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零城（11）

    渐飓离去的背影晃花了支邪郁的眼，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幅画面，她的心神都沉浸其中。连梦绝望向她所站的地方时，她都无所察觉。

    清幽的护城河旁，少年一身白衣黑发，衣和发都在空中飘飞，柔顺的黑发垂到了腰间，他不扎不束，任微风吹拂。

    少年的脸庞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种琉璃的光芒，似疏远，又似彷徨。他的容貌如画，鼻头微挺，面如凝脂，眼如点漆，唇红齿白，精致的像是被贬谪的仙人。

    他轻轻地解开衣袍，露出白玉般白净剔透的肌肤，宛如珠玉，在月光下泛着晶莹的光芒。他慢慢的，一步一步向河中央走去，这一刻，她的心为他揪紧。

    清澈见底的河水漫过他的腰肢，直至腰间的墨发被浸入水中，铺散开来，像那被渲染开的墨迹，又宛如妖娆的水草，幽幽的在河中摆荡。

    如玉的脸庞上带有一抹淡然，一抹肆意，可眉宇间那抹忧伤却始终无法拭去，让人为他心疼，为他落寞。

    轻轻撩起河水，水花四溅，幽幽的夜色中留下叮咚的水声，溅出朵朵涟漪的水花又终归平静。

    他轻轻沉入水中，闭上双眼，睫毛微微抖动，收敛了身上的寒意和孤清。伸手遮住了眼眸中的哀伤，回头的那一瞬间，仿佛天地都安静了。

    双眼接触又分开，他把痛楚都留给自己默默承受六百年了，她的心头清晰的浮现出这个数字。

    这一刻，她无言以对！天地间最可恨的事，便是这种谁都没有错，可是，却一步一步，堆成了铸天之错，彼此伤害，彼此错过……

    渐飓。是了，虽然他的气质更加温和，但少年时的轮廓依旧和他现在的容颜重合。这就是他刚才没有说出口的真相么？那么她和他……

    支邪郁不敢问出口，不敢再深入的去想，她神色仓皇，脸色苍白，思绪纷乱，脚步虚浮的穿梭在城主府曲折的长廊上。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陷入回忆里的时候，国师梦绝侵入到她的脑海中过，截取了一些温暖而又凄凉的画面，相似但又不同，有种说不出的时光交错的感觉。

    跌跌撞撞的行着，连身上隐身效果失去都没有引起她的注意。迷糊中，她撞到了一个侍女，侍女的尖声惊叫终于拉扯回了她的思绪。

    “快来人啊，有人闯进了城主府……”

    侍女的声音戛然而止，她那纤细的脖子从支邪郁的手中滑落。支邪郁的神色冷然，尽管她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阻止，还是没有来得及成功。

    霎时间，城主府一片兵荒马乱。城主等几人安然的坐在房间内饮酒作乐，毫不理会门外的喧嚣，似乎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走廊上，支邪郁从纳戒中抽出一柄锋利的长剑，剑尖指向闻声而来的护卫，萧然的肃杀之感从他们中间传出，失去隐身的她完全暴露在众人的眼中。

    快速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剑身在身前形成了一层银色的剑网。错身而过，一个人头落地，鲜血喷涌而出，鲜红色，温热的血就那么溅了她一身。

    鲜血溅到了眼睛里，让她的身形有了片刻的停顿。“噗”的一声轻响，对方的利刃已经没入了她的体内。

    支邪郁下意识地发出一声叫喊，眼睛不可思议地睁大，瞳孔紧紧缩在一起。手中更加紧紧握着长剑，控制着正在不住发抖的身体。

    竭力稳住自己正在发抖的手，用力地挥向对手，他们的血喷涌而出，而他们，慢慢地在她身前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