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只沙雕师父
“啊——!!!”
突然一阵惊怒而凄异吼叫骤然在远处炸开,磅礴的鬼气犹如激荡而起的波涛一层一层向四周涌去。
路天逸微怔,紧接着旁边的少年就消失在了座位上,他心底一凌,下意识看向窗外。
待在一旁的几个弟子顿时慌张起来。
“那是什么?!!”
——大火是从北面烧起来的。白雾散尽冲天的赤光连成一片。地面震动着,大片大片建筑的坍塌声自远而近。
江煜不知何时立在了屋脊之上,艳丽的火光映照过来,就像是潋滟的春水,在那双沉寂的黑眸中无声漫开。
所有人都紧张而忐忑地望着窗外,只有白柔注视着立于光华之中的少年,一时看愣了神。
“白师姐,走了!”
路天逸将背上的锈剑捏在手中,一翻身便从窗口跳了出去。
屋檐下的红绸毫无征兆地自燃起来,整个屋子晃动起来,几个呼吸间便分崩离析。
这时候白柔才惊觉回神,再回头一看,刚才立于门口的少年已然踩着瓦檐飞到十几米开外了。
“哦哦!好!”
她慌慌张张跟上去,等到跑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心跳快得吓人。
四周的街道阁楼在极快的速度下,都成了余光的残影。江煜悄无声息地在阁楼之上,素白的衣裾翻飞,像一只无声栖落的雪蝶。
他没有走得太近,和大火的中心点保持了一百多米的安全距离,不断有人从火海中御器飞出,然而在半路上又像是突然断了灵力,骤然坠落。
江煜微微眯起眸子,并没有上前搭救的意思。他粗粗估算了一下,参加这场试炼的人,比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不过当时下山门的时候,倒是没有这么多人。
【大抵是分批次来的,或者是从别的什么地方】
还未细想,少年便忽然轻蹙眉心。
“嗡——”
又是那熟悉的震鸣声。
当时太远不太确定,如今走近了,听起来到像是铜钟震响时的嗡鸣声。
“小心了。”
路天逸突然落在他身旁,表情凝重,
“我刚才绕了一圈,发现只有挂着红绸的屋子塌了。”
——这是在把他们逼出来。
嗡!!!
古怪的震鸣声再次从火海中央传出,犹如水波一般层层激荡开来。中央的赤红坍塌下去,无数怨灵从黑暗的陷落中冒出头,争先恐后向外飞出。
骤然间天地变色。
还未来得及飞离的弟子被按在地上,几个呼吸间便被撕裂了皮肉。浓烈的腥气裹挟着焦糊味在痛苦的惨叫声中立刻蔓延开来。
死人了。
还不仅仅只是一两个。
原本还有不少弟子隐隐猜测是宗门试炼,但是眼前这一幕已然尽数将之前的侥幸全部击碎。
【冥骨钟!】
正在围观的云竹瞬间神色一沉,若真是冥骨钟的话,那里面封印的东西若是不慎出来了这里面试炼的宗门弟子,一个也别想活!
“宗门试炼?”
云竹平日散漫的神色骤然降至冰点
“这他妈纯粹就是在养蛊!!!”
她反手一把揪住越淮的领子,语气冰冷,
“——这次宗门试炼是谁部署的?”
越淮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意外,迟疑了一瞬,才道,
“阵符峰,”
“宴凉。”
那人曾经是紫/阳宗除了云竹之外,第二个在整个初灵界闻名的少年天才,其阵法符文诡谲难测,甚至还曾破解过无数阵符大家都束手无策的上古绝阵。
只不过自从三百年前断腿之后,就性情大变,至今无人提及。
这时,越淮突然死死捏住她的手腕,
“云竹你冷静,这件事是掌门下令,大长老也通过了的,你不能”
正在越淮急急劝导之际,云竹神色一凌,阴沉的眼神注视着某个方向,化神期的威压犹如山呼海啸,倾泻而下。
“滚出来!”
不远处的漆黑的阴影逐渐褪去,惨淡的月光幽幽漫过来,没过精巧的竹椅,红色的衣裾,最后截止于少女苍白的侧脸。
目光触及到那熟悉的面容,云竹神情微怔,紧接着即将落在少女身上的威压便犹如沙尘,骤然泯灭。
“——你果然还是老样子。”
宴凉坐在竹椅上,不紧不慢地望过来,唇角勾起几分讥讽的笑意
“尊者大人。”
云竹面无表情地捏紧了剑柄,下一秒身形便出现在了少女的面前
“宴凉,我要一个解释。”
“唔,火气可真大。”
少女悠悠然坐在竹椅上,指尖摩挲着两侧的圆轮,故作不解道,
“诶奇怪,以前同门也死伤无数的时候,也没见尊者大人这般动怒啊。”
她仰起头,娇艳的面容流露出几分做作的惊讶,
“啊,我忘了,这次那里面可是有凌云峰的小弟子呢。”
云竹垂下眸子,眼底幽黑一片,冰冷而阴沉。
“冥骨钟里面封印着什么你不会不知道,若你执意不说,我便即刻破阵。”
云竹俯下身,语气平静,
“届时后果如何你觉得呢?”
她倾身而下的时候遮掩了月光,大片的阴影从上面压迫下来,那双一向带笑的桃花眼黑沉沉的,深不见底。
明明完全没有用任何威压或是灵力,带着一种难以言语的恐怖压迫感。
“”
宴凉唇角的笑意顿时僵住,若是按照阵法的规矩,她自负整个修真界没有任何人能够破解,就算是化神期强破也得好几天时间。
但若对方是云竹的话她只会靠灵觉寻觅阵眼,然后一剑碎阵。毕竟,这女人也不是没有这么干过。
——初灵界的武力巅峰并不是说说而已。
“你、你以为我会蠢到开启冥骨钟的封印么?”
宴凉顿时别过了脸。
这样的反应让云竹一怔,定定地看着别扭的小姑娘,确认她没有撒谎之后,眼神便不留痕迹地软和了几分。
“解释。”
宴凉翻了个白眼,冷声冷气道,
“掌门让我修改了封印符文。”
云竹垂下眸子沉默片刻,顿时明白了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她转身凉凉地看了越淮一眼,
“不过百年不见,演技见长?”
男人轻咳一声,
“宗门规矩,我身为琉光峰峰主,当然得以身作则。”
——直系弟子参加的试炼,师父必须得避嫌。
【倒是个无懈可击的借口。】
云竹捏着剑柄的手稍微松了些,不过拿冥骨钟来设计宗门试炼,风险倒是太大了些。
似乎是看出她心中所想,越淮解释道,
“你百年未归,有些事情不知道,大长老卜算过,这次秘境极为凶险,而我宗门内弟子基本上每次试炼都是中规中矩,和怨灵妖兽的经验太少。因此才搞了个这么特殊的。”
他望了一眼远处的火光,继续道,
“以及,冥骨钟是前代尊者所封印,里面的怨气积聚千年,若不设法排除部分,那里面的东西就危险了。”
这么看来,这次试炼倒是一举两得的好办法。只不过,云竹心里总有些隐隐不安。
冥骨钟乃烬生尊者亲手所铸,千年前仙魔大战时将魔族大将血鸢封印于内,然后便以其一身仙骨神魄铸就境域结界。
将两界彻底分割至今,直到现在,这些传说仍为后人传颂歌赞。
“我亲自修正的封印符文,师父师叔都细细勘查检验过,怎么可能会出问题。”
若不是坐在竹椅上,宴凉说这话的时候,下巴尖都能翘到天上去。
越淮也跟着帮腔:
“此事事关重大,掌门大长老以及阵符峰的诸位大拿都细细勘查过,那封印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
云竹当然不是不相信对方的能力,毕竟术业有专攻。只不过她担心的是另一个方面。
毕竟,小说中什么千年来从未破解的封印,或者是万年多不曾见到的天材地宝,甚至是传说中的东西,一旦遇到主角,不就是妥妥的
咚!!!
还未等云竹想出个所以然,远处的火海中便传来一阵剧烈的钟鸣声。
不再是之前那般简单的颤动嗡鸣,而是仿佛铜钟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的声音。
咚!!!
咚!!!
咚!!!
一阵又一阵悍然而恐怖的巨响在阵中炸开,这声音仿佛是在千里之外,又仿佛是就炸响在耳边,让人感觉耳膜都要被骤然震碎一般的。
恐怖的鬼气在阵法的中心暴起,犹如湖面落下一块巨石,溅起万千汹涌,一层又一层呼啸着向四周悍然倾轧。
于是就在三人沉默的注视下,
一座墨色大钟从火海中升起,然后上面密密麻麻的封印符文眨眼间,便被震得细碎。
“”
云竹斜眼地看向旁边坐在竹椅上的少女
“哦,天才阵符师。”
宴凉:“”
然后又凉凉地扫了信心满满的琉光峰峰主一眼,
“嗯,绝对不会出问题。”
越淮:“”
——所以说千万不要随便立fla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