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时至傍晚,一天的时间过去的很快。
剧组一般在十点准时收工,可能是因为今天情况比较特殊,所以导演临时喊了收工,不过明天可能就得起早。
这两天拍摄取景都在附近,连场地都是提前租好的,所以暂时不会有大型迁移,不过听说再过几天后,他们就要集体驱车去e市某个景点拍摄取景。
“你没事儿吧。”
张媛丽心惊胆战地等了他一天,一见他回来后,立马迎了上来,就发现贺猗脸色不怎么好看。
“还好。”
“真的假的?”张媛丽前前后后看了他一眼,“你要是真有事儿可别瞒着我。”
“嗯,知道了。”
贺猗面色疲倦地应了一声,没有多说就直接拉开车门钻了进去,两条长腿随意地敞开着,上半身微微后躺,雪白的衣领不知何时被拉开,露出一截清减的锁骨,他半张脸隐匿在不断交叠变化的光影之中,显得整个人格外冷峻。
夜晚的霓虹灯五光十色,两旁车流量高速飞驰。
张媛丽不知道这一天下来,贺猗和傅时靖都干了什么,但是看贺猗这个样子,估计是没少受刁难。
她虽然没怎么近距离接触过傅狗,但是这些年来,贺猗和傅时靖的每一次交锋她都深切的看在眼里。
自从上次贺猗说了他和傅狗在小旅馆发生的事后,她多少次做梦都梦到贺猗被傅时靖报复的下场凄惨。
倒不是她夸张,傅时靖这人被戳了痛处,必然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她也不太明白,贺猗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就敢那么大胆地在傅狗雷区上越线。
不过自家孩子再怎么做错事,到底还是会偏袒自己家的,她如今只能期望傅狗能良心发现对贺猗稍微手下留情。
回了家后,贺猗抱着剧本一头栽进了房里,张媛丽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太好,就没敢多打扰,收拾收拾做饭去了。
房门被轻轻关上后,贺猗忽然从床上坐直了身子,面色有些僵硬地把裤子脱了,迎着头顶的灯光看,他胯骨上明晃晃地印着两道鲜红的指印。
他攥着被子的手指乍然收紧,皱着眉头从床头柜里翻出来上次没用完的药酒往身上擦。
这具身体的皮肤太过白皙,再加上又是个碰不得挨不得的娇贵命,但凡磕碰那么一下,就得青上不少天,更何况傅狗先前又是故意使劲掐他。
今天傅时靖来时,他就知道这人会借着工作为由给他各种下绊子找事情,这期间又是对戏又是念台词又是解释剧情,这些功课,傅狗大可以找编剧和导演一对一,却偏偏找他,这不就是明摆着诚心消遣他么?
“我建议贺先生还是把实际行动结合上,不然我对剧本的理解可能很难透彻到严格把握的每一步。”
傅时靖迎面坐在沙发上闲适地盯着他,手里翻着剧本,嘴里却冠冕堂皇地找着各种说辞。
“这些事情后面导演和场记会专门调教的,傅总用不着这么吹毛求疵吧?”
“我觉得不行。”傅时靖显然不赞同,“贺先生别忘了,这剧是我参与投资了的,总的来说我比任何人都更期待这部戏能大火给我带来实质的利润,而你,包括我这个角色,那么重要的戏份和地位,我自然也不希望出一点差错。”
……就听你他妈扯吧。
贺猗忍着怼回去的冲动,深深交换了一口气,看他,“那你想怎么样?”
“跪下。”
贺猗咬牙,“你……”
“贺先生是不是忘了?”傅时靖以手支着额头,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他,“在剧本里,你是奴才,我是主子,奴才给主子下跪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更何况剧本里更过分的事我还没做呢?”他眸光一暗,“怎么?给杨栖池跪得,给我就跪不得了?”
“我跪你大爷,你他妈去死吧你!”
话音刚落,贺猗就怒火攻心地大骂了一声,接着头也不回地拉开门转身跑了出去,剩下傅时靖依旧闲适地坐在沙发上没动,似乎对此一点也不意外。
约莫过了两分钟不到,贺猗就被导演和助理一脸和气地给“请”了回来。
“那个,傅总啊不好意思,打扰了,这个要是不方便,要不咱们还是换个人?”
导演见多识广,贺猗和傅时靖的事他早有耳闻,如今傅时靖这一切操作,他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的,只是利益牵扯下,他并不想得罪傅时靖,至于贺猗,他自然也开罪不起。
如今傅时靖又是把人送进剧组,又是亲自过来跟人搭戏,都这么明显了,他还看不出来吗?
就现在这两人虽然看上去离心离德,其实说不准只是夫夫间的小打小闹,那叫什么来着,情趣罢了。
傅时靖知道导演也只是随口问问,他也就顺其自然地拒绝了,“不必了,我这人认生。”
贺猗:“……”我跟你也不熟,真的。
又是三言两语完毕,导演很快从容退了出去,剩下贺猗一脸郁气的看着他,傅时靖微微一笑,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方才开个玩笑而已,贺先生何必那么生气?”
贺猗不想再跟他绕弯子,直截了当道:“傅时靖,你要是想认真,我也可以认真,你要是想耍我,我劝你最好把话说明,要怎么办你给我个话,别耽误时间成么?”
短短一个月不到,他的人生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光是心理,还有身体上,其实,他知道傅时靖时至今日这么报复他只是因为那晚发生的事,他也承认自己当时是一时脑抽莽撞行事了,所以傅时靖现在想怎么报复他,他也认了。
但是他现在最想干的事是想干脆利落地求个痛快,早早结束后,日后不管他是远走他方也好还是自杀也罢,他都不想再跟这个人有半点交集。
屋内一时之间变得十分安静,傅时靖就这么坐在沙发上微抬着下巴注视着他,那像是蛇行一样冰冷的目光从头到脚蔓延过他全身,几乎是有一瞬间,贺猗觉得自己已经被傅时靖看透了灵魂。
良久,傅时靖终于出声,然而他也只是换了个姿势,戏谑地跷起右腿看着他,“其实我想做什么,贺先生不是早就一清二楚了么?”
“……”
看着贺猗浑身僵硬的样子,傅时靖又笑,“看吧,我说了,你又做不到,其实这有什么好为难的呢,咱们又不是第一次做,无非也就是个体位的问题,床上分工明确,现实里咱们还是各论各的,衣服裤子一穿,谁能看得出谁是上,还是谁是下呢?”
窥见贺猗眼里神情的涌动,他勾了勾唇,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诱哄,“其实贺先生这么纠结我也能理解,不如这样,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考虑,我这人一向比较尊重床伴的想法……”
“不必了。”
他话没说完,贺猗直接大步朝他走了过来,接着单手拽住他领带,俯身对着喉结咬了下去,他陡然一愣,仓促间滚了滚喉头,伸手下意识就圈住贺猗把他往身上按去,手指也不老实地穿过这人腰际顺着休闲裤松紧处摸索了下去。
“操,你……”
贺猗忽然没忍住低喊了一声,他坏心思地笑了笑,在他胯骨上丝毫不带手软的狠狠掐了一把。
“怎么,这会儿怕疼了?”
“操你大爷的,别在身上留印子成么?”
贺猗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接着一把抓住他的手从裤子里拽了出来,傅时靖轻轻笑了笑,又开始隔着衣服弄他,可是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他目光陡然锁定在贺猗身上某个地方……瞳孔一震,心里顿时有种说不上来的恼怒,他猛地抓住贺猗的肩膀把他直接推开了去。
“你干什么?!”
贺猗措不及防跌回了沙发上,衬衣上的第二颗扣子在刚才的撕扯中被挣扎脱线,不知道掉哪里去了。
傅时靖神色厌恶地扫了他一眼,“谁让你有反应的?”
“……”
贺猗觉得他简直莫名其妙,他无语至极地瞪了回去,张口骂道:“你他妈被人摸你没有反应?这是正常生理现象,你是不是有毛病……”
傅时靖这会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耳根浮上一抹浅艳色,可贺猗却看见他的眼里分明都是恨意。
“你给我滚!”
傅时靖陡然伸手指向门外,脸上怒意迸现,凶神恶煞的像是一只吃人的怪物。
“……”
这会儿被人连摸带撩,紧急关头却又被人一把推开,饶是心里有再大的欲望,也抵不住这么折腾。
贺猗火消得很快,可想了想,他也隐约能猜到傅时靖这怒火是事出有因的。
心里一紧,他脸色顿时也变得有些难看,思来想去,他不想也不打算再跟傅时靖一般见识,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提醒道:“傅时靖,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
说罢,他塞好衣服,从沙发上动作迅速地爬了起来,拿起剧本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