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不能什么都丢掉
火焰在燃烧的时候。
在某些物体上某些场景某些时间点会被人类称之为净化。
现在，它燃烧的正旺。
……
燃烧的火焰是带着黑烟的。
那‘蘑菇’在黑烟里仿佛一只在地狱里挣扎的恶鬼，被火焰一遍又一遍的炙烤着净化着。
它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它的触手渐渐地开始被烧焦，它散发着那种怪异也随着高起把最后一滴汽油用在了它身上而彻底消失。
它身上有什么秘密，它有什么打算都不重要了。在那火焰之下全都如它喷出的粉尘一样，一把火全燎成了虚无。
而在那‘蘑菇’彻底被烧死时，高起心里又传来一阵阵声音。那声音自然是来自于805厂，只是这声音听起来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与无助。
以至于让高起不知怎的就鼻头发酸，眼眶微红。
高晨看到了高起那一副要掉眼泪的样子，以为他又开始伤感了。不由得开口安慰道。
“嗨，就当让他们解脱了。到时候一把火烧了，尘归尘土归土。也算是落叶归根了。”
高晨的话让周边的人也都长吁短叹起来，这一下子倒是把高起的情绪给惊的转了过来。
自己怎么会有心酸难过的情绪？
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
805那个玩意儿是什么！
……
众人的感慨都没有持续太久，伤春悲秋那也得干完活再说。
这些尸体不尽快处理，在这大热天很快就会把满世界的苍蝇招来。
如今暂时没有换地方的打算，当然不能放任不管。
高起捡起之前丢出去的鞋子穿在脚上，想了想放弃了把那块焦炭‘蘑菇’拿回去给萧一一研究的想法。看着那块焦炭思索许久，高起抬起了脚……
……
‘蘑菇’的事没人问高起是怎么发现的。
军营里的大家现在还处于一种不真实的状态。那么大的一个尸群说没就没了？
军营里的男人们已经开始清理起了丧尸的尸体。
一个个戴着面罩，穿着厚厚的防护服，拿着铲子或者从附近山上砍下来的叉子，忍着恶心把一块块丧尸尸体堆起来。
这个过程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个巨大的挑战。
他们杀得不是动物，地上的尸体也不是阿猫阿狗。铲一下一颗破碎的人类头颅，叉一叉就是个人类的胳膊大腿。
很多人都是一边吐一边处理着尸体，而高起对于这种情况完全无能为力。
他就算再怎么进化，力量再强速度再快。现在的他也只能跟大家一样，同样忍着恶心难受去处理那些尸体。
有人在放声痛哭……
那个人面前摆着一个头颅，哭的撕心裂肺。那是山上军营救下来的一个中年大哥，那个头颅看上去小小的，还扎着两个勉强能看出样子的麻花辫。
那是他的女儿吧。也只有女儿才会让一个父亲跪在一堆烂肉中，抱着一颗丧尸的头颅嚎啕大哭。
高起默不作声的走过去，一脚踹散大家好不容易堆起来的尸堆，面无表情的开始在尸堆中寻找着。
华国人讲究完完整整的入土为安。没人抱怨又要多干，大家都开始帮忙寻找着那位女儿的其他身体部位。
就算是末日，人也不能什么都丢掉。
……
冲天的大火带走了数不清的魂魄。
高起的爷爷活着时是一位阴阳先生，以至于从高起大爹到高起，多多少少都沾了一点所谓的迷信。至于高父，年轻时高起的爷爷可摁不住……
大爹清洗了身上的污秽。在一个个骨灰堆前插上了香烟，快要落山的红太阳像是一个大号的香烛一样矗立在山尖尖上看着这山脚下这群人。
阴阳顿错的念经声从大爹口里喃喃念出。
虽然只是年轻时跟着父亲学过几篇，可就算是磕磕巴巴停停顿顿。但伴随着那大号的香烛一点点熄灭，大爹还是念完了一篇往生经。
没有人去笑话，没有人出声，大家都在静静的听着。
往生啊往生，自己死的时候还能有人给自己念上一篇往生经么。
“念得没我爷好听！”
高起默默地听着默默地念叨一句。
“一路走好。”
……
今晚的军营注定是让人无法入眠的。
身体上的疲累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心灵上的那种折磨。那些开了枪的没开枪的只要一闭眼，白天的一幕幕就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丧尸的嘶吼声，子弹的呼啸声，炸开的身体，破裂的衣裳像是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闪过。
然后突然就变成了一个个鲜活的人类一片片倒在自己的枪下，一个个在烈火中挣扎扭曲。
他们不再嘶吼，而是在求救，在痛哭，在质问……
杀戮，对于普通人而言终究是一把双刃剑。
……
高起心烦意乱。他不会做什么心理辅导，也没有那个天赋。
他能做到最大的抚慰就是把小白洗干净。喷上一点香水，脖子上挂个装满甜食的框子，让小白努力咧开嘴乐乐呵呵的去给每个人送点甜食。
他希望香香的小白和一点能让人放松愉悦的甜食让这群人度过今晚，度过这个能改变很多人一生的夜晚。
……
在营地门口的哨岗顶上，高起盘腿坐在那儿守着夜。
今晚虽说很累，可高起还是抓了王梓霖高晨他们几个的壮丁，今晚全都由他们这些进化者守着。
他面前有一瓶喝了一半的六粮液，这是他从自己大爹那里掏来的私藏。就着淡淡的月光下酒，高起整个就像是蹲在屋檐上的护宅神兽一样。
他给人的感觉还是病恹恹得，心里的悸动一分不曾少去，唯一让他松快了一点的是脑子里那股子呼唤没有了。
高起不知道是不是805厂的那个存在出了问题，还是说他杀掉那只‘蘑菇’影响了那个存在。
总之，脑子这些天终于清闲一点还是让高起舒坦的多喝了几盅。
……
月亮在一点点不紧不慢的走着。
黑暗里，他那敏锐的听觉听到了军营里有人时不时从梦里哭喊着惊醒，听到了守着他们的妇人们像哄孩子一样的呓语。
“真聪明啊。”
高起看着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不睡觉朝自己跑来无奈的说道。
“拉我一把！我给你带了好吃的！”萧一一站在岗亭下面伸出手。
这个女人之前出了个主意。她让那些上了年纪的妇人今晚熬一熬，给那些在白天做事的年轻人守下夜。只需要说有人被噩梦惊到了，她们安抚一下就好。
不得不说，这法子真的挺管用。当那些被噩梦惊醒的人听到温柔的安慰声后，总能伴随着那些妇人温柔的安抚重新睡去。
高起抓住伸的高高的小手，小心翼翼的一点点把萧一一拉上来。
萧一一从兜里掏出半包瓜子来，兴冲冲的说道。
“给。你最爱的原味瓜子。我从你妹妹那里掏了好久才给我！”
高起把瓜子放在一边，又一屁股坐在那儿。
萧一一顺势往他怀里一窝，抓起酒瓶子灌了一小口。
辣的嘶嘶哈哈的却还是龇牙咧嘴的说道。
“你还别说，这玩意儿真能冲淡鼻子里嘴里那淡淡的臭味。你咋那么聪明嘞高书记！”
高起把下巴搁在萧一一的肩膀上，深深得吸了一口气。
“哇，兄弟你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