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别西卜之名
五天后，第二高等学院。
“唉，怎么这么快就开学了，这才睡了几天懒觉啊”
“就是，听说学院因为几条黑蛇死了不少人，我这心里创伤还没恢复呢。”
“别提了，我们班一共就俩女的，这下倒好，一个都没了。上星期我上课没带笔还是她借给我的，现在连还都没处去还了”
带着鸭舌帽的男生说完，跟他一起的几个学生都低了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陆经年从他们身边经过，也听到了几人的感慨。
不过他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埋头加快了脚步继续顺着干道往前走。
作为经历了整个事件的当事人，他亲眼目睹了那伽带来的破坏与杀戮。
此时从他人口中听到的描述，对于他来说显得有些无力而苍白。
只有真正站在神秘的面前，才会明白，真正的血腥与残酷。
那夜，蛇神那伽和他的血液染透了整片街道上的积水。
在重伤对方后，自己的意识也被迫进入了渴欲之厅。
而等到他的意识从中离去，一睁眼，他已经躺在了自己那张熟悉的木板床上。
浑身的伤口都消失不见，连右胸被蛇尾几乎贯穿之处，也恢复了白皙而富有弹性的肌肤。
身下，是精心铺好的几层床垫，提醒着他，自己已经从地狱中回到了和姐姐温馨的家。
他不知道那中间发生了什么，毕竟，在暴雨还没停下时，他已经失去了意识。
姐姐说看他太久没回来，菜都要凉了，就撑着伞出门去找他了。
找到他时，他晕倒在一片水洼中，浑身是血，吓得她不轻，赶紧把他背了回家。
为了这事，他被陆忆初念叨了好几天。
说什么以后再也不能如此冒险了，有事一定要跟她说。
陆经年只觉有苦说不出，这种事，就算他说了，姐姐能帮他什么呢，不过徒增对方的担心罢了。
他要做的，是尽快掌握好恶神女人给他的能力，保护自己姐弟的安全。
干道旁，林立着茂密而挺拔的七叶树，为经过的师生提供夏日中的一段阴凉。
灼热的阳光从斑驳的树影中穿过，射在陆经年的脸上，映出稀疏的叶影。
他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向已经近在眼前的建筑。
那是学院里唯一的一座图书馆，也是整个学院最古朴陈旧的设施。
推开厚重的大门，陆经年一步跨入其中。
馆内，亮着微弱的鹅黄色灯光，老化的灯丝时不时响起一声低鸣，光线也随之摇曳。
除了他，此时的图书馆一个人都没有。
也不奇怪，虽然学院的图书馆对于所有的师生都是开放的，但就算是课余时间，也很少有人造访。
更别说现在是正经的上课时间。
只不过对于他来说，上课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回到学院的目的原本就是图书馆内的典藏。
恶神向使徒道出了她的名讳，但陆经年对于神话向来不感兴趣，也没什么神学常识，他只是知道了那个名字——别西卜。
这正是他今天要来图书馆的原因。
自秘元历开始，图书这种东西已经很少有地方出版了，现存的书籍，大多都是上个纪元留下来的。
近百年前，月球化作流星坠落的那个夜晚之后，巨大的陨石砸向太平洋的中心。
在那场灾难中，星球上的各片大陆受到不同程度的毁坏，最终在滔天的巨浪中连为一个整体。
地球也从此脱离了亘古不变的轨道，在银河中安静而缓慢地漂行。
灾难的十年后，人类采用新历法——秘元历。
此时已是秘元历84年，而陆经年来到图书馆要找的，正是百年前那个纪元留下的关于神明的资料。
图书馆的一层，大多是堆积的教材，一般只有每个学期开始，会有人专门从这里搬走一部分，分发下去。
那之后，图书馆便会迎来漫长的淡季。
陆经年小心地走过堆积如山的教材仓库，空气中，弥漫着厚重的尘霾。
在一层的最里面，是通往上层的楼梯。
陆经年顺着楼梯往上走，发现上面还有别人的脚印，看上去，像是几天前留下的。
不过也不奇怪，学院里一些年迈的教授，似乎相当喜欢来这里寻找历史资料。
走到三楼时，他从楼梯出来，迈进了数不清的书架海洋中。
“古诗词鉴赏、乡野传说、神话，找到了”
他的手拂过一座座散发着轻微霉味的木架，最终停留在一处角落。
“大夏神话、印度神话、希腊神话、基督教神话，我去这么多，别西卜你是哪里人啊？”
几天的练习下来，陆经年已经可以随时进入【渴欲之厅】，去找那个女人交谈，但每次对方都惜字如金。
而且，渴欲之厅里怪阴森的，除了别西卜外，还藏着很多其他的恶神，女人建议他在变强之前，别去周围的黑暗中找死。
所以此刻陆经年也不太想专门为此事跑一趟渴欲之厅，不如他自己好好找找。
正好以后可能会遇到更多的神明，也好有所准备。
暗淡的灯光下，一个单薄的身影，拿起一本又一本的书籍，阅览起来。
“终于找到了！别西卜，嗯还得是圣经这种经典，让我看看，你干了什么坏事”
修长的手指翻过一片又一片的枯黄书页，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几分钟后，陆经年讲书塞回了原处，倚靠在破败的书架上。
“鬼王，引起疾病的恶魔，地狱的君主”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目光中，满是对自己前途的担忧。
恶神也就算了，竟然还是恶神中的顶配。
不过换一个角度来看，对方这么恶名昭著，与之相配的，实力肯定也不容小觑。
自己若是能掌握她的秘约，自保应该不是问题。
怪不得他获得的都是【亡者视界】和【冥界行者】这样的阴间秘约，听起来比当时的那伽还像反派。
只能说有其神必有其使。
而在他答应成为对方的使徒后，别西卜不知从哪又拿出了一块血肉递给他，说是留存了那伽的部分能力，可以让他吃下后短暂掌握那个【鳞波遁】的秘约。
这次，他没有再拒绝。
他的命都是那团血肉给的，危机还未散去，就算再难吃，只要能提升他生存的能力，他没有理由拒绝。
想到这里，陆经年摸了摸左边胸口的位置。
那里，是跳动的心脏，也是血肉蛰伏之地。
若是再遇到危险，他便可以选择消化那团血肉，成为自己的底牌。
不过与一开始的那团血肉有所区别，这样获取的秘约并不长久。
陆经年再次翻找起犹太神话的古籍，试图找到更多别西卜的记载。
半晌，他的目光停留在厚重书本中的一行字上。
别西卜——【执掌“暴食”之罪的魔王】。
“暴食啊”
陆经年合上了手中的书本，看着那朱红的封皮怔怔地低喃。
如此一来，似乎就都解释的通了。
无论是那通过血肉赋予自己能力的方式，还是要求他去猎杀神明的目的。
作为别西卜的使徒，自己击杀的神话生物与神明，都会被对方的暴食吞噬，从而提取出那种狰狞的血肉。
通过血肉，别西卜将吸收的秘约部分反馈给他，让自己的使徒更加强大。
像是伴生的关系。
只是，陆经年还不知道，作为“暴食”的主体，别西卜究竟能从中获得多大的收益？
而她的目的，是否就是与那伽一般，重新降临于这片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