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长夜漫漫
眼前的一幕发生的太快，我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随即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兽吼声和重物倒地的声音。
“小白！”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挡在身前的，是小白。
它小小的身躯躺在血泊之中，原本雪白的毛发被鲜血染红，气息微弱，奄奄一息。
我疯了一样扑到小白身边，将它抱在怀里，颤抖着手想要去捂住它身上的伤口，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小白，你怎么样？你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我的声音颤抖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傻瓜，别哭了……”小白艰难地睁开眼睛，虚弱地叫了一声，声音微弱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吹散。
“小白，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我紧紧地抱着它，不停地呢喃着，仿佛这样就能把它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郭天璃，”尹无痕走到我身边，蹲下身子，看着我怀中的小白，眉头紧锁，“它是灵兽，普通的医师救不了它。”
“那怎么办？怎么办？”我慌了神，六神无主地看着他，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它为了救你，耗尽了自己的灵力，现在需要时间慢慢恢复。”尹无痕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责。
我这才注意到，尹无痕身上也带着伤，他的手臂被黑熊的利爪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鲜血浸透了衣袖，看起来触目惊心。
“你的伤……”我想要伸手去查看他的伤口，却被他躲开了。
“我没事。”他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从怀中掏出一颗丹药，喂进了小白的嘴里。
“这是……”
“这是可以帮助它恢复灵力的丹药，虽然不能立刻痊愈，但至少可以保住它的性命。”他解释道。
我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抱着小白，生怕惊扰了它。
我们找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山洞休息，尹无痕为我们生了一堆火，山洞里顿时温暖了许多。
我抱着小白坐在火堆旁，看着它苍白的脸色，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愧疚。如果我的实力再强一些，如果我能早点察觉到危险，小白就不会受伤了……
“这不是你的错。”尹无痕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轻声说道。
“可是，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它也不会……”我的声音哽咽了，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它只是在保护自己的主人。”尹无痕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就像暗影一样……”
我知道，他又想起了暗影，那个为了救他而牺牲了自己的属下。
山洞里陷入了沉默，只有噼里啪啦的火堆燃烧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抱着小白，看着它渐渐平稳的呼吸，心中祈祷着它能够平安无事。
突然，洞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尖锐的声音打破了山洞里的宁静：
“哥，你怎么在这里？受伤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真是让人担心……”我抬头，看到尹娇娇站在洞口，脸上带着一抹虚伪的关切，眼中却闪过一丝得意。她怎么会找到这里？我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娇娇，你怎么来了？”尹无痕显然也有些惊讶。
“哥，我听说你受伤了，就赶紧过来看看。”尹娇娇说着，目光落在我怀中昏迷的小白身上，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咦？这是什么？怎么弄得这么脏，真是晦气。”
我紧紧地抱着小白，没有说话。我知道尹娇娇是故意的，她一向看不起我，更不喜欢小白。
“娇娇，这是小白，灵儿的灵兽，它为了救我受了伤。”尹无痕解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
“哦？原来是灵兽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低贱的野兽呢。”尹娇娇掩嘴轻笑，语气轻蔑，“不过，哥，你怎么会和郭天璃在一起？她不是被家族赶出去了吗？怎么，你还想把她带回去不成？”
尹无痕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语气冰冷：“娇娇，注意你的言辞。”
“哥，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尹娇娇毫不退让，反而上前一步，挽住尹无痕的胳膊，撒娇道，“哥，你可是魔尊，怎么能和这种低贱的人混在一起呢？你忘了爹的嘱托了吗？要振兴家族，就必须……”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尹无痕猛地甩开。
“够了！”尹无痕怒吼一声，眼中满是厌恶和失望，“我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尹娇娇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眼眶顿时红了，委屈巴巴地说道：“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只是关心你……”
“不必了。”尹无痕冷冷地打断她的话，“你回去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尹娇娇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尹无痕冰冷的眼神，最终还是咬了咬唇，转身离开了山洞。
尹娇娇走后，山洞里再次陷入了沉默。我抱着小白，看着尹无痕落寞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是啊，他是魔尊，是天之骄子，而我，只是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废物，我们之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突然想起，那天晚上，他为了救我，不惜与整个家族为敌；想起他一次次地为我疗伤，不眠不休地守在我身边；想起他温柔的眼神，温暖的怀抱……
我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疼痛难忍。
“尹无痕……”我轻声唤他的名字，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
他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看着我，却没有说话。
我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苦涩压抑下去，缓缓开口：“你走吧，不要再管我了。”
他猛地一怔，眼神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
“你走吧……”我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滑落，“我不想再拖累你了……”
他的手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走出了山洞。
我抱着小白，听着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心，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
我告诉自己，这是最好的结局，可是，为什么，我的心，会如此的痛？
他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在黑暗中，默默地舔舐着伤口。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支撑不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我仿佛看到，他回来了，站在我的面前，眼神温柔，语气坚定：
“郭天璃，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会……”
他的声音，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我猛地睁开眼睛，山洞里一片漆黑，只有火堆里的木柴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
尹无痕，你到底，要证明什么？
山洞里一片死寂，只有偶尔的火堆爆裂声提醒着我还活着。尹无痕走了，留我一人在这冰冷的山洞，就像他留我一人面对这残酷的现实。我以为我可以习惯，就像当初被家族无情抛弃那样，可心口的疼痛却清晰地告诉我，我错了。
小白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悲伤，轻轻地舔舐着我的手，我将它抱得更紧，将脸埋进它柔软的毛发里，任凭泪水肆意流淌。
也不知过了多久，洞口的光线变得微弱，我知道，又是深夜了。尹无痕每次都是在深夜打坐修炼，吸收天地间的魔气，而我，只能远远地看着，看着他周身翻涌的魔气，像一只受惊的小兽，瑟瑟发抖。
“你害怕我？”他曾这样问我，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
我不敢回答，因为我的确害怕。他是魔，是这世间人人畏惧的魔尊，而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何能不害怕？
可笑的是，我更害怕的，是他眼中的冷漠，是他转身离开的决绝。
“嘶——”
一声闷哼，将我从回忆中拉扯回来，我循声望去，只见尹无痕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主上！”一道黑影闪过，下一秒，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出现在尹无痕身边，他单膝跪地，语气恭敬。
“无事。”尹无痕摆了摆手，示意他无需担心。
黑衣男子名为暗影，是尹无痕的属下，也是他最信任的人。
我看着暗影熟练地为尹无痕处理伤口，心中五味杂陈。曾经，我也幻想过，能够这样毫无顾忌地站在他身边，为他包扎伤口，为他遮风挡雨。
可是，我只是一个废物，一个只会给他带来麻烦的累赘。
“暗影，你说，我是不是错了？”沉默良久，尹无痕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迷茫。
“主上何出此言？”暗影不解。
“我为了她，与家族决裂，与天下为敌，可是，她却……”尹无痕没有再说下去，但语气中的痛苦和无奈却清晰可闻。
“主上，您是魔尊，是天命所归，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天下苍生。”暗影沉声说道。
“天下苍生？”尹无痕突然自嘲一笑，“我连自己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天下苍生？”
暗影沉默，他知道，尹无痕的心结，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开的。
突然，尹无痕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他转头看向暗影，语气坚定：“我要改变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