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瓮中
“大少爷再靠不住，那也是咱们府的大少爷，我是怕有人借着这个机会分了咱们柳家的生意。”方嬷嬷直接说出内心担忧了。
柳月初沉默着，这的确是个急需思考的问题。
原本齐霄帝就瞧不上她一个女商贾，抛头露面，如今有了身孕，他更有借口……
“还是得把几位大管事都请过来，包括大哥也叫过来，生意的事需要好生分工，我怕是很难再出面了。”
即便袁厝保证，一切都交给他。可勘测司的任务已经很繁重。
何况他是官，岂能又在官职又经商？就算陈中耀装瞎不理睬，督查院的其他人也不会放过他。
方嬷嬷见柳月初听进去了，也顺势点头。
翌日一大清早，柳家的几位大管事便到府上来。
宋六儿、姚卫、王福、陈诚兄弟俩，外加一个柳慕敕。
如今柳家的生意除却马场归柳慕升负责之外，与蒙国的皮草生意由柳慕敕和姚卫负责，宋六儿负责米行和六家杂务铺，王福掌管着古玩字画，陈诚兄弟在跟随方锁子一同经营典当行，还掌管着三家镖局，为柳家养了上百家丁。
看似人手齐全，其实这几个人也在轮番调动，但凡哪一方面忙碌，便会抽身去掌管。
“如若大哥去应对内务府，马场这边必须再多一个盯梢的人，陆冰旸虽然能做帮手，但他一个人忙不过来，裴淳就不要指望，只当他是个分钱的就行了。”柳月初言道。
柳慕敕幽幽，“不如我去？我可以多出一份力。”
“但你降不住那几个纨绔子弟。”柳月初说出了最根本的原因。
别看柳慕升也不怎么样，但他豪横起来的公子哥儿模样，还真能跟那几个人打成一片，但柳慕敕毕竟庶出，遇事下意识退让，很容易就被拿捏。
“若小公子都降不住，我们几个更不用提了啊。”宋六儿对那几位敬而远之，他实在看不得那群人败家。
“若不然让慕敕去应付内务府？”柳慕升也给了一个建议。
“哥，我不是柳家的嫡子，宫中会怪罪咱们柳家怠慢的。”柳慕敕对此看的十分清晰。
柳慕升挠了挠头，“我也不见得应付不过来吧？若不然让我试试呢？”
柳月初不由一叹，“那就让你先试试……”内务府新换的大总管还没有过交集。
据说是和贵妃娘娘走得近，还不知会不会故意拿捏柳家，而且她也不放心柳慕升，与宋六儿言道：“做好把米行和杂物铺子合并的准备，到时让陈诚兄弟抽出一个人掌管，内务府那边若有事，你去帮大哥一把。”这也是办法之一。
宋六儿连连点头，觉得柳月初小题大做，“您也只是怀胎十月，生下小主子养养身子顶多一年的时间。一年而已，我们还能坚持不下来？主子也别太小瞧我们！”
“行了行了，我至于像你说的那般不堪重用么！”柳慕升信誓旦旦。
他安抚柳月初好生养胎，“这世上没了谁，日子都要照常过。你好生养身体，给我生个可爱漂亮的小侄女。其他的事情就别管了，我会管好家里的！”
……
柳慕升的海口夸下了只有七天的功夫，他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
内务府新换的常公公格外严苛，让他去议事，皮草的重量、季节、毛色都要问个仔细，甚至储存时用的香包配方都要他背得熟练。
包括过往的账目，柳慕升也是一问三不知。
他天天去内务府，天天挨常公公的骂，而马场那边的账目也出现纰漏，很多商户找上门，可柳慕升的随从却把账目给丢了，核对不上。
包括有人找茬柳家商行的纸和笔，货品不对，甚至刊印的书册还印差了页数。
……
终归一堆麻烦齐聚而上，彻底把柳慕升给累趴了！
“一定有人故意跟咱们家作对，故意刁难！”柳慕升内心早已把常公公个老太监骂了狗血淋头，但常公公提出的细节他的确回答不上来，完全没有底气硬杠。
柳慕敕也累的小脸蜡黄，他此时才知道没有二姐坐镇，柳家曾经的有条不紊全部会乱套。
“要不然还是去找二姐吧。”他知道再拖下去，事情会越来越糟糕。
柳慕升想想曾经的大话，有些下不来台，“还不得被她笑话死……”
“那也比事情撑不下来要好吧？”柳慕敕也灰心丧气。
“妹夫呢？他不是说过，他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摆平的？”柳慕升顿时想到了袁厝。
和袁厝相处了一年多，他早已习惯遇事不决问袁厝。更没觉得在这个妹夫面前认怂是丢脸，反而觉得比遇上柳月初更好说话。
柳慕敕还是觉得不该去麻烦姐夫，但柳慕升已经奔去了勘测司门口，都没容袁厝回到家。
袁厝揉了揉额头，他今天也被派了差。
秦慕朔突然举荐他兼任鸿胪寺少卿。
因鸿胪寺少卿突然病重起不来身，吏部举荐了一批人，但都不是非常合适。
而秦慕朔提议袁厝的理由很简单，一来测绘版图就是要与各国交涉，二来袁厝曾走南闯北，对几个相邻的国家十分熟悉。
但这六品要兼任一个从四品，可谓官升三级。
齐霄帝虽然没立即答应，表示搁置再议，可蒙国和燕国、楚国近来与大梁的贸易协商越来越多，鸿胪寺的确要被重视起来，不可耽搁。
袁厝拿了柳家的账目回到家，他坐在窗榻边整理，听着柳月初睡熟的鼾声，十分心安。
忙碌了一宿，袁厝把马场的账目核对清楚。天亮十分喊来柳慕敕，交代他如何去应付。
“内务府的刁难，大哥只能自己扛，该背的东西背下来，不然生意一定会被质疑，也会被人抢。”
袁厝留下这话，便匆匆赶去勘测司，他还要把昨日的事情处理好。
柳慕升垂头丧气，他已经心中起了阴影。
但不出意外，他又被常公公骂出了内务府。
“不和你吹牛皮，换做是我去内务府，你看常公公敢不敢挑剔？”裴淳与他吃酒时，突然提议，“其实你们柳家也是强撑，必须得找个世族依靠，有人撑腰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