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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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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明白。”一口血甩在地上,皇甫庆丰向祁远走来。

    楼宇废墟中,尘土飞扬。青年宗师伤痕累累,起身。

    “以祁少侠的能耐,不声不响摸进皇宫如此轻松,为什么非要攀附永宁公主,光明正大进来?”皇甫庆丰说,“总不能是因为无聊,想和永宁公主玩玩吧。”

    祁远攥紧拳头,没说话。

    “为了见姝贵妃吗?”皇甫庆丰点点头,道,“惦念母亲也是人之常情。”

    “若非是你,”祁远咬牙道,“我母亲也不至于在这深宫院内了此残生;我妹妹也不至于五岁后再没见过娘亲。”

    皇甫庆丰哦了声,道:“祁少侠还记得呢?”比划一下,他说,“那时候你就这么点高,举着拳头上来打我。”

    侧身躲开祁远攻击,挡回,又是几招快若闪电,皇甫庆丰身侧地面轰然裂开,哐哐哐推出去十数丈,乱石崩裂,祁远站定抬头。

    “在祁少侠这般年纪,我的功夫不如你。”皇甫庆丰赞许,旋即又摇头道,“只是不够啊,生死之战是不讲公平的。你觉得你能打得赢我吗?”

    词句到此,少年破风而至。地上那把短刀不知何时被他再次拽在手中。皇甫庆丰后仰退出数丈去,不带表情的脸上终于浮现错愕。他伸手去摸,脖颈皮肤被利刃划开长长一道口子。

    “……”

    “年纪大了,注意力是不太行。”笑了笑,祁远说,“年轻自有年轻的好。”

    没回应祁远挑衅,皇甫庆丰继续先前话题,道:“你没和你妹妹说过吗?她那天看到姝贵妃,好像很惊讶。”

    皇甫庆丰右手向后一伸,楼宇废墟间飞来长剑一柄出鞘,提在手中。

    “剑名为"灭",”皇甫庆丰道,“数年未出鞘了。你今天运气很好。”

    剑刃蓝紫气息森森,氤着一层冰霜。

    脑内灵光闪过,愕然瞬间祁远避无可避,短刀如泥被削断,旋即小臂鲜血淋漓。

    “离州青铎县的矿石?”拉开距离祁远抬头,伤口如被猛兽撕扯般剧烈疼痛,几乎掐断神经。不应该,这只是寻常伤口而已——

    “你妹妹很担心你。你也听见了,她要我对你手下留情,”皇甫庆丰脸上似笑非笑,道,“你可知道,陛下如何吩咐我的?”不待祁远答话,他继续道,“药在,我的命才在。”

    “愚忠,”祁远道,“不可理喻。”

    历代宗师向来各踞一方,井水不犯河水。宗师间如此以命相搏,在大宇是头遭。一时间搅动风云,天地色变,整个皇城都能看见皇宫上方密布阴云。轰地电闪雷鸣,细雨簌簌而落。

    “陛下,变天了。”

    数面宫墙外,姝贵妃手里盆栽轻轻搁下,说。

    沾染雨水,小小盆栽苔藓明艳,翠叶欲滴。

    嗯了声,皇帝道:“西羌的新奇样式?贵妃倒不必如此用心,死了再换别的就是。若被捧着护着才能活得,不要也罢。”

    “陛下说得哪里话,”姝贵妃低顺眉眼,道,“我既喜欢它,自要护好才是。”

    看着姝贵妃美貌面庞,默然一刻,皇帝叹息,道:“朕一直如是,爱妃就是不愿明白。”

    姝贵妃头低低,道:“臣妾惶恐。”

    看向窗外灰暗一片阴雨绵绵,皇帝忽问:“爱妃可知,外头为何变天?”

    “臣妾不知。”

    姝贵妃慢慢抬眼。

    皇帝脸上似笑非笑,讳莫如深。

    ……

    不深的伤口痛得出奇,血滴滴答答止不住。对面皇甫庆丰攻势不减,祁远又不得不将注意力集中在那柄剑上,逐渐落得下风。

    雨势变大,如珍珠落盘,偌大的雨水冲刷血水味道瞬间散去。

    只求解药的攻势逐渐变作防守,大雨挡住视线叫人烦躁。感官不再如前敏锐,被剑刺伤的胳膊痛到麻木,一不留神被打翻在地,胳膊再度被刺穿。实在痛极,祁远发出一声惨叫。

    “回去吧,”大雨滂沱里,皇甫庆丰脸上血和雨水湿漉漉,淌过表情沉静如石雕,他说,“你胳膊已经废了,更是赢不了我。”

    又这样。

    又是这样!

    仰天张嘴喘着粗气,祁远盯住皇甫庆丰,神色不甘。

    “和你们少年心性不一样,”皇甫庆丰说,“我们做前辈的,总乐意给晚辈重来一次的机会。”

    长剑指着他,皇甫庆丰又说:“只是作为窃贼,多少也得付出些代价吧。”

    “愿赌服输。”祁远说。

    估摸着卸条胳膊卸条腿吧,管他呢。自嘲笑笑,祁远看着皇甫庆丰。

    祁远睁着眼,看着那把长剑四处游移。皇甫庆丰恶趣味般观察他的表情,却看到青年人嘴角勾勾,像是怎么都全盘接受。

    高手惺惺相惜,叹口气,皇甫庆丰道:“可以的话,我真不想……”

    话音未落,倏地一支利箭划破雨幕,直奔皇甫庆丰心脏。

    宗师回身接住,摊开手掌。

    宫中护卫队普通箭羽一支、血痕斑驳两道。

    好强的力道,好重的杀心。

    皇城还有人敢挑战他?今天真是稀奇。

    “宗师交战,无关人等,不得接近。”笑了下,皇甫庆丰抬头。

    雨幕黑压压,纤瘦少年个子不高,穿着黑衣戴着面具,面具笑盈盈。手上弓箭随意丢弃在地,少年拉出腰间长刀一把,是中央护卫兵手里最普通的样式。

    “陛下口谕都敢不听?”皇甫庆丰说。

    “他算个什么东西?”身后青年跳起出掌,“你的对手还能打呢。”

    与此同时,那名黑衣少年形如鬼魅闪到身前。噌地一声长鸣,刀剑格挡。眼瞅长刀将裂,少年借力,那刀如泥鳅般滑过利剑,完好无损回到他手中。

    如此一带,皇甫庆丰不再有全力应付祁远,几乎是硬生生吃下一掌。

    “少年人,学坏了。”拉远距离站定,抹了把嘴角血迹,皇甫庆丰说,“学会偷袭了。”

    上下打量黑衣少年,皇甫庆丰说:“少年人又是来做什么的?比武吗?今天我可没功夫……”

    “不是啊,我对比武没兴趣啊。”黑衣少年摇摇头,说。

    他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

    他速度很快,转瞬又到跟前。面具上怪异笑容赫然放大,语气森森。

    “我是来向你索命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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