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夜风拂动舒轻雪的长发，身上的黑色外套因着成诺的缘故在月夜下散发着可靠的安全感。
她突然有些不舍得脱下了。
从各种喧嚣中走出，又回归静谧，成诺的目光淡淡的看着舒轻雪。
成诺不动声色的捏了捏手里的糖果，“进去吧，明天见。”
舒轻雪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眼前那扇即将被打开的门，紧了紧手里的外套，转过了头，“衣服还给你，谢谢，那我走了。”
清冷的香气因为拉近的距离变得明显起来，成诺接过外套，点了点头。
正在客厅的舒曼予看见舒轻雪回来忙站起身来，“轻雪，你回来了。”
舒轻雪面无表情，“嗯，我有点累，先回房间了，晚安。”
“晚安。”
舒曼予看着离开的舒轻雪满脸写着担忧。
舒轻雪放在床头柜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他们小组群。
【江奕：明天去学校能进的去吗？】
【成诺：刚好认识的一个叔叔是学校的管理，我打过招呼了，明天直接过去就行。】
【封潇：ok。】
舒轻雪垂眸看了眼就关灭了手机屏幕。
翌日，晴空万里。
成诺坐在车里，想了想给舒轻雪发了消息。
【你快到了吗？】
正在公交车上的舒轻雪，没有注意到手机的震动，一直将视线投向车窗外，看着街道旁的树木朝后移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姐，到了。”
由于成诺出门早，没多久车就停到了学校门口。
中秋假期，学校附近没什么人，阳光穿过银杏叶的间隙，柔和的落在了停在路边的劳斯莱斯，成诺挺直地站在车前，目光淡淡不知道在看向何处。
没一会儿，公交车到站了，伴随着公交车内的广播，舒轻雪从后门下了车。
她今天穿了一条蓝色格子长裙，外搭一件咖色宽松开衫毛衣，露出了一截儿纤细的小腿，整个人显得慵懒又温柔。
茂密的银杏树叶绿色和黄色交织，层层滤过的光线轻缓洒在成诺的身上，少女着一身卡其色外套搭配淡绿色衬衫以及一双深咖长靴整个人显得愈加高挑，长身玉立的少女听到声响转身那一刹那风过林梢，连带着原先平静的表情都温柔了，竟带上了些许朦胧斑驳的感觉。
卡其色的外套随着主人利落的步伐摇曳在斑驳的阳光下，随着动作露出的绿色领带漾在舒轻雪的眼瞳里，仿佛是那抹黑中的唯一亮色，似有若无地绽放在她寂寥无波的眼眸。
“我看你没回消息以为你还没来呢。”
“奥，我没注意到。”
“你们来得好早啊。”江奕手里还拿着一个手抓饼，身后跟着封潇。
“刚到。”
“我刚好碰到封潇就去买了个早餐。”江奕边说边咬着。
“现在可以进去了吗？”封潇开了口。
“走吧。”成诺率先走在了前面。
因为打过招呼今天管理监控室的大哥已经到里面了。
“你们来了，我给你们调一下那个时间段的监控，你们稍等。”
“周五下午三点左右。”舒轻雪薄唇轻启道出了时间。
“你怎么知道？”封潇有些疑惑，看着舒轻雪。
舒轻雪抿着唇，浓密的睫毛下一双眼睛平静而有神，语气平淡：“我当时在卫生间看见了江茜，猜测了一下事情发生的大概时间。”
此时，窗外的天空上飘过了一朵厚云。
几人没有再说话，而是紧紧盯着监控画面。
画面中，江茜拿着棍子走向那只小花猫，挥动着棍棒朝着它身上直接招呼过去，那只小猫受到攻击倒在了地上，另外一只猫也是这个时候出现，被江茜一脚踢开了，紧接着就是更密集的拳打脚踢，在混乱中小猫挠了她的手臂。
视频中可见的是小猫咪在拼命挣扎，间或传出了惨叫声。
那声音像是一颗锥子，虽然并不是非常清晰，但是那些不断传出的叫声还是狠狠地砸进了封潇的心腔。
空气好像在封潇的身上凝滞了一般，江奕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将手挡在了她的眼前，将自己的语气放得温柔“别看了。”
成诺和舒轻雪也都不约而同地转过了身。
刚刚监控视频里的画面像是一把凌迟的刀，在封潇的心上滑动，刺激着她的心脏。
她紧抿着唇。
“我们先出去吧。”成诺轻轻拉着封潇。
她艰难的在唇缝里哼出一个音节:“嗯。”
封潇的眼尾泛着红，提出要去卫生间洗个脸。
看过那个视频成诺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那么做真的太残忍了，简直不是人。
成诺在心中暗骂。
微凉的风吹拂过封潇的长发，她站在洗手池边，静静的看着流水冲刷过她的手背，忽而扬起了手，抚过自己的脸颊，脸上的微凉触感稍稍使她冷静下来。
她注视着水龙头流下的水流，攥紧了手掌，眼眸深沉。
“我不会放过她的。”
等到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封潇才走出卫生间。
“她那样的行为是违法的。”舒轻雪平静地看着她，冷静的眼瞳在逆光下也带着一抹淡淡的温柔。
说完，舒轻雪举起了手机。
莹白的屏幕上方分明写着：根据我国《防止残酷对待动物条例》第7条规定：“如残酷地打、踢、恶待、过度策骑、过度驱赶任何动物或残酷地使任何动物负荷过重或残酷地将其折磨、激怒或惊吓，或导致或促致任何动物被如此使用，或身为任何动物的拥有人而准许该动物被如此使用，或因胡乱或不合理地作出或不作出某种作为而导致任何动物受到任何不必要的痛苦，或身为任何动物的拥有人而准许如此导致该动物受到任何不必要的痛苦……一经循简易程序定罪，可处罚款30万元及□□5年。
封潇看着屏幕上方的文字，双眼蓦地放大。
舒轻雪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却像是一阵温暖的风，拂过她满目疮痍的心。
“我妈妈在律师事务所工作。”舒轻雪再次开口。
话音落下，封潇眉眼间凝结的冷涩眼见的消融了几分。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原本对舒轻雪藏着的警戒，正逐渐改变，取而代之的竟是信任。
微风徐徐吹过封潇的视线，撩动着少女视线之前的额发，阳光将她半个影子落在自己的肩头。
“我注意到监控里江茜好像一直拿着手机，好像是在录像。”成诺思考了一下说道。
“我也注意到了。”江奕说道。
话音刚落，江奕突然想到：“我靠，她会不会在直播虐猫？”
“有可能。”舒轻雪的声音平静又安稳。
“那你之前举报…”封潇欲言又止。
“轻雪，我觉得你应该说出来，从你给小猫包扎伤口的熟练程度到你去宠物医院都看得出来，你经常救助那些小动物。”
成诺的那双眼睛正在无声的看着她，风带着几分阳光暖暖的温度吹拂而来，阳光毫无阻拦的落在舒轻雪的视线里，除了口中的笃定，眼睛里还藏着信任。
周遭是安静的，此时的空气中传来了一阵微乎其微的响动，成诺的影子落在地上与她比肩。
舒轻雪听到成诺的话，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目光从她的身上转移。
舒轻雪的长发轻轻堆在脖颈处，以及微微上翘的唇角弧度恰到好处的减少了她的清冷。
成诺注意到了她脸颊处没被遮掩之下露出的微红。
舒轻雪看着他们都在关注自己，片刻便已经将自己方才按捺不住的波动敛了起来。她抿了抿唇平静地开口：“之前的举报就是我发现有人在做虐猫的事。”
天空中的那朵厚云在这是飘散了，似乎显得更加澄澈通亮。
“我找一下之前看到的直播账号，截图我一直保存着，只是被人压下来了。”
舒轻雪低头翻动手机内容，不一会儿一段视频就出现在他们视线中。
几人看着手机中那些不同时段的直播画面，眉间蹙起了一座小山。
这是有多狠毒的心，才能对一群无家可归，只能依靠施舍和垃圾堆里的剩饭过日子的流浪猫如此虐待！
成诺咬着牙，眸光深沉晦暗。
阳光照射过来，原本炽热温暖的目光变得锐利清冷，那些事情就像藕断丝连的线随着拼凑慢慢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
成诺语气寡淡清冷：“那就更不能放过了。”
站在她边上的舒轻雪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突然的四目相对，空气中的薄荷味和她身上的柠檬味缠绕在一起，多了许多无法言喻的感觉。
太阳逐渐升到了天空的顶端，被教学楼窗户框住的那片薄云也随着风的吹拂逐渐飘散了。
舒轻雪看着成诺，那漆黑的眼瞳如潭水般，只是不再平静，地上的影子像是挣脱了时间的束缚，微微耸动着向另一只影子探去。
一个人的变化真的能有这么大吗？
这份不真实隔着她们的年少，隐隐像是从中透过了一缕光。
猝不及防撞入眼里的，成诺明亮的双眸以及微扬起的唇角。
“走吧，我们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