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你不必跪
祠堂闯入不速之客,祝南枝诧异看着果真老老实实跪在祠堂中央的沈墨莲。
原以为他会不服气,没想到居然就这么跪着?
她站在原地,静静看着跪在地上的那道背影,心中感慨。
老夫人对沈墨莲堪称宠溺,居然也能狠下心罚跪,看来这次的确是动了气。
温锦融的计划失败了。
她看了半晌,脚步未动,沈墨莲的背影也稳如泰山,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出现在祠堂。
肃穆牌位的轮廓山影一样压在两人身前,袅袅白烟冲淡了一抹压迫感。
他的背影无限拉长,烛影一晃,就来到了祝南枝脚下。
白烟如两人难言的情绪,在其中突兀自得的晃啊晃。
二人久久无言,直到沈墨莲头也不回地开口:“你来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是我?”
沈墨莲失笑:“你还在门外的时候我便听出来了,有什么不知道的。”
脚步声,熟悉的气息,还是强烈的直觉。
是她来找自己了。
不至于叫这漫长黑夜看起来太过凄凉。
祝南枝上前一步,却越过蒲团,丝毫没有一起跪的意思。
甚至看清祠堂的摆设之后,对沈墨莲忍不住不解地嫌弃:“你居然当真被逼到在这里跪祖宗?”
“不是你的风格啊。”她弯着眼睛调侃。
这人什么时候崇敬过尊长。
沈墨莲看出来祝南枝的戏谑,抬眼看她,认真地纠正:“我并非跪拜祖宗,而是跪母亲的养育之恩,她劳心劳力,我该有所回报。”
一个为了自己一生没有亲生子嗣的女人,他从未将老夫人看作继母,二人的母子之恩并非空穴来风。
“原来如此,”祝南枝点点头,话锋一转:“不过我可不是来陪你一起跪的。”
她耸耸肩,绕到沈墨莲身边,让他继续跪着。
自己则理直气壮地说:“虽然挺感动的,但我不会陪着你,你会觉得失望吗?”
“你不跪合情合理。”
沈墨莲淡淡道:“这是我的养育之恩,母亲待你一般,并没有需要报答的亲情,你无需跪拜。”
听完这番话,祝南枝浑身通畅。
一下午积累的不爽烟消云散,心中只剩满意,视线骄矜地将沈墨莲自上而下扫视一番,忽然笑出声。
她看向门外:“青黛,你不是给侯爷准备了软垫?还不拿进来。”
“什么啊……”青黛带着触手生温的软垫,还有几个热乎乎的汤婆子推开门,第一句话却是反驳祝南枝。
“这些分明都是娘子准备的,青黛可不敢擅自居功,要不是我拿不下了,娘子恨不得将烤火盆也一并拿来。”
“夜间寒凉,侯爷也不知道要跪多久,我们娘子很是心疼呢。”
青黛直接戳穿祝南枝,手脚麻利的将沈墨莲跪着的薄薄一层软垫拿开。
同时不忘揶揄祝南枝。
做完一切后,她连忙退下,自己静悄悄走出门外,不再打扰祝南枝和沈墨莲两人的私人空间。
祠堂外月朗星稀,祝南枝一噎,被青黛坑的说不出话。
然而即便青黛不说,沈墨莲也能看出来祝南枝的心软,她肯过来看望自己,便是心中已经有了动容。
带不带这些东西,不过是锦上添花。
他周身气势一软,挑眉看着有些不自在的祝南枝。
祝南枝被他心知肚明的视线看在眼中,沉默了片刻,干脆嘴硬地说:“那又如何,万一你在这里深更露重的生病了怎么办,难道还要我来照顾你?”
“你跪的是你的母亲,还不是因为你从前招蜂引蝶惹来的麻烦,老老实实跪着吧。”
祝南枝故作凶狠,作势转身离开。
然而她于是嘴硬,沈墨莲嘴边的笑意反而越深,最后笑出声,看向祝南枝的视线满是揶揄调侃。
“别笑了。”
祝南枝脸一红,余光匆匆看过他那双堪比星辰荡漾的眼眸,只觉得头皮发麻,不自在地转身离开。
但出了祠堂后,祝南枝青黛二人却没有直接回到静心院。
反而趁着月色,悄悄出门去见裴知渊。
一路上,祝南枝思索着正事,从祠堂中沈墨莲那里带出来的轻松氛围也很快被冷风吹散。
心中渐沉。
这次算是和温锦融彻底撕破脸了。
温锦融可不是花映雪或是容慎佳那样的简单的棋子,她能在侯府稳坐主母之位多年,本就有手段。
再加上她身为尚书府嫡女的身份,对待她,并不能像简单对待其他人那样松懈。
尤其这次温锦融豁出去了,也没能换来沈墨莲的垂青。
接下来……温锦融恐怕当真要对沈墨莲彻底死心了。
同为女人,她能看出来温锦融从前对沈墨莲心存幻想,她心中未必没有想过和沈墨莲安稳一生,总比一直做裴临州的眼线要来得自在。
这次之后……
她恐怕不会再犹豫了。
既然敌人已经被逼上绝路,自己还需要早做打算才是。
一路上就在沉思中度过。
见到裴知渊时,对方明显很是高兴,祝南枝一眼看出来他在为自己深夜见他而觉得自得。
“祝小娘深夜到访,可是又有事要本王相助?”
如今深夜,他却打扮的比白天风流,狼毫大氅将他在月色下扮演的深沉,放缓的音调听起来格外亲昵。
祝南枝很是沉默片刻。
而后直接无视了他的孔雀开屏,开门见山:“最近殿下与大皇子殿下似乎多有摩擦,为了避免大皇子殿下反扑,殿下不妨早做准备,给他提前找点事做。”
裴临州和温锦融同一阵营。
给他找点事做,起码接下来无暇顾及温锦融的任务,沈墨莲也能连带着轻松许多。
“哦?今日祝小娘看起来似乎……格外急切?”
裴知渊神色一凛,心中诧异。
以往祝南枝才是那个深不可测之人,鲜少有像现在这样迫切的。
看来……
他反倒不急了,心情愉悦的双手背在身后,恍然大悟:“原来是平阳侯要有麻烦了,祝小娘这才找到本王?”
一副坐地起价的样子。
对祝南枝暗示道:“本王与平阳侯不合,祝小娘是知道的,想让我帮他,并非这么简单。”
“三殿下。”
祝南枝微微一笑,抬眼看向裴知渊:“你知道我为何喜欢侯爷,最喜欢他哪里吗?”
“洗耳恭听。”
“因为他,”祝南枝双目直白的打量裴知渊,勾唇笑着:“出手最是阔绰,从来不讨价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