皮肤下，那些淡青色和紫色交织的脉络……
不得不说，傅时靖的手确实挺好看的，就跟他的人一样，干净漂亮，修长有力。
他本来还好奇傅时靖是在干什么，直到他听到一阵似有若无的喘息声，以及那只贴在屏幕上的手仿佛正随着什么东西，频率有些缓慢地上下撸动时——
贺猗的世界观直接就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生当复来归”x9的灌溉
感谢“闲来无事献殷勤”x1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