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沙雕师父
“不要总吃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虽然这里是科学崩坏的异世界,但寄生虫细菌什么的说不定还存在呢,而且这还是专吃腐肉的秃鹫,天知道有多脏。
嗑!
少年咬了个空,由于太过用力,牙齿碰撞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他懵逼了一会,下意识用柔软的舌尖又舔了舔干涩开裂的嘴唇,墨色的眼眸中流露出极度失望和可惜的神色来。
“不行?”
那声音很低,喑哑得像是只奄奄一息的幼兽。不过修士的听觉极为灵敏,云竹倒是听了个清楚。
“不行!”
——秒拒。
“好吧。”
虽然不太明白拜入师门是什么意思,但是买卖的规矩他是懂的,自己吃了这人的鸡,就得听话了。
云竹把人放在上,摸出一颗低阶回元丹捏碎,用三分之一的粉末兑了水,递给他。不知道饿了多久,刚才又吃了那么油腻的东西,若是不补补元气,到时候再病了。
“你叫什么名儿啊?”
虽然已经知道了,不过该走的表面流程还是得走走的。
少年看了他几秒,然后才很珍惜地接过来,不过却也只是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之后便紧紧把竹筒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什么了不得的宝贝似的。
“煜”
他抬头望向云竹,漆黑的眼瞳平静无澜,声音虽然微弱而沙哑但这两个字念得却是异常清晰。
“——江煜。”
“煜”
云竹沉思两秒,低笑着夸了一句,
“岭上疏星明煜煜,倒是个别致的好名字。”
她之前调查过当地官府的户籍记载,江煜出身潮州一个普通的小村子。在其他人都叫什么李大壮,王大锤,牛桂花的时候,出现一个江煜就尤其扎眼了。
尤其是在这样的时代,凡间之人大多都是不识字的白丁。
【不过,也许是反派自带的小光环也说不定。】
不过女人却并没有注意到他说出这句话之后,江煜的神色忽然怔愣了一瞬。
毕竟,名字中的yu音,一般人都会想到玉石的玉。但是她却是第一反应就肯定了
“总而言之,先跟我回宗门吧。”
无论怎么说,江煜决不能落到魔族手里。好在他现在尚且年少,心性未定,带回去养一养说不定还能是个正道的好苗子。
云竹翻找了储物袋好半天,才勉强找出一个除了长剑之外的飞行灵器。
“duang——”
一座墨绿色的大鼎轰然落在地面,掀起了大片的尘沙,猝不及防地扑了江煜一脸。
而同时当扑向云竹的时候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遮挡了下来,最后她毫发无损,且精致如初。
满头尘土的江煜:“”
精致发光的云竹:“”
“咳,这鼎有点沉。“
注意到那股如有实质的视线,后者立刻心虚地移开了视线,转移话题。
“不过这可是上品的灵器。”
虽然看着不怎么拉风,但到底是挡风嘛,还能躺一躺,唠唠嗑什么的,实用!
江煜的视线回到鼎上,眼眸微动,许是喝了一点回元丹,他的精神好了许多,连最初绞痛的饥渴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大”
他甚至忍不住凑近去用指腹摸了摸。
“还很结实!”
——这大概是他见过最大最好的锅了。
“那当然,这可是丹奇峰峰主储帆的大宝贝,我花了好一番手段才骗咳咳拿、拿回来的”
她抬了抬下巴尖,得意炫耀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了他的下一句,
“——你要炖肉吃吗?”
平淡的语气中诡异地透露出了几分诡异的兴奋感。
突然懵逼的云竹:“哈???”
【炖炖什么,肉什么玩意儿???】
然而这时候,江煜已经盯向躺在地上的秃鹫,只可惜他还没伸出手,就又被云竹一把揪着后领子拖了过来,不过这次是直接把他丢到了鼎里面。
突然被下锅的江煜:“!!!”
落下去的一瞬间,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一瞬间冻结了他全身的血液,脸那双漆黑的眼瞳无意识地放大了几分,
【所以这个人也是】
心底下意识浮现的猜想才到一半,江煜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温柔托住,最后缓缓落在鼎内。
“所以你到底对秃鹫到底有多大的怨念啊”
这时,女人清越却懒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喏,这是赤炼鼎,七品,可长时间御器飞行。”
江煜猛地回头,便看见那个女人站在自己身后,浑身上下都冒着仙气和俗气,然而交织在一起却莫名地和谐。
他呆呆地看了对方几秒之后,眼底的冷色渐褪,先前瞬间冻结的血液在身体中解封,然后开始重新回暖。
这时,云竹稍一抬手,脚下的巨鼎便轰然腾空而起。不过待在里面的江煜却并未感觉到半分的颠簸和狂风,只是一瞬间的失重感之后,四周的景色便从眼前快速下坠。
“”
短暂的几秒沉默后,江煜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忽然抬头看向他,眼尾稍稍垂落了些,语气里几分难以察觉的失望。
“所以,这不是锅?”
【锅???】
云竹懵了一秒,随即便反应过来。
“当!然!不!是!”
那语气不知为何有些咬牙切齿,她从没想过原来反派小时候会有这么奇怪的脑回路。
“哦。”
江煜一怔,随即耷拉了脑袋,然后毫不留恋地转了回去,半个眼角也不留。
莫名被嫌弃的云竹:“”
【所以你到底在失望些什么?】
【难道七品灵器竟然还比不过一口锅吗???】
“啧。”
有那么一瞬间,云竹好像突然就明白那老头当时被自己气到几乎吐血的心情了。
她一个人被气呼呼地堵了好半天,原本还想说什么,但是刚转过去准备开口时就听到了一阵平缓而柔和的呼吸声。
少年蜷缩成一团靠在角落,沾满尘土的粗布披风将他紧紧包裹着,只露出一双不安紧闭的双眼,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被丢弃之后,又遍体鳞伤的幼兽。
【这是睡着了?】
云竹看了他几秒,随手一挥,雪色的绒毯便出现在了江煜的身上。
【算了,现在还早,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满肚子的话终究是咽了下去。
云竹垂下眸子,又望了眼下方皲裂干瘪的大地,无声地摸上了剑柄。
下一秒,恐怖的化神威压便犹如飓风般席卷四境。原本万里的晴空在眨眼间暗下来,几息便积聚了厚厚的雷云。
轰隆!!!
骇人的雷声一瞬间在天地之间爆开!
恐怖的剑光一闪,阴郁的世界瞬间亮如白昼,平整干裂的地面被生生拉出了一道百米之宽的沟壑,切口平滑精致,纵横千里。
几秒后,深不见底的沟壑之下便传来巨大的洪流之声,汹涌澎湃,宛如凶兽悍然的咆哮。
潜藏于千米之下地下水争先恐后地喷涌而出——
对于化神期的修士来说,移山填海都不过尔尔,甚至随手提剑一挥,便是一条绵延千里的长河。
滴答。
冰冷的雨滴落在了元青鼎之外的结界上,溅出几分零星的湿意。
几个呼吸之后,整个世界便响起了巨大的雨声。
“哗啦啦”
一场大雨终于是降下来了。
云竹收了剑,重新落回到鼎内,不过一低头就对上了江煜那双平淡无波的眼瞳,而原本盖在他身上的雪绒被整齐地叠好放在了旁边。
“你是天上的雷公?”
他问。
【不,我是电母。】
虽然很想这么回答,不过在脱口而出之际,云竹还是生生拐了个弯儿,努力露出些柔和的笑意来,
“现在,我是你师父。”
“师傅?”
江煜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突然问
“就像,村口专门养猪的牛师傅那样?”
“”
【养猪的牛师傅】
云竹的笑容一僵,她堂堂化神期尊者竟然被类比成个养猪的???
“所以你是猪吗?”
江煜一愣,然后反问她,
“难道你不认识猪吗?”
“”
少年的眼神茫然又无辜,甚至多了几分怜悯的味道。
【——没想到这人连猪都不认识。】
很奇妙的,云竹几乎是秒懂了那眼神的含义,顿时感觉胸口气血翻腾。
“”
然而她想了半天,却找不到一句可以回怼的话来,于是最后就只能冷哼一声,果断扭头。
反派又如何!天才又如何!区区一个不灭之体而已,她还就不教了!到时候带回宗门随便丢下去当个内门弟子,让人看着确保不入魔就好了。
脑子里胡乱打算着,云竹突然想起,
【诶等等,这小子什么灵根来着?】
于是,她下意识用神识一探
一分钟后——
“卧槽!!!”
“竟然是雷”
云竹一瞬间就垂死病中惊坐起,然后紧接着她就对上了江煜平静如水的眼神,口中未尽的话瞬间呛住。
不过这神情落到云竹眼里,就从奇怪的少年变成了神秘的天才。哪个天才没有些怪脾气,不然怎么可能跟主角死磕到结局呢。
“咳咳咳,根骨清奇的少年哟,哦不,徒弟!哎哟我的乖徒弟~”
云竹屁颠屁颠儿凑了过来,脸上全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后面了,她小声问,
“徒弟弟啊,要不要跟师父我学打雷?”
“”
“或者学剑,一剑劈一条长河的那种!”
“”
“再或者我教你怎么飞,一个跟斗十万八千里的那种?”
“”
江煜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一语不发。于是万分激动的云竹突然脑子一抽,又补了句,
“养养猪也可以的。”
“好!!!”
——秒答。
突然懵掉的云竹:“?”
卧槽等等,她刚刚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