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回
得了空,福康安跟明珠提起此事,明珠看向他的目光有些许讶异,
这个眼神他不太懂,“怎么?”难道他说错了什么?
回了神,明珠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平日里你不爱管闲事,今儿个怎的操起这个心。”
“这是好事啊!”自觉这理由太牵强,福康安只好如实道:“好罢,其实是为了乌尔木,你应该明白。”
以往只是猜测,他这么一说,她便能笃定了,若是为乌尔木,倒也说得过去,只是,“这样好么?”
哎?福康安不觉好笑,怎么她与乌尔木的反应一样呢?“有什么不好?博和托本来就喜欢云霄,他若喜欢苏果,我却把云霄许给他,那算我拆散姻缘,可他对苏果又没那个意思。”
他说得倒也有理,明珠未作反对。得她允准,福康安便可放心去安排,
“接下来就看乌尔木能不能趁机安慰苏果,赢得她芳心!”
怕他偏袒乌尔木,明珠将丑话说在前头,“倘若苏果还是不愿,你不许强行把她许给乌尔木。”
“好好好!”福康安岂敢不应承,“你是祖奶奶,我不敢惹!你的丫头我也得礼让三分!”
几日后,苏果知晓福康安为博和托与云霄两人赐婚时,黯了一瞬,随即恭贺。
博和托与云霄本就两情相悦,只是没有说破,如今承蒙主子赐婚,两人皆是欣喜。
云霄不知她的心思,错把她的心酸当作了羡慕,好心宽慰道:“你也会遇到良人啊!”
“嗯。”苏果勉力笑笑,而后找了借口离开,黯然伤神。
这几日明珠食不下咽,吃几口总是吐,人也无精打采的,怕福康安担忧,她不许丫鬟上报,然而她气色太差,福康安又怎会瞧不出来,
“我是你夫君,你怎能怕麻烦我?”微感不悦的他故作伤心道:“难道你心里还把我当外人?”
“有身孕之人通常会害喜,不值得大惊小怪,你整日忙着处理将军府的事务,我不想无端给你添乱。”
“你这害喜有些严重,瞧你脸色苍白的,”抚着她消瘦的面颊,他心生忧虑,“之前小产过,也不知对身子有没有影响,还是请大夫来瞧瞧得好。”
提起此事,心有余悸的明珠点头应允。
大夫来后,先问她是何症状,但听明珠道:“最近总觉困乏,走一会儿就累,又觉胸闷气短,这才两三个月,我记得我二嫂有身孕那会儿不是这样。”
“这……”大夫不由惊呼,“不对呀!”
感慨之后却无下文,倒令福康安心急如焚,“如何?你倒是说啊!”
“稍安勿躁,老夫再看看,方能确认。”众人敛气摒声,大夫闭目冥神,仔细地感受着脉搏跳动,好一会子,才睁了眼,一派笃定,起身道:
“恭贺将军,恭贺夫人,您怀的,十有八九是双生子!”
“啊?”明珠闻言一愣。
“双生子?”苏果、云霄也跟着开心,“那可真是可喜可贺啊夫人!”
“明珠,你真是有福气,竟然一胎双胞!”原本还担忧胎儿有恙的福康安一听这话,舒眉展目,喜笑颜开,想了想又觉不妥,“这样比怀一个的要辛苦许多罢?”
“那是自然,”大夫道:“不过怀胎一次,能得两个孩儿,也是旁人羡慕不来的福分。”
喜不自禁的福康安预备写信知会太夫人,却被明珠拦着不让写,“过了三个月再说罢!人家都说孩子娇气,不满三月最好莫说。你看二嫂有身孕那会子,三四个月后咱们才知晓。”
现今已有两个半月,再等半月而已,福康安也愿意等,“那好,听你的。
待信入京时,明珠已怀胎四月,得知此喜,那拉氏笑得合不拢嘴,“明珠终于有了身孕!居然还是双胞胎!哎呀!真是祖宗保佑啊!”
福隆安道:“二伯家不就有过双生子嘛!”
“是啊!咱这一家子还没有过,明珠真是争气!”看着晴蕙与灵芝的都是女儿,那拉氏祈求上苍保佑,“但愿生下来是两个男孩儿,我就阿弥陀佛咯!”
灵芝面上陪笑,心底却巴不得明珠生下两个女儿才好,看太夫人还如何笑的出来!
晚上,福长安将此事告知多罗,多罗羡慕不已,“啊啊啊!嫂嫂真是好福气啊!诚斋,我也想要个双胞胎啊!”
“这……”福长安当即就懵了,“这要看运气,岂是你我说了算的?”
朝他眨了眨眼,多罗魅惑一笑,将他推倒,温柔地凝视着他,缓缓解了外衫,又伸手去解肚兜儿,看得福长安喉咙一紧,又瞬间清醒,“大冬天的,脱成这样,你也不嫌冷?”
“冷啊!”多罗伏身娇声道:“就等着夫君你给我暖暖嘛!”
他这媳妇儿最爱玩儿,也不顾会不会着凉,福长安赶忙拉开被子盖住她,“这样就不会冷了!”
“不嘛!”多罗撒娇道:“还冷!需要咱们两人舒展一下筋骨,很快就会热了!”
十月底的吉林早早的飘起了雪,正在倒茶的苏果一时恍了神,烫到手指,云霄赶忙拿来药膏为她涂抹,“怎么这么不小心?疼不疼?”
“没事儿,”苏果不惯被人伺候,对云霄客气道:“我自个儿来罢!”
明珠看在眼里,心如明镜。待福康安归来时,她说想看雪,她的心意,福康安都想尽量满足,
“府外边是不敢让你乱走,不如我陪你去后院亭中坐坐罢?”
“也好。”
随后,福康安紧牵着她的手,在雪地中漫步,“明年这个时候小家伙们就出生了,到时我就带他们来打雪仗!”
他想得倒是容易,明珠笑道:“看还差不多,玩儿就算了罢!明年雪天,他们还不会走路呐!”
“也是!唉!说来也快啊!我们都成亲好几年了!”
“一路磕磕碰碰,能走到现在也是难得。”两人回想着初遇之时,感慨万千。
到得亭中,怕她自个儿不小心挂掉发髻上的钗簪,福康安小心翼翼地为她取下罩在头上的衣袍之帽,明珠看看自个儿的貂裘,不是很喜欢,“貂裘没有狐裘好看。”
“可是貂皮更暖和啊!在京穿狐皮,来吉林最好是穿貂裘。”
既如此说,明珠也不好再去纠结,遂与他说起正事,“这些日子,苏果总是魂不守舍,我让她歇两日不必过来伺候,乌尔木若是得空,可以去陪陪她。”
提起此事福康安顿感头疼,“我就纳闷儿了!你说乌尔木平日里为我办事甚是利落,许多事不必我交待他都能办得十分漂亮!怎的一到这儿女私情上,他愣是不开窍,不敢主动!我说直接赐婚,他还不许,你也不许,我也是没招!”
乌尔木的顾虑,明珠能猜个大概,“许是怕说开了又被拒绝,连朋友也没得做!”
福康安就不明白了,做朋友有什么好,“明明是喜欢的人,怎么甘心只做朋友?瞻前顾后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大多道理只适合说与旁人听,说的时候很简单,爱上后却阵脚大乱,“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般厚着脸皮锲而不舍?”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福康安歪头看看她,“这是夸我还是贬我?”
“你说呢?”明珠看向他,笑容清浅,“我只知道,若换作旁人,大约早就受不了我的冷淡而退避三舍了。”
那就是夸他咯!福康安心甜似蜜,拥她入怀,“所以上天安排你遇见我,只因我对你的耐心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不,”明珠并不赞同这话,福康安还不以为她不相信他,正要解释,却听她又道:“付出是相互的,没有谁生来欠谁,倘若始终只有一个人在付出,油尽灯枯之际,再大的耐心也会被耗尽。”
“说得妙!”福康安趁机索吻,“哎呀!我快没劲儿了,你亲我一下给我添点油呗!”
“我可以吻你,”明珠自是无谓,“问题是,待会儿火大了,我可灭不了。”
明珠有孕这几个月福康安可是吃尽了苦头,巴不得她快些诞下孩儿,干净利落,好与他恩爱。“其实也能,”福康安神秘一笑,“单看你愿不愿。”
都说有孕时不得亲热,他却说能,明珠不由好奇,问他什么法子。
“呃……你听过……箫……吗?”
这话问得稀奇,“谁没听过?不过我不会罢了,我只会笛子。”
“咳咳!”青天白日的与她讨论这个,福康安这个大老爷们儿倒觉不好意思了,“此非彼也!”
明珠又追问,他却不肯再说,怕她一时不能接受,便打哈哈道:“不知便罢,不可把你教坏。”
以为他是故意卖关子想勾起她的好奇心,明珠偏不遂他意,不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